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傅半夏确实无言以对,当年青丘惨案发生的时候她还太小,只是一个被妈妈保护,从而幸免于难的孩子,他对当年的事情没有更加客观和清晰的认知,也没有感受过青丘族中温柔的亲情和同伴们的呵护,但尽管如此,她也知道青丘的惨案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定要找到当年的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为他们宗门亲人赔罪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傅半夏从未放弃,但她却从未有过用邪术复活青丘全族的想法。
人死灯灭,修士和妖族更是如此。
与妖族漫长寿命作交换的,是他们灵魂重入轮回的资格,换者说,妖族死后灵魂并不会再入轮回,投胎转世,而是会直接变为魂体,然后在不久后消散于天地间。
古往今来,生死皆为逆旅,所有试图起死回生,扭转生死的法术,无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成百上千的生命。
背负着这样的咒术复活的族人,真的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避世而居吗?
可岑木清显然不管那么多,他所想要的是青丘族的起死回生,他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在一本魔修禁书中找到了供生阵这样阴邪的法子,通过羁押成百上千的少年少女生魂,将魂魄的力量与死去的肉身囚禁在地牢中,经过血亲族人的鲜血供养,再加以施法者自身的生命力作引,方才能有复活死去之人的一线希望。
岑木清不惜以身相殉,他贡献了自己身体大部分的生机,从他焦黑的躯体便可见一斑,傅半夏不知道他为这个计划奔走了多久,为实施这个计划准备了多少。
这样的禁术所需的符纸药材不胜凡几,倘若是毁灭之前的青丘举全族之力未必不能做到,但青丘的一切皆在百年前付之一炬,当年两手空空的少年是怎样百般筹划,靠着一腔爱与恨撑到今天的,傅半夏不敢想象,假如是自己,她能撑到今天吗,傅半夏也无法想象。
岑木清看到了傅半夏眼中微不可察的悲悯和同情,觉得十足的好笑,他不需要怜惜,正如他不需要朋友,他来找傅半夏,只是为了在复活族人的路上多一个筹码。
岑木清抽出一柄紫金色的匕首,手指轻抚。匕首上血色深重,血迹斑斑。傅半夏细细辨认了片刻,不由得眸光微滞。
那匕首上的血正是九尾狐一族的血脉。
是岑木清。供生阵还未完成,找到一千对童年童女的供养何其困难,他便以自身的血肉一直供养着供生阵,避免供生阵中的魂魄消散,他现如今的样子,不仅是被供生阵抽干了生机,甚至连躯体血肉也几近于无了。
这也是岑木清几次三番寻找傅半夏取血的原因。傅半夏虽然没有自小生长在青丘,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九尾狐族血脉。这世上若除了岑木清还有人能够用亲缘之力催动供生阵,那便只有傅半夏一人。
岑木清不再与傅半夏多费口舌,今日就是要以血肉供养供生阵的日子,他自己的身体已然不允许他再这样强度地放血。他虽然不怕死,但在他的复生大计完成之前,他显然不能够死。
傅半夏伸手在虚空微握,流光剑已握在了手中。虽然傅半夏与岑木清修为相差甚远,但傅半夏显然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引颈受戮。她自知修为远远不敌,于是率先挥出一剑抢占先机,显然也顾不上这样做是否有偷袭的嫌疑了,自保要紧。
岑木清脸色巍然不变,甚至身形都没有晃动,流光剑破空一击带着凛冽剑意,而岑木清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抓,已然将那道攻击轻飘飘的化解了。
他脚下踩着移形换位的步伐,手持紫金匕首靠近傅半夏,目标直指傅半夏的脖颈。身法轻盈鬼魅,正是青丘一族流传的轻灵步。
傅半夏自开蒙就在玄天宗修习正统的门派法术,自然不认得这轻灵步,只知道好像从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她本应会的。她顺应身体的本命进行规避,错步、交替,竟然与岑木清见招拆招了十数下。
岑木清微微有些发怔,他自然清清楚楚地调查过这位他唯一的同门各种生平,也知道她从小拜入白敛门下,并没有系统的修习过九尾狐族的一脉相承的功法,但刚刚却能与他的轻灵步过招,倒好像她潜意识里就有九尾妖灵传承的记忆一般。
如火如荼的战斗开始了,两人便在森林深处的一片空旷地带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傅半夏亲手持流光剑,剑光如电,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试图以剑势压制岑木清。岑木清则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化为一阵风,时而化作一道影,巧妙地躲避着傅半夏的攻击,同时以狐火对傅半夏进行远程打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愈发激烈。傅半夏的剑法越发凌厉,而岑木清的法术也越发诡异。傅半夏逐渐不支,毕竟实力悬殊,巨大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
最终,在一次猛烈的交锋中,岑木清凭借其深厚的内功修为,成功突破了傅半夏的防御,一剑击中了傅半夏的胸口。傅半夏应声倒下,失去了战斗力。
“岑木清,何必呢?回头是岸。”傅半夏深深地叹息,单膝跪地,用流光剑死死支撑着身体没有让自己立马倒下。
“何处是岸?我一路苍茫,回头只看得见满地血泊火光,我爹娘的惨叫,你告诉我回头是岸,那我族人的命谁人来偿?”岑木清目光幽深,清淡的眸色里透着微微的血丝,他放不下,也不敢放下。一闭眼,就是那日火光冲天,平日温馨和欢声笑语的小山村只剩下满目疮痍,遍地尸骸。
战斗结束之后,岑木清并未立即停止攻势,而是乘胜追击,在傅半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后背掌。这一掌的力量之大,让傅半夏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