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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川死死地看着他,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冰凉了。
可阿鸩还
就像尖刀一般, 一刀一刀,戳进了陆明川的心脏。
“它不值得的, 真的, 一点都不值得,放
“我知道你是
“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把它还给我”
曾经的曾经陆明川也曾经历过一次,那个时候, 他以为自己打开了少年的心结。后来的确是那样的,阿鸩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贬低自己的言语。
可他没有想到, 时至今日, 竟然会再一次看见。
他心爱的少年一声一声的恳求着他,神情那样的认真, 语气那样的诚恳, 如果不是说着这样的言语, 那大概他会高兴到了天上去。
可是
他怎么忍心
这是当初他一眼就看中了的那幅画啊,后来得知了作画者正是苏鸩,被他当做了上天的定意,冥冥之中自由缘分,驱使着他,认识苏鸩,又驱使着苏鸩,撞见了他。
他心爱的少年
陆明川的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坚硬而艰涩的说“如果我不还给你呢”
阿鸩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一下子就熄灭了。
可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主意。
“你为什么会看中这幅画呢因为我的脸,还是因为我陪你睡过吗我想起来了,你对我说过的那我再陪你睡一次,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陆明川怔怔的看着他,心脏里好像破了一个窟窿,寒风呼啸着灌入,冰冷而疼痛。
他凝望着阿鸩苍白的容颜,看着他憔悴不堪却又认真至极的神情,就好像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
他曾经见过的少年,骄傲如斯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般,言语自贱。
陆明川不知道
阿鸩怔愣的看着他,缓缓地,却露出了一个凄艳的笑来“你不用安慰我的,我都明白的,陆明川。谢老师那天也
他说完这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可是他们大概不愿意见到我,我惹出了天大的丑闻,令整个师门都蒙羞。没关系的,你可以直接去问谢老师,他可以介绍给你很多优秀的人的像我这样的,一点都拿不出手,也不值得提。”
“你可以给我吗”
陆明川闭了闭眼睛,他的心脏仿佛被划开了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的渗了出来。
他弯下身,轻柔的抱起来了少年,把他安顿
不舍与心痛几乎要把他给吞没,陆明川终于把手里的画卷递给了阿鸩,就像把自己切割了重要的一块。
下一刻。
阿鸩几乎是欣喜的,毫不犹豫的就把画卷投入了火盆内。
轰
原本已经要熄灭的火苗立刻窜了起来,火星四溅,原本不过只被烧了一个角的画卷,立刻被火苗所吞没,燃烧着,熊熊烈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燃烧成了灰烬。
阿鸩坐
火焰越窜越高,吞没了一切,只剩下一地余烬。阿鸩看着,拍了拍手,似是十分欢喜,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来。
忽然间,他转过了头,看着陆明川,语气认真“谢谢你,那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陆明川嘴唇动了动,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才挤出来了回答“不用了。”
阿鸩摇了摇头“那怎么可以。”他似乎陷入了某个难以走出的困境,思考了许久,歪了歪头“那我陪你睡一晚,就当是交换条件,可以吗”
你过来看一看他。
对,立刻、马上、赶紧来。
什么和画画相关的都不要提。
叶嘉泽匆匆的赶过去,半点也不明白,陆明川究竟是什么意思。电话里说不太明白,几近于语焉不详,只是陆明川让他一定要赶来。
他顾不得其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陆明川家,就看到真坐
叶嘉泽柔声道“阿鸩,我来看一看你。”
“好呀。”阿鸩笑吟吟的说,“我也好几天没有见过叶老师了呢。”
自从阿鸩的双手出了事以后,就很少再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再也没有看到过。
叶嘉泽不由得心中一跳,迎了上去,坐
“墙上的那”
话语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叶嘉泽突兀间反应了过来。陆明川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告诉了他,千万不要提到任何与画相关的事情。
他立刻就要转变话题,却已经被阿鸩接了过去。
阿鸩自然而然的说“叶老师,你想问墙上的那幅画吗”
叶嘉泽摇头,语气温和道“不是,只是觉得那里空空荡荡的,或许可以放一个大屏投影。”
“哦”阿鸩听上去像是有一些低落。
叶嘉泽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阿鸩的样子有一些不对劲,无论是刚开始的笑容,还是后来说话的语气,无不透露着不正常。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想来,阿鸩一定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他小心翼翼的挑选了话题,引导着阿鸩聊上去,只要叶嘉泽愿意,他能够让任何人都如沐春风。
目光随意的扫过了四周,叶嘉泽突然间
阿鸩跟着他的话题走了过去,他打了一个呵欠,眼里渐渐地出现了困意。叶嘉泽见状小心翼翼的把他哄得睡着,轻柔的给少年盖上了毯子,这才有工夫去见陆明川。
陆明川把自己锁
叶嘉泽心中一跳,曾经的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他勉强按捺住心绪“出了什么事”
陆明川淡淡的道“他把自己的画烧了。”
叶嘉泽一愣。
瞬时间,他想起来了空空荡荡的客厅墙壁,还有挥之不去的那股烧焦的味道。
叶嘉泽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很喜欢那幅画的吗我听谢渡桥说过的”
近水楼台,都是同事,谢渡桥偶尔会跟他说起阿鸩的事情,自从阿鸩出了事以后就更是频繁。其中就包括了当初挂到画廊里去的那幅画,据说技法不是最纯熟的,就连谢渡桥看到阿鸩的选题,也是哭笑不得,但那却是阿鸩最喜欢的一张。为此,连其他的好几幅都放弃了。
“阿鸩似乎一点都不相信他自己了。他觉得所有人都
陆明川根本说不下去,他不愿意吐出那样的词语,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少年来说都是轻贱与侮辱。
就像所有的自信与坚持都崩溃掉,再也不可能支撑的起。曾经阿鸩有多么的骄傲,那么如今他就有多么的惶恐。
“他从来都没有从那些谣言里走出去”
“是我忘了,我应该想得到的,就算他从来都不说,其实心里还是
陆明川的声音有一些
阿鸩从来都没有从那些流言蜚语里走得出去,他只是封闭了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即便后来陆明川告诉他已经都澄清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可当初已经留下的伤痕再也没有办法抹除,被他记
双手有可能被毁的这件事更如同挥之不去的乌云,一直笼罩
若果阿鸩的这双手可以治好那就罢了,大概他还可以从那些打击中走出来,毕竟那是他赖以安身立命的东西。
可偏偏他的手,没有办法恢复到从前了
他从来不间断的练习,怀抱着微弱的期冀,却一次又一次的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巨大的打击几乎要让人
可终究什么都被毁掉了。
陆明川痛苦到不可自抑,只要想到阿鸩那几句话,他就觉得自己浑身
他还记得曾经的那一天,少年醒来后惊恐的模样,羞愤欲绝,而如今,却变成了这般
就像对所有的一切都彻底麻木了。
那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嘉泽终于说话“阿鸩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见到了什么人,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陆明川声音沉沉“他遇到了几个学生还有谢渡桥。”
他回忆着,缓慢的把自己那天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几乎是不用再想,就猜了出来。
后悔像潮水一般涌来,阿鸩那样的不愿意去学校,那天他们根本就不该去郊外写生的
叶嘉泽想要去看一看画室里的画,但是门已经被陆明川锁上了,陆明川唯恐阿鸩再受了什么刺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他们出来后陆明川又将画室锁上,走到客厅的那会,阿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叶嘉泽走到了阿鸩身前,声音温柔“阿鸩,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阿鸩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眸里还有朦胧的水汽。
他忽然说“叶老师,那你可以把我的画都带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