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这光成为永恒。昏昏暗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秒,几分,几时,几天,几年或是更久。方映星不知道,他最后的记忆是徐清的声音,带着哭音,让他回去,回到她的身边。那声音越来越强烈,最后覆盖了他整个世界。他猛地睁开眼,想用那双已然模糊的双眼找到熟悉的身影。周围的光芒似乎很柔和,身体感觉暖暖的,下面似乎也垫了一些柔软的东西,用手摸了一下,是稻草上铺着的一层薄薄的棉花。他看不清东西了,强烈的超负荷运转令永恒瞳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虽然不至于一片黑暗,但眼前也满是模糊,不管怎样认真地去看,也只能看到事物的轮廓。他盘坐起来,双手结印,尝试运转灵气,但他很快皱眉,因为他体内的经脉出现了多处破损,连灵气都无法运转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无法动用道术,瞳术也无法动用了,也就是个肉身强大的普通人。叹了口气,但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能够在葬仙那招下活下来本就是奇迹了。他探查永恒世界,光门依旧矗立在那里,虽然光芒黯淡了一些,但并没有受损。在修为下降的一瞬间,他及时回收了光门保护神识,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已魂飞魄散了。当他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恢复身体时,一声苍老但又慈祥的声音进入他的耳中。”你醒啦,村里人看见你倒在路边上,就把你送我这里来了,这药方倒是挺神的,你受那么重的伤都能恢复过来。“方映星愣了一下,他这才思考起自己是如何从葬仙之地出来的,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没有任何关于那时的记忆了。他拍了拍脑袋,向老人的方向施了一礼,他刚才探查过后,发现老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她仅仅是个凡人。然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便轻轻抬起头:”婆婆?“”老婆子我呀,本来啥都看不见,现在耳朵都不行了,哈哈,人老了呀。“方映星愣了一下,这老婆婆同他一般看不见,虽然他的话似乎实在抱怨,但那语气却一点都不像,反而有种乐观的感觉。他扭转了一下关节,发现动起来没有问题后,就下了床,努力打探着四周,虽然很模糊,但他依稀可以看出这个房子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地面上是泥土,房顶上铺着一层金色的东西,似乎是稻草。家具很少,除了自己睡的这稻草床之外,还有地上铺着的一层金黄色的,估计是老婆婆把床给自己一个伤残人士,她自己在地上铺的临时睡处。屋里还有一个小圆凳,看颜色应该是木制的,小小的,形状并不是很规则,方映星猜测可能是缺掉的一块。在圆凳上方的估计是桌子,和圆凳一样的颜色,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团白色的物品。方映星有些好奇地询问老婆婆。老婆婆笑着回答:”那是蜡烛啊,村里的医生说你的眼睛受伤了,但你还能看到啊,我可是做梦都想见到燃烧的蜡烛。“方映星有些惊讶,在如此简陋穷苦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蜡烛,看起来反而有些过于奢侈了。他了解到老婆婆竟然是做蜡烛的,也把这些蜡烛卖出去,但很多情况下她都会亲自去卖,因为她的大部分顾客都是山区里的,电气都还没有普及。方映星看着她瞎掉的眼睛和衰老的腿,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在这里恢复了几天,方映星肉体表面上的伤势基本已经恢复了,虽然内部的经脉伤还是没有任何恢复,但是令他欣慰的是,尔风的铃铛一直在修复他的眸子。经过了几天的恢复,虽然还是无法使用瞳术,但他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比较细致的东西了。他能看清东西之后,第一个令他惊讶的就是老婆婆的蜡烛。那是一个旧日的巷口,寻常的微风,和煦的阳光。在稻顶土墙之间,老婆婆坐在圆凳上,默默地做着蜡烛。她的手法娴熟,像是在演绎一段古老的舞蹈。蜡烛,不过是平凡之物,但经过老婆婆的手,仿佛成了寄托人们情感的信物。一支支、一束束,堆满了她的工作台。从选材、磨制、熔蜡到拉丝、卷蜡,每一步都细致入微。那蜡香,淡淡的,带着岁月的味道,仿佛能穿越时光,引来过往的回忆。熔蜡如同人生,需要耐心与恒心。蜡在火上慢慢融化,一如岁月在人们脸上留下的痕迹。那红红的火焰,是生活的温度,也是希望的象征。当蜡水慢慢变得柔滑,就如同老婆婆那颗历尽沧桑,却依然柔软的心。拉丝是一道繁琐的工序。老婆婆手中的铁勺仿佛魔法棒,蜡液从勺中流淌下来,逐渐凝固成丝。这丝,如同生命中的点滴,串联起过去与未来。每一丝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汗水,也寄托着人们对光明的期盼。卷蜡是最具艺术性的环节。那细细的蜡丝在老婆婆手中灵动翻飞,最后变成一支支美丽的蜡烛。看她的手法,从容不迫,仿佛是在与时光对话。每支蜡烛都像是她内心世界的写照,充满了深沉的情感与对生活的感悟。方映星也不知多久没有如此入迷地观看一件事情了,他的眸子映照着一道道工序,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明明眼睛连蜡烛都看不到,手法却是如此熟练。他最近也经常帮老婆婆搬运材料之类的,做一些体力活,和她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其实和绝大部分人一样,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一个凡人,还失明,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明明她本身的积蓄已经足够养活她了。方映星也从老婆婆那里了解到了,这里似乎并没有离开天自城的管理区域,从地貌来看,方映星推测是密森的边缘,因为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树木,但是山还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