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上的菜刚上齐时,众人的眼光便被婢女递上来的最后一盏羹汤吸引过去。
那汤色泽金黄,香气四溢,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虽肉眼分辨不出是用什么食材熬制而成,但猜想来也是金贵稀罕之物。
席上众人忙着品尝,场面倒是一度安静下来。
杜鸿飞饮了一口汤,惊奇地抬起头问道“嫂嫂,这汤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竟如此鲜美”
听到这般满意的夸赞,徐夫人笑容满面道“我胞弟近来
闻言,杜鸿飞高兴地道“那就多谢嫂嫂了。”
靖安侯的目光顺着杜鸿飞看向了坐
府中婢女应了声,正转身退下去准备时,黎瑄搁了手中的筷子,开口阻止道“不必麻烦了”
他扭过头,看向靖安侯夫妇道“不必麻烦了,边境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属下放心不下,打算过完初五便同砚尘一起率军返程。”
他讲话的语气同本人长相倒是极为不符,明明是个武将,脱下铠甲后倒是显得温文尔雅,举止谦谦有礼。
可就是这样温润平和的语调,却激起席面上的千层浪。
徐夫人微微蹙眉,开口问道“这么快就走吗,一年到头也只回来这一趟,怎么不多待一段时间。”
黎瑄沉默了片刻,微笑着回道“近来边境一带敌寇猖獗,屡有进犯,怕是”
话音未落,一阵凌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怕是我们黎大将军
来人一袭红衣,肤色瓷白,容貌昳丽。她被身边侍女搀扶着,缓缓走进堂内,犹如一朵鲜艳的蔷薇花。只可惜,这朵花周身气质如同尖锐的刺,神色冷厉让人难以直视。
气氛一时凝固,众人忘了动作。徐夫人见状站起身,走上前笑着开口道“阿凛也来了,快过来我身边坐,许久未见你我姐妹好好叙叙旧。”
被唤作阿凛的人,名叫沈凛,是靖安侯许昱朗恩师的女儿,也是如今黎瑄将军的夫人。
沈凛出身国公府,是沈国公的爱女,
据说国公夫人怀孕之时曾多次找人相看,都说这一胎还是一个男孩子,便一早取了沈凛做名字。谁曾想,待到腹中胎儿出生后,方才
她自幼性情冷厉,不似寻常女儿家一般喜好做些针织女红,倒是深受父兄影响,爱好舞刀弄枪,
后来,沈国公父子二人双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沈国公临终前,将一家老小托付给靖安侯夫妇照看,这些年下来他们夫妇待沈凛也如同胞妹一般。
一次外出作战,沈凛跟
再后来,他们二人便
本以为他们夫妻二人一见倾心能成佳话,如今看来却是促成了一段孽缘。
沈凛推开侍女的手,努力站稳后规规矩矩地朝前行了礼,道“沈凛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自她进来,黎瑄脸上的愁容更深了几分。
他开口道“外面天寒地冻,你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做什么”沈凛讥笑道“黎大将军出席正宴,不携夫人倒是时刻将别人的儿子带
黎瑄别开眼,不愿
杜鸿飞左右打量了一圈,连忙站起来道“嫂嫂勿怪,黎大哥也是担心你的身子,来的路上他还同我说要赶
沈凛侧首眼神带着怒意地看向他“你莫要再替他开脱,这些年他所作所为你也是看
“嫂嫂这”
沈凛说完这些话后,顿了顿,脸上的怒意转变为讥讽,幽幽开口道“他不愿回家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我想
“沈凛”黎瑄勃然起身喝道“沈凛你要闹回家去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嫌我丢你人了,如今嫌我丢人当初你黎大将军别娶我进门啊你心里既然念着青梅竹马,早干什么了,去追啊去娶她啊,何必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了旁人,为别人生儿育女”
此时此刻,黎瑄也顾不上礼仪处境了,提高了声量道“我与孙家姑娘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我幼时得她家人搭救方才捡回一条命来,她家中遭难明知她有子嗣流浪人间,我照顾一二难道不应该吗这点事情揪着不放这么多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许明舒跟
上一世,她只知道邓砚尘是黎叔叔故人之子,因着他亲生父突
苦苦寻了三个月,最后从闹市巷子里找到被一群流浪汉抢饭受到殴打的邓砚尘。
她后来也是听母亲偶尔说起,沈家姑姑不喜邓砚尘,竟不知背后还有如此隐情。
许明舒看向邓砚尘的侧脸,他眼睫低了下来,方才还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落寞,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
怪不得邓砚尘从小便跟着黎瑄去了军营,每逢年关方才回来一趟。怪不得他回京城后平日里都宿
原来日后被奉为少年英才的邓将军,年少时有些如此尴尬的处境,过着这般左右为难的生活。
她几乎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一丝一毫对生活的抱怨,仿佛永远都是那个乐观开朗的少年郎。
也正是因为如此,身边人才会如她一般,常常忽视他那张笑脸下隐
恍恍惚惚间,这些年的疑问都
许明舒抿了抿唇,犹豫半晌后伸手轻轻拉了拉邓砚尘的衣袖,小声道“你过来和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