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虚幻与现实
出租司机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脑海中记忆的冲突让他整个人有些虚浮,直到那里面人影彻底消失之后,他这方才像个无事人一样,挠了挠头:“奇怪,我刚才睡着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边的警察局;
下一刻,他的面色瞬间变色,一种慌乱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恐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脚下更是不受控制猛地一脚油门踩下,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完成一百八十度掉头,随后开最大油门往前面冲去;
直到彻底跑出那个区域后,司机这才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他妈的,见鬼了!”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之前他听跑车的老前辈们说过,在三年前,那里原本是一个孤儿院,但因为院长贪污的原因,承重梁偷工减料,突发地震之后,孤儿院里面所有孩子全部都被活埋,死了一百多个孩子。
后面那院长带着家人、携政府补贴的钱和社会捐赠的钱跑了路,迄今为止也未被抓捕归案。
而也正是因此,那块废墟常常会有孩子的欢笑声传来,政府怕引起恐慌,找了法师做法,但据说那位法师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最后这件事又闹的太大,政府害怕此事败露出去,便故意封嘴,并花费巨资,在原地建了一座警察局用以掩盖真相。
后面的事情……便无人知道了,但据说每逢出事的那个时间,警局便会点燃白蜡、烧衣服、纸钱用于供奉那个废墟,否则那个地方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不止如此,之前还有出租车司机,也如自己这样,被迷了眼,最后迷迷糊糊到了这里,发现自己的钱包里面多出一迭冥币……
此刻,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隐隐记得是一大一小、男女两人……
对了,钱!
他一脚刹车,拿起钱包,但当看见钱包里面的钱并非冥币后,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男人回头看向身后,但那隐隐还微微凹陷的坐垫却告诉他,那并不是梦。
……
与此同时,当看见这道木门后,吉崎川陷入了沉思。
这道木门,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之前在皆神村那边,那位黑泽八重所吊死的井口,也有着同样的门。
——地狱之门。
但这门上却并未给他那种死亡一般的感觉。
之前黑泽八重那边的门,可能是因为自己“入梦”去过“地狱”的原因,所以能很自然的感觉到门上面所附着的那一丝死意与绝望的感觉。
但在面前这道门上面,吉崎川并未感觉到其他额外的气息,远远看去;
他只感觉……冷,很冷。
冷,明明是一种触感,它是需要切身去触摸、用皮肤去感受才能感觉到的感觉。
而这门上的冷,是只要你将目光看过去,那种让人心寒的冷意便会自心头油然而生,甚至……它会让你感觉到冷好像是从心底出来一样。
但面前的山村真子明显并未有任何的感觉,她拉住门把手,转过头,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因为院里面很穷,所以这门还是地震之前的老门,实际上里面虽然不堪,但也很新了。”
“毕竟经常有好心人捐各种东西呢。”
虽然那些东西,有部分是坏的,但大体都是能用的。
随着山村真子推开门,诡异的画面也随之映入吉崎川的眼中;
在前方,是警察局的前台,人来人往,而位于前台的警察正处理着一件件的杂事,在另一边则是排着长队,等待着处理案件的居民;
山村真子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一样,走进去,笑着朝吉崎川招手。
吉崎川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里面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了一个幽暗的走廊,走廊的镜头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中有着跷跷板和一些孩童的玩具。
欢声笑语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他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听着真子的呼唤,他一脚踩进……警察局;
此刻,前方所有的画面消失,除了警察之外,所有的人都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从那道原本已经尘封许久的木门中走出;
而原本正一脸不耐烦处理事情的柜台警察目光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恐惧,只用了不到十秒钟,下一刻,他猛地站起来,
下一刻,映入吉崎川眼帘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老师,你看……之前我们就住在这个地方,这个柜子也是……”
“快,按住他!”
“今天大家先离开,有急事的请拨打报警台,让那边调配另一个警局的人。”
一闪而逝的画面中,警察开始清场,那扑向自己的身影愈发靠近,似乎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他按住;
吉崎川微微侧身,看向山村真子所描绘的世界。
“那个柜子,也是地震之前的?”
他指着那个柜子,问真子道。
闻言,真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伤感:“这柜子是院长办公室里面,他特别喜欢的,后面地震后就坏了。”
“什么柜子?”
那扑开的警察不敢走近吉崎川,他一直出工不敢出力,生怕被吉崎川盯上,沾染上那传说中的诅咒,而此刻他距离吉崎川很近,自然也听见了后者的自言自语,目光也不由得看向吉崎川指向的那个角落;
那角落是防爆盾的位置——
“在重建之前,那里是孤儿院柜子的位置!”
“就是那个被烧掉的柜子!”
年老的同事有人认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叫着;
这名警察顿时脸色一白,顿时小跑几步,远离吉崎川;
这画面在吉崎川的眼中一闪而逝,他继续向前走着,跟着真子;
此刻他的心中也想道:“果然,孤儿院已经成了鬼蜮,自己一个活人,自然无法进去,要睡觉么?”
如果睡觉的话,或许自己可以用梦的身份无障碍的进去。
但说实话,吉崎川现在不困,很难睡着。
因为——前面的那兄弟,举起了一把手枪,正对着自己。
他吞了口唾沫,刚准备解释;
在虚幻与现实转变的画面中,那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警察又变成了回头微笑的山村真子,还有那停在山村真子身后,用好奇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们;
“真子姐姐,他是谁啊?”
