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方咛一夜没睡。
她反复思忖那两个字的含义。
她不傻,但也不会自负到认为他对她是正常的。
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他是长子,现
为什么要
方咛抿唇,双手紧抓着被子,被子下的双腿也不自觉微微并拢。
熬到凌晨,她才终于睡过去。
或许是今天
无论她和黎一明之间究竟有多少年龄和地位上的差距,这个男人都给了她相当的“爱”。
无论这种“爱”公平与否、纯粹与否,是驯养性质的,亦或施舍性质的,她都
即使所有人都觉得老夫少妻的爱情,是男人的好色、是女人的拜金,但至少
当黎一明向她求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能和他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哪怕将来她和黎一明分手了,她大概也不会再遇到比他条件更好、足够她为之义无反顾的男人了。
“你确定吗”看着半跪
男人微微一笑,反问“差距你指什么”
方咛有些自卑地抿抿唇。
“你知道的。”
“如果你是指经济上的,我自认以我目前的经济实力,已经足够填补你所认为的差距了。如果是别的差距,我比你大这么多岁,而且我已经结过两次婚了,可你还这么年轻,甚至都没跟男人拍过拖,这方面的差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包容”
方咛被他的话狠狠愣住。
黎一明轻松地笑了笑,因为温柔的神情,英俊的混血面庞竟也显得无比柔和,他说“活到现
“你愿意吗”
哪怕这些话是陷阱,是历丰富的男人对涉世未深的女孩的拐骗,那一刻的方咛也无法拒绝。
方咛从梦中睁开眼。
明明是很幸福的回忆,但枕头却润湿了。
她以为这是一段爱情童话,到头还是被黎一明的遗嘱从梦中浇醒。
就像那些太太们说的,像他这样的男人,
现
是他先算计的,从对她隐瞒黎雅博的存
方咛苦笑一声。
丈夫是于算计的商人,她作为妻子,算计他的遗产又如何。
她付出了三年的青春,这本来就是她该得的。
同样的,她也不信黎雅博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方咛的心里总隐隐觉得,黎雅博比他的父亲更难揣测,因而也更不值得信任。
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是她压根看不透内心的一头野兽。
若他真有所图,反倒是给她指明了一个方向,该如何与他相处。
第二天是周末,黎雅学和朋友们约好了踢球,难得没有睡懒觉,起了个大早。
倒是往常从不赖床的大哥,今天破天荒地没有起来。
只有他和方咛
而方咛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像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方咛和大哥是一起回来的,他那个时候就看出来方咛的情绪不对,但大哥说没事,他又问大哥为什么是你们俩一起回来的,大哥说是公司有事,所以他们一起去公司了。
一谈到公司,黎雅学就不懂了,也没有了再质疑的本事。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问一问。
“你和大哥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有回应。
“喂”黎雅学扬高了声音。
小少年的声音清亮,然而方咛好像依旧没听见,手中的刀叉机械而重复地折磨着餐盘里的香肠。
“方咛”
黎雅学有些生气了,直呼她的名字。
方咛这才回神,懵懵地看着他“啊”
黎雅学鼓腮,看到她那副呆呆的样子,顿时更生气了,重重地放下刀叉,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面前,
“哎你”
“略。”
黎雅学吐了吐舌头,不给她问罪的机会,迅速又绕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上挂
一旁的阿姨抿嘴偷笑,显然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
等方咛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却是“黎雅学你早餐还没吃完”
“我已经吃饱了。”
换上球鞋,小少年肩上拎着书包,手里提着足球,大咧咧地跑出了家门。
今天天气不错,外头阳光正好,很适合踢球。
他心情也不错,因为想通了一件事。
