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版权问题需要给旧文存档,会删减很多,勿看。hr size1
一
夏日炎炎,阳光刺眼。
池烈刚从便利店出来,就看到那群人围堵着一个少年“借钱”。
他瞥了两眼没太
池烈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位被围堵的受气包。
“妈的,怎么又是你。”池烈拎着易拉罐大步走过去,那群街边的小混混们看到他,都自动避让出一个位置。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别走这条路吗”池烈扫量着那个低眉顺眼的少年,“就你这副娘儿们兮兮的长相,最适合下手了。”他把视线移开,朝周围几人呵斥道,“他不长记性,你们还脸盲啊总找这种弱鸡要钱,你们也不怕自己变娘。”
其中一人面露难色道“不行啊哥,你不让我们找女的、老的、小的,不让我们找乡下的、残疾的,那只剩下他这种小白脸能让我们捞一把了。”
这群社会青年虽然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实际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周围学校里不学无术的问题学生,平日逃课聚集起来,
“你们看他这死眉瞪眼的德行,像是有钱的吗”
“那、那什么样儿的才像有钱”
池烈边喝可乐边烦躁地环顾四周,正好街边拐角走来个颀长的身影,于是他朝其他人扬了扬下巴,嘴角上扬道“瞧见那个了吗虽然个子高了点,但看着不壮,肯定打不过你们。”
二
池烈说得对,那人确实没有跟他们动手,见一群社会青年把自己围住,就老老实实交出了钱包。几人接过来一看,蟒蛇皮质的外层泛着灿灿光泽,似乎值不少钱,便把皮夹也顺手走了。
他们一回来,就被池烈挨个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你们能不能有点道德要点钱意思意思就得了,拿人家钱包干什么身份证银行卡全
“可那人都已经走了,我们想还也还不了啊。”
池烈伸手把钱包夺了过来“那我先替你们保管,等哪天我又进呃,路过派出所的时候,交给警察。”说完,他又目露凶光扫视一圈,用教导口吻道,“别给别人添麻烦,知道吗”
一群人拼命点头,池烈
“喂,睁眼,吓傻了”池烈拍了拍他的脸。
男生迷迷瞪瞪地望着池烈。
池烈问他“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一个班的。”
“常绵。”
“长眠长眠地下”
常绵本想跟他解释自己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但一想,就算说了池烈也记不住,于是懒得张口了。
“长眠,你帮我个忙。”池烈自来熟地勾住他的肩膀,“往前直走一公里有个派出所,你帮我把这个钱包交了。”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嘛。”
常绵接过钱包,打开便看到了里面身份证上的姓名和照片,原本无打采的他立刻睁大了眼,抬头盯着池烈。
常绵“这人”
池烈“怎么了,你认得啊”
常绵“你不认得吗”
池烈“我看看。长得挺帅,名人吗”
常绵“”
空气随着两人的沉默变得更加安静,池烈
他轻轻偏过头,听到了二氧化碳气泡
三
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暑假会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提前补课,池烈虽接到了通知,但还是装不知情旷了整个假期的课程。直到今天正式开学,他才迈着沉重的步子磨蹭进了新教室。
由于留级了一年,他现
而因为打架斗殴被留级,池烈为学校开了先例。
教室最后一排是他的位置,所有人桌椅都是