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丰心下大松,他就说嘛,修爷心胸宽广,偏那些个臭小子还不相信。其实他们帽子上镶黑白边儿,也是在变相向修爷示好。
叶风也从王伟丰的态度上,察觉出自己有些错失之处,笑容加深几分道:“倒是我疏忽了与弟兄们多多相处,帮我跟他们致个歉儿,回头我请他们喝酒。”
男人嘛,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若是有,那就两顿。
何况他们本身也没矛盾,只是叶风太忙,没顾得上和大家交流感情。
王伟丰省得,连连点头答应。
酒不酒的,有修爷这句话就足够了。
当然,能喝上修爷的酒……“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挺高兴。
赶紧递上布帕。
叶风接过来,边擦手边进殓房。
顺便道:“我验尸,你帮我记录。”
王伟丰大声应了,飞快从工具箱中取出纸笔和墨管。心里:哎呀娘哎,这活计总算轮到自己一回了。
以往都是夏辉在做。王伟丰早已看会,还私下里偷偷练习过多回。
……
而叶府,赵倩儿才被送进来,就带着俩丫环想出客院到处走走,美其名曰要拜见叶府主子们。
守院的护卫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怎么个路数,只知道人是锦衣卫送来的,也不敢为难。再者人家三个小女子,就随了她们去,只远远盯着。
张婉容正在叶风的院子里用药材喂鸡。
对于家中突然多了那么一位客人,她没什么感觉。
从小到大,祖父在世时,她张府也是这样,总会容留一些奇奇怪怪的客人。张婉容都清楚:那些是与案相关之人。
只是她没想到,那貌美的客人会走到这里来。
“倩儿见过姐姐。”
一声软软的、娇滴滴的招呼声。
张婉容放下药材,转身,对赵倩儿还礼,淡淡道:“请称呼我二夫人。姑娘你既是鄙府贵客,与我姐妹相称并不妥当。”
叫谁姐姐呢?我现在是正四品夫人,你只是个白身千金。
“如此,是倩儿失礼。”
赵倩儿娇笑倩兮,起身靠近,带着三分亲近、三分挑衅,道:“其实二夫人也该早些适应才是,修爷他现在可是无数闺阁女儿家的梦中情郎。”
说着,再看向鸡棚里的鸡,眼波流转,再道:“二夫人亦过于简素,还做这等粗鄙杂活,只怕配不上修爷身份。”
锦衣卫已和东厂分庭抗礼,叶风的总旗之位,甚至连相爷见了都得拱手见礼。现在京城无数姑娘挤破头想嫁进叶府呢。
张婉容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那么柔嫩的双手,再看向绝色如水的赵倩儿,淡淡问道:“姑娘可曾见过拙夫验尸?”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浅薄的。
赵倩儿:“……”
她怎么可能见过?叶风那修爷之名,修的就是尸体,传的就是血腥。她怎么敢见过?
张婉容的一句话,就将她对于容貌的自负打得落花流水。
赵倩儿却不甘示弱,捏袖半遮面,柔柔笑道:“别家夫人为夫君,只求心意相和,不会事事插手,二夫人倒挺别具一格,居然连鸡都要自己亲手来喂。”
别家夫人只要能讨得了夫君欢心就好,谁会把自己当成仆婢一般做这等杂活?没得跌了身份,还遭了夫君厌弃。这是对张婉容的嘲讽和鄙夷。
张婉容不高兴的时候,有乃父八分瘫瘫。
面对这样的挑衅,她只淡淡回道:“拙夫最是紧张这几只鸡,请姑娘去它处转转,您身上的脂粉味儿只怕会引动它们不适。”
“哦?”
赵倩儿只当听不懂,转而对鸡产生好奇,“这鸡有何特别?难不成是用来练刀的?”
说着,自己就“咯咯咯”娇笑而起,仿佛说了个很大的笑话一般。
张婉容抬脚往外出,边道:“事关拙夫机密,姑娘还是莫要胡乱打听为好。”
她走了,懒得跟这起女子计较。
而赵倩儿也没有再纠缠。因为她发现每只鸡的鸡爪子上,似乎都有司徒家的家徽。
不甚清晰了,应该印得有不短的时间。
张婉容侧头望了赵倩儿一眼,便自顾走出院门,就见叶云跑了来。
叶云一手攀住二嫂半边胳膊,一边抻出脑袋往院里瞧了瞧赵倩儿。再缩回脑袋,小脸俱是紧张之色,小心翼翼地问:“二嫂,你,您没生气吧?我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家里突然多出个那么莫名其妙的女子,还长得如此绝色动人,偏生还不安稳,进了来就到处走,居然还走到前院二哥院里来了。
叶家人都生怕张婉容会多想怄了气去,就让叶云赶紧来安慰安慰。
张婉容最是不舍叶家上下对她的重视之意,闻听又是心头暖暖,遂轻挽叶云一边胳膊,将人带转个向,朝后院去,再道:“无碍。”
她没有生气,一点儿也没有。叶风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何况男人妻妾成群本属正常,她张家除了祖父外,哪怕是她的父亲,后院也没少纳了女子,她早已被母亲耳提面命着后宅诸事。
而且,出嫁前,父亲也有郑重告诫她:修远不会仅有她一个女子,她只消坐稳叶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即可。
叶云天真,听二嫂如此说了,还当真以为她不介意,便高高兴兴拉着人,去看那满园盛开的桃花儿。
……
而在卫所里验尸的叶风,正沉浸在指感之中。
似乎是知道他的寿命短暂,每当一案完结之后,他验尸的速度就在增加。
同样增加的,还有他和蜜獾兄的五感六识,这样验尸的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仿佛一切的附加技能,都只是为了更好的验尸服务。
比如:更快、更省时省力地剥离和发现。
这种感觉,令他欣喜。
“这女子的确是被溺毙的。不过,是被人强行按在温泉池中溺毙。”
叶风验到最后,说着从死者气管以及胃部积液中取出几瓣细碎的花瓣,再道:“说明她的死是人为意外。”
已经习惯“修爷”凶残的王伟丰,见状好奇道:“女子洗澡都爱用花瓣,您这话的意思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