两天两夜的火车加上四个小时的汽车,一行人脚步踉跄的下了车。
迎接他们的是炽热的阳光和飞眯眼的尘土,目之所及皆是平房,偶尔可以看见几栋低矮的小楼。
“呸呸……”
“这也太干了……”
“yue~到了吗……”
“坐了这么久总算到了,农村果然自有一番天地,大有作为!”
“哎呦,帮我提下行李,我的腰闪了……”
耳边传来各种抱怨声,负责人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就这一个个娇生惯养的还想有作为,他都怕他们把自己给饿死。
尤其是最后下车那个,白裙子小皮鞋,脸白的能反光,哪里是来下乡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娇小姐落难了。
娇小姐·阮软正扶着不停干呕的李晓晓,身旁的聂远主动扛起了她大大小小的包袱。
“静一静静一静,”负责人大着嗓门,“我们已经在石河镇了,等会儿各个村子会派人来分配你们的归属问题,现在原地休息,不要乱跑。”
“还没到啊!”
“到底还要多久啊?”
“我屁股都快颠八瓣了。”
……
“都别吵吵了,有这劲头还不如歇着,等会还好几十里路要走。”负责人嫌弃到不行,摘下头上的草帽自顾自坐在树影下休息去了。
阮软三人也占了一处阴影较大的树下,就在其他人还在怨声载道的时候,一群穿着余宽短衫皮肤黝黑的人走了过来。
负责人热情的迎了上去,众人的声音也消了下来。
几位村长看着这一批送来的知青就差摇头了。
“你说你送这些娇娃娃下来干撒,这不是折磨咱们吗!”
“俺不管,这次我必须多选几个男的,上次送的那几个女娃可把村里折腾的够呛。”
“凭啥啊,我还都想要男知青呢,你给我不?”
“你看看那个脸白的能干撒,不行不行,俺不要。”大爷手舞得和拨浪鼓一样,嫌弃的嘴角能撇出二里地。
正竖起耳朵的阮软:……
聂远:“甄阮同志你别灰心,我也脸白。”
李晓晓:“别说,坐了这么久的车,怎么阮阮你就又香又白的。”不像她灰头土脸的。
阮软:笑一下算了,你们是懂安慰人的。
眼看几个老家伙吵吵嚷嚷的就要打起来,负责人只好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别吵了!”
“无论如何,人我带到了,今天是一定要分出去。为了公平起见,抽签!抽到就不许反悔了!”
眼见都晌午了,几个村长也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答应了。
负责人抹了把头上的汗,从挎包里掏出纸笔,一一写上知青们的名字,二十四团纸巴,每村六人,正好分完。
四个村长石头剪刀布依次上前抽签,叫到名字的人就站到相应的村长身后。
眼看着身边的人渐渐减少,聂远和李晓晓也先后被抽到了同一个村子,阮软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她最想去的大河村只剩下一个名额了。
陪阮软站到最后的是一名高壮的男青年,此刻就只剩下大河村和小寨村的两名村长没有选择了。
刘大河看着眼前的两小团纸巴,迟迟不肯选择,他恨不得自己能长个透视眼。
负责人催促道:“快选吧,你选了大家都可以走了。”
“老刘,痛快的。”小寨村村长死死盯着他的手。
大仙保佑,可千万别让他抽到那个女娃娃啊!
刘大河咽了口唾沫,做好心理建设才伸出手,刚碰到一个,身旁的小儿子却贴了上来,“爹选另一个,信我。”
“去去去混小子,你知道个屁。”
刘海晏捂住了自家老爹的耳朵,急声道:“刚写名儿的时候我看了,那男的笔划少。”
刘大河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怎么说也读了几年书,应该不会错。
“爹!你信我啊!”
“老刘你磨叽啥,不选我选。”
刘大河咬咬牙,儿子肯定不会坑他。
“我选,我选这。!”他拿起另一团纸巴递到了负责人手里。
“甄阮,大河村!”
“耶——!”是李晓晓的欢呼声,这下他们又可以一起了。
“砰——!”是刘大河鞋底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刘海晏闪躲不及,疼得捂着后腰直抽气。
李晓晓,潘玉玲,聂远,刘建江,贺加真还有阮软六人归属大河村,就连户口也会一同转过去。
抽签至此结束,无论几家欢喜几家愁,都纷纷踏上了回村的路。
“坐牛车啊?”
“怎么还有一股味?”有人小声的抱怨。
刘大河坐在驾车前头,摸了摸大黄牛,语气不善:“嫌弃就别坐,凭自己脚走回去才是本事。”唧唧歪歪,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磨叽,连个女娃娃都不如。
看阮软一声不吭坐上了车,刘大河对她稍有改观,最起码不是个喊苦喊累的。实际上阮软只是想占个好位置,坐在车尾不仅颠而且灰大,她可不受这个罪。
于是完美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刘海晏有个村长的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只敢咬着嘴角偷偷看阮软。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孩,前年来的那个叫曲雅娟的女知青就是村里爷们议论的对象,但是和眼前这个女知青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云泥之别。
就算是电影明星都没有这么好看,刘海晏虽然没看过电影,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小晏,给他们讲讲村里的情况。”刘大河心里烦,把这项任务直接交给了儿子,正中刘海晏下怀。
“我们村叫大河村,因为村子有一条大河而得名,村子里原本一共十二名老知青,其中两个女知青嫁人,一个女知青和两个名男知青回城,所以知青点还有四男三女七个人,男女各一间房,大炕你们自己商量着睡……”
刘海晏说话利索,简单几句就把村里的基本情况讲了出来。
李晓晓好奇地问:“炕是什么?我们所有人都睡一张床吗?”作为一个纯正的南方人,她实在想象不想五六个人睡一张床的画面。
“炕就是炕。”刘海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冬天暖和夏天凉快,你睡一次就知道了,下大雪的时候别提多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