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音
锦绿公寓的火灾
严智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只恨自己没有动作电影中英雄主角的绝妙车技,油门踩得飞起,但几次试图甩掉都失败了。那辆车始终不远不近地缀
就
蒋措来电。
宁思音犹豫了一下, 抽空接起。蒋措四平八稳的声音传过来。
“慢点开车, 自己人。”
宁思音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 那辆黑色奥迪依然隔着固定的间距, 跟被月老栓了红线似的紧紧跟着。
她呼了口气。
果然是亲老公,
“你吓死我了。”她说,“我还以为他们要追杀我, 正准备给他们表演一个极速飞车呢。”
她心有余悸,开的玩笑幽默不足,后怕有余,因此也没能逗笑蒋措。
他依旧平淡, 却仿佛了解她眼下窘迫境况,缓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他问得倒是游刃有余,宁思音却
她孤立无援,如果有人能给她撑腰多好,可老爷子不
何况当初看上人家病弱无力好欺负, 盘算好等事情了结就踹掉他, 现
宁思音跟他说“不用了。我能搞定。”
蒋措说“好。有事给我电话。”
他的语速很慢,声调总是慢条斯理的,有时便会让人觉出几分温柔。而这平和的嗓音此刻让宁思音得到一种镇定的力量。
她相信爷爷,即便昨天气头上听信了严智的话,但不会愚蠢到真的被他蒙蔽。
她也相信,爷爷会相信她。
严智将人安置
这家医院地处偏僻,环境幽静,严智是个谨慎的人,依然做了防范,病房门前有两个黑衣保镖把守。
两个雄壮魁梧的保镖拦不住宁思音,因为她带了四个。
管造成了一小阵骚乱,最终四个人还是占了上风,护士们过来试图维持秩序,宁思音
严智背着手站
宁思音没理会他阴暗的神情,大步走向病床“爷爷。”
宁光启鼻腔插着导管,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场变故像是将他击垮了,整个人显得瘦弱不堪,躺
宁思音心头忽然
“老爷
宁思音满腔的话堵
她转身咬着牙关质问“你对爷爷做了什么”
严智仍是那副作壁上观的样子,站
“我做了什么数十年如一日照顾一个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陪他度过孤独的半辈子,他得病,我
宁思音听出
“你是爷爷聘请的管家,你做的这些,都是你工作的分内之事。你既得到了足够丰厚的薪酬,也得到了我爷爷的优待。他待你还不够好吗你的儿子他当做自己孩子教导培养,让他成为光启的高管。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如果不是我爷爷,严秉坚的起跑线得倒退八百里。”宁思音讽刺地一笑,“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严智脸上的肌肉轻微抽动一下,眼神变得阴鸷。“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事情不会变成现
就
护士有些紧张地高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里是医院”
几分钟后,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五官比僵尸还冷硬的保镖站
严智阴恻恻地一笑“请吧,小姐。”
宁思音走出门,看到她带来的四个人正与严智的人对峙。对方人多,局势对他们并不利。
一个国字脸的保镖脸上挂了,有些不服气地瞪着对方,见宁思音出来便问她“宁小姐,要不要我再叫点兄弟过来”
护士
宁思音把她拉到一旁询问询问爷爷的状况。
已经昏迷十几个小时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情况很不好,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说完,又瞅瞅那边剑拔弩张、对视间火花噼里啪啦,随时都有可能再干起来的一帮男人。
老人身体不行了,亲属为了飞家产打来闹去
“你放心,不会再吵闹了。”宁思音提着心问,“我爷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这说不好。病人的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又动了肝火气得吐血,能不能醒来我们也说不准。”
“能转院吗”宁思音说。
“病人现
她后面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宁思音一个字都听进去。
护士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记得,那边两方人还
爷爷还会醒过来吗
如果爷爷不醒来,她还怎么向他证明自己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的亲人,还未来得及相认,就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抱憾余生。
“严总。”有人叫了一声。
宁思音倏然抬头,看到了严秉坚。
他走到病房前,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辨不出表情。
宁思音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一字一顿“严、秉、坚”
严智的人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拉开,严秉坚抬手制止。
他任由宁思音攥着领子。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爷爷那么信任你,对你那么器重,你要害死他”
