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八,是为太皇太后六十八岁寿辰。虽不是个整寿,但可巧儿赶上三番之乱的最后逆党,以吴世璠为首的吴周退守五华山,负隅顽抗,眼见这三番之乱就要平息了。
康熙龙颜大悦,召集诸位皇子皇女,宗室族亲只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贺寿。
西四所里,马上要两岁半的比格阿哥套上了娃娃衣,锁着小眉头
齐东珠捋了捋比格阿哥额头中心的一缕纯白色的头毛,换来了比格阿哥黑亮的眸子里流出一丝哀怨神色。
比格阿哥没有搭话儿。他长大了些,反而不似小时候一样,是个哼哼唧唧,动不动就夹子音的小话唠了。自从他一岁多时开了金口,除了时不时甩出一句惊天之语,往日里总是安安静静地臭着一张比格小胖脸儿。
虽说他已经两岁了,但他
这让齐东珠又毫无原则地软化了眸光,双手齐上,拼命揉搓他的小毛毛脸儿,和两颊白乎乎,软塌塌的嘴皮子,直让比格胖崽受不住口水,漏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齐东珠为他准备的绣着狗狗爪印的口水巾上。
“咿”
比格很烦,但比格柔弱,夺不回自己的腮帮子,只能喷着口水,嫩声道
寿宴,宝去,奶嬷也去
年仅两岁半的比格胖崽的嘴皮子比隔壁快五岁的边牧阿哥嘴皮子还要利索地多,齐东珠短暂地沉浸
不许自称宝嗨
齐东珠看着比格阿哥圆乎乎的,懵懵懂懂的眼睛,心下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从比格阿哥还是个襁褓中的幼崽,齐东珠就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他认人太
早,而且对他的第一监护人,也就是齐东珠有非常执着的黏性。若是齐东珠离开超过半日,他就会产生严重的分离焦虑。
而就算是齐东珠经年累月,想各种办法让比格胖崽学会适应其他人的陪伴,或者是用胖狐狸玩偶这样的小玩具培养他的安全感
,也是无济于事的。到了比格阿哥开口说话儿的年纪,他的这种特性便更加彰显了。
他比住
齐东珠当然不能放纵比格阿哥这些自闭的小情绪。即使她此刻已经大概猜到了,比格阿哥很有可能罹患孤独性障碍,或者就是现代人俗称的自闭症。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齐东珠可是半点儿没闲着,用积分
而
为了当日康熙
“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如此熟悉你真的是系统吗,那些所谓的,我哺乳皇子换来的积分,又到底是什么你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哺乳皇子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奶嬷系统哑了火儿,
而齐东珠也知道,比格阿哥不日或许就会搬到佟佳贵妃的景仁宫了。隔壁软软胖胖的比格阿哥已经搬了进去,宜妃郭络罗氏所出的五皇子,刚被抱到西四所就让齐东珠看直了眼,没少偷摸两把的杜宾阿哥胤祺也
此刻西四所里最大的阿哥便是比格阿哥了。他的亲弟弟六阿哥胤祚
七阿
哥胤佑是成嫔所出,先天腿骨有些畸形。齐东珠眼中,他是个十分康健,脾气超好的金毛幼崽,齐东珠当然也去吸过,可她却没手段帮这个一条后腿有些长歪了的小金毛摆脱坡脚的厄运。
她和翠瑛还听过七阿哥奶母的哭诉,说是因为七阿哥先天有些残疾,成嫔自七阿哥出生起就日夜饮泣。这宫中有传闻,说康熙不满自己的子嗣中有这样“残缺”的,要把成嫔的七阿哥过继出去,过继给先皇贵妃董鄂氏所出之子,几个月就夭折的和硕荣亲王,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怕自家小主子因为这点儿外表上的残疾,当真由皇子,变成了普通宗室子弟,自然心下惴惴,不得安宁。
可齐东珠摸了摸小金毛的腿脚,
再说,就算坡脚又如何,只是一个无辜的,软萌的金毛幼崽,却要承受异样的视线和恶意。
齐东珠心疼坏了,又沉迷吸这个软乎乎,奶味十足还特别亲人的金毛崽,一时忘形,让睡醒了的比格胖崽好一阵等待,直等的胖崽又自闭不肯理人,齐东珠哄了半个时辰才把他哄好。
话又说回来,齐东珠摸着比格阿哥头毛叹气。她怎么不知道比格阿哥想让她与他一起去太皇太后的寿宴。
齐东珠不是不想,但是她见到康熙就
那日后,康熙昭告天下,推行种痘的政令。此法大为成功,短短几个月,经各地上报,新染天花者数量骤减。且朝廷勒令百姓注重防治,避免聚集,亦有效避免了其他传染病的滋生和传播。
一时之间,牛痘法声名大噪。不知怎的,民间百姓渐渐开始叫这牛痘法为“东珠法”,只因
这回儿,不仅是旗人
与此同时,康熙的封赏也大张旗鼓地送进了西四所,齐东珠诰命的身份、被封赏的金银珠宝、还有内务府为她遴选的京城里的两进宅院,可是将围观者都看得眼热极了。自那以后,齐东珠
这西四所的地位可谓是节节攀升,再没有半个人敢对她有半分置喙,就连那眼高于顶的西四所管事嬷嬷都
宫内如此,齐东珠
齐东珠也没矫情。她虽然不喜欢这位明势力的婆母,但也知道她作为纳兰东珠先夫的母亲,并没有苛待原主。当然,将原主这样的柔弱没有主见的女子扔进吃人的皇宫换取短期利益的事儿,绝对称不上体面做法。
婆母那拉氏并不是个骨子里很热络的人,和齐东珠打过照面,便三两下看出她还是过往那闷葫芦脾气,只是比先前见时沉稳大气许多。
她将当时从内务府支取的,齐东珠做奶母的“卖身钱”八十两银子放
“你如今出息了,想来也不愿再与我家攀上什么关系。这是你进宫的饷银,一共八十两,你数拿去。
其实将齐东珠这样不合规的人遴选入宫,内务府
齐东珠垂眼看了看这八十两,心里知道她先夫家也就是普通旗人,公公
银子太沉了,我拿不进宫里。
齐东珠垂着眼睛道
就当给姑子添妆吧。希望她和我当日一样,嫁个好夫婿。
说完,齐东珠并没有久留,转身离开了茶楼。她的余光看到那拉氏错愕地站起身来,嘴唇嗫嚅,眼底漫上了一点儿晶莹。
“我儿无福早死,我们两家的缘分也就断了,日后,不会再来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