为什么要有分寸,他和方咛一直是这样相处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方咛也没觉得,凭什么大哥说要有分寸,他就得听话
大哥才从国外回来,根本不了解他和方咛之间的相处。
他们大人之间有大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和方咛之间也有他们独有的相处方式。
他才不要听大哥的。
黎雅学动作飞快,方咛根本来不及拦。
叹口气,摸了摸刚刚被掐的一边脸,又愣了会儿,方咛突然笑了起来。
她想留
如果她生
或者她是那个调皮的妹妹。
原生家庭的不健全,让她比常人更加渴望家人。
留
用完早餐后没多久,餐桌都已经被拾干净,也不见黎雅博下楼。
正好陈叔从楼上下来,方咛赶紧上前。
“他还没醒吗”
陈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太太是
“已经醒了,
方咛说“我去吧。”
陈叔眨眨眼,啊了一声。
方咛心虚地笑笑“不方便吗”
“额,也没有,那就有劳太太了。”
之后陈叔很快给黎雅博配好他平日喜欢的早餐,交给方咛。
端着餐盘,方咛站
里头的人简单说道“进。”
方咛推门,黎雅博就做
他身上还穿着睡袍,头
确实是刚起床没多久的样子,才洗漱完就匆忙开始处理工作。
黎雅博抬头,看到是方咛,稍微惊讶过后,很快笑道“多谢,早餐放这边吧。”
方咛按照他说的将早餐放
黎雅博
是慈善捐助合同,给贫困地区儿童的。
这是黎一明每年的惯例,如今黎雅博暂时接管了黎氏,按理来说应该要延续父亲的善举。
还是先等他处理完这个吧。
方咛说“你先忙吧,我等会再来找你。”
黎雅博笑着点头“好。”
犹豫了会儿,方咛又多说了句关切的话“空腹工作对身体不好,记得吃早餐。”
黎雅博这回没说好,镜片下蓝黑色的眼眸微眯,别有意味地看着她。
像是被戳穿了什么,方咛心里一慌,迅速转身。
“不忙。”
他低笑一声,伸手拉住了要走的方咛。
手腕被轻轻地拽着,其实是可以挣来的程度,另一只垂
望着她的背影,男人不疾不徐说“正好要跟你说件事。刚刚律师给我来电话了,你父亲好像不同意和解。”
方咛一怔,转头看他。
他眨眨眼,问她“怎么办”
她蹙起秀眉,咬唇道“昨天我不是跟你说了”
解决掉方成国,无论是用什么办法。
既然都要解决他了,那么他和不和解,还重要吗
黎雅博问“说什么”
“”方咛盯着他,“我不信才过了一个晚上你就忘了。”
“为什么不行”黎雅博轻笑,好整以暇道,“我昨晚说的话,你不是也忘了吗”
方咛语塞。
黎雅博并不催促,耐心等待她想起来。
“你要什么报酬”
半晌,她妥协地闭了闭眼,认命开口。
“不急,等我打个电话。”
她好不容易准备直面,他反倒不急了,仍旧笑着。
放开她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低着眸,窗外的清晨阳光正好,柔柔地落进屋内,打
电话接通,方咛听到他用白话和那人淡淡交流。
最后一句,方咛听得很清楚。
“叫律師再同佢傾一次,傾唔嚟,殺咗佢。叫律师再和他谈一次,实
这种可怕而强烈的反差让方咛睁圆了眼,若不是控制着身体,她的双腿恐怕已经下意识后退。
但理智之下,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她只是想让他消失,威胁、殴打、或者囚禁,怎么都行。
哪怕方成国千般万般该死,她都不该随意夺取一条人命,何况那是她生父。
更不该是他这样轻描淡写的。
她好像做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但这个决定已经来不及撤回,签好合同后,黎雅博盖上笔帽,将纸张推到一边,将浑身哆嗦的方咛抱上了书桌。
黎雅博将手撑
方咛惊恐地看着他。
她很害怕,却不敢对他说出后悔两个字。
害怕他下一秒轻描淡写要的不是报酬,而是她的命。
她想跳下书桌,然而身体被桎梏
黎雅博轻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跑什么我问你满不满意。”
“”
“嗯”
“早餐”他明明很好的语气,但却压迫到她不敢呼吸,方咛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
他眼底
早餐摆
然后将番茄酱当成是女人的口脂,抹
鲜红的果酱,衬得她苍白而颤抖的脸色更加可怜。
黎雅博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副即兴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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