“我父亲只是
“保护你大爷”管他什么狗屁礼仪修养,宁思音直接爆粗口,“我以为你起码是一个正直的人,事实证明我和爷爷都看错了,你和你爸一起策划整件事,就是为了谋取我爷爷的财产,你比你爸更无耻。”
严秉坚眼神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没开口。
严智
宁思音抓着严秉坚冷冷说“你最好保证我爷爷平安无事。你给我记住,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分一毫我都会让你们加倍还回来。”
她松开严秉坚转身就走,四个保镖跟上,国字大哥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一眼。
严秉坚看向宁思音离开的方向,不知是承诺还是什么,他说“宁老不会有事。”
宁思音像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不给,大步离开。
国字脸跟
宁思音摇头。
爷爷的身体不能再冒险了。
她回头安排几人,“你们留两个人
宁思音边走边摸出手机,调出方副总的号码。
蒋措说得没错,只要严智没拿到遗嘱,就不敢动爷爷,现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方副总是爷爷的心腹,从她进入公司开始就很支持她。宁思音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值得信任,或者愿意信任她。
这两天宁家遭逢剧变,方副总多少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听宁思音
严秉坚
严秉坚依然不说话。
静默几分钟,严智正要转身回去,忽听他低沉地道“我查了鉴定机构的档案。”
严智一顿。
“宁老当时拿到的报告是真的,没人动过手脚。”
严智沉默一会儿,叹了一声。“我就知道早晚瞒不住你,你去查那些干什么,查到了,心里只会不好受。儿子,我知道,你心里看不上爸这样做,你心太善,不够狠,做不来这些龌龊事,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你不敢做的事情,爸来替你做,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爸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就行了。”
严秉坚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狠狠抽了口烟。
“你不需要这样做。宁老对我们有恩,他”
话只说一半就被严智打断。
“就只差最后一步了,等老爷醒了,
严智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严智还未走到病房,便见几个医生匆匆跑进宁光启的病房,他脚步一顿,随即迈步赶紧走过去。
宁光启醒了。医生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问了几个问题检测他的神智是否清醒,之后松了一口气,叮嘱一些事项才离开。
人走了,门没关严,留下半道。
宁光启身体很虚弱,光是坐起来就花费了很多力气。严智将病床床头升起,扶他坐好。
正忙碌间,听到宁光启苍老的声音“老严。”
严智抬头,轻声应“老爷。”
宁光启的目光停
正当严智觉得这时间有些久了,宁光启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他咳了两声,伸手,严智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宁光启慢慢喝了几口水,严智将杯子接走,放回去。
“你
严智顿了顿。
“我十六岁辍学打工,十九岁来到您身边,做了您的司机,算起来,已经有三十七年了。”
宁光启的语气有些慨叹,“已经快四十年了。”
“是啊,快四十年了。”
将近四十年的陪伴,严智对宁光启的了解胜过许多人。
他有些固执的观念,比如当初不同意宁晨音与一个家境不好的女孩恋爱,强行拆散一对恋人,将宁晨音送出国。他
也正是出于对他的了解,严智也知道他的刚愎自用,绝对忍受不了被人欺骗,
果然他盛怒之下听不进宁思音的解释,将她赶了出去。
一切都遵循严智的设计
然而宁光启话锋一转。
“我还记得,光启刚上市的那段日子,我忙得昏天暗地,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你当时提过,想来公司给我帮忙,我没同意。老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严智都快忘了这件事。
他笑笑,附和地问“为什么”
“你连高中都没完,没什么技术,专业上的事情做不来。我曾经想过,你替我管理公司,我也能轻松一些,后来仔细考虑一番,作罢。你眼界窄,对人和事的看法都很有局限,虽然跟着我时间长了,长进一些,但根子上的东西,很难改变。”
严智不懂他的用意,只是顺从地说“您说的是,我没有那个才能。”
宁光启刚刚苏醒,气力不足,说这么些话已经有些累了,拳头抵
“我睡着的时候,看见晨音了,他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站
严智的笑意
“老严,你我快四十年的交情,你说的话,
“老严啊,你说思音以假充真,起了贪念,她要真想侵吞我的遗产,弄死我这个只剩半条命的老头子就是,放着这么简单的路不走,大费周折做什么亲子鉴定,不是舍近求远吗。思音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说,她会选择第二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