“你这只怪物,去死吧!”
两句话重迭,一颗子弹透过前方的虚影,射向了吉崎川的脑门;
“是姐姐的老师哦,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姐姐在那边被他照顾得很好……”
“砰!”
子弹在半途忽然被扭曲,随后射向了天花板水泥,撞击出火花,随后又弹开,射破虚妄,扁平的子弹在吉崎川脚下打着转,像是陀螺一样,最后失去动力,停了下来,一缕青烟从它身上冒出;
“老师,你怎么不过来啊?”
来到了这里的山村真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相较于之前的成熟,似乎多了些许的稚嫩;
“我这就过来。”
吉崎川将地上的子弹捡了起来,此刻的子弹还冒着热气,他将其揣进兜里面。
随后在虚妄与现实交汇之中,也在所有警察紧张的注视之中,走向了警察局的后面;
“这是平一郎,多慧,长状……”
真子记得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就像是院长一样。
他在当年,也记得每一个孩子的名字……现在院长没了,真子觉得自己作为福利院里面最大的孩子,自己需要接过这个重任,带领这些孩子们长大。
——在当初,地震之前,院长也曾离开过一段时间。
说是要去洽谈关于孤儿院捐款基金的事情,在他即将离开之时,也跟自己约定过,自己要在这段时间将福利院看好。
如果他不在了的话,便要带领着福利院前进。
当时他还哭了,明明那么大年龄的老人,在这种事情上竟然哭了,还跟自己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当年具体的内容,真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的院长一直道歉,后面好久都不见,直到地震后才回来。
也正是因为他离开的原因,地震才没有伤害到他,毕竟当初震的真的很厉害,只是大家都十分机灵,见势不对就躲在了厕所和课桌下面;
吉崎川面带微笑,听着真子介绍每一个孩子。
他将一些记在心中,打算到了现实找琴子查一下当年的名单。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那些孩子都已经死了,但对于这里的具体情况,他还是想要了解一下的。
吉崎川感觉这里的情况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那道门……即使不是地狱之门,也绝对不对劲。
还有这虚妄和现实交织却又互不干扰的情况,一开始吉崎川以为是真子的能力,但……这似乎其中不止有她的能力。
……
“当年,就是那道门……之前有人看见它半夜打开,于是便走了进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家伙从里面走出来,难道是……”
“当年那个,可是我的哥哥!怎么会是这个家伙,他就是怪物!我要杀了他!”
“饭冢仲治!别冲动!”
在这时,一名老警察喝止住年轻的警察;
“别刺激他,看他要做什么!”
“当年这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上面隐瞒,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几年发生的怪事,大家也都清楚,这种东西,不要去找它的事。”
此刻,有些新的警察还不懂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开始问一边的老警察;
“……在三年前,这里原本还是一座孤儿院,后面地震……当初发现那些孩子尸体的时候,大多数都躲在卫生间、课桌下面,但卫生间的沉板质量不到位,全垮了,课桌的质量也不行……”
“啊?这里岂不是死了很多人?”
“死了一百多号人呢,当年福利院长那个家伙,将建设福利院的事情交给了自己妻子的弟弟负责,谁知道那个家伙贪钱偷工减料,后面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那现在那福利院长呢?”
“早就卷款跑路了,在地震之前,便有人发现了当年建设院子的账单不对劲,于是深入调查之后,发现了这回事,可谁知道当年也有不少日本的官卷进去,那福利院长提前得到了消息,卷钱带着一家人跑了路……”
“反正后面这件事被捂了嘴,官员除了背锅的,基本都没事,那院长也带钱出去潇洒。”
“后面这里就开始闹鬼,新上任的官一看没有办法,而且这个锅又不是自己的原因,于是便各种推诿,最后事情闹大了死了个法师后,这才将城北的警局迁移到这边,并按照那法师的意思,每年都供奉这些孩子。”
“难怪,之前我就好奇为什么警局会在那一天烧那么多纸,点那么多蜡。”
“那群孩子……怕黑啊,被压在漆黑不见天日的残檐断壁下……”
……
吉崎川走出隧道,到了这个不大的广场,天上的太阳惨白惨白的,像是被雾气所笼罩一样。
四周的建筑也格外诡异,有的只有一个窗户,在窗户里面,隐隐又能看见一个孩子和些许微光。
在更近处,透过窗户看进去,便能发现那每个房间里面都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
火光幽幽照着;
在这时,吉崎川忽然看见地上有一颗弹珠,他抬头看向另一边;
在那边,一个穿着有些破的衣服的小胖子对着他笑,吉崎川刚想要捡起弹珠还回去,便发现那弹珠到了自己手中后,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吉崎川歉意一笑,但后者似乎并不在乎这个,那孩子只是看着吉崎川笑、笑的渗人。
而他身上那所谓破烂的衣服,吉崎川看见了那孔洞之中隐隐有黑色的痕迹。
在坟头烧纸的时候,曾有这么一个说法;
那就是,烧纸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木棍去刨纸,否则的话,下面收到的纸钱就是破破烂烂的。
面前的破衣服,给吉崎川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抬眼看向四周,那些用好奇、冷淡、平静、纯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身上所穿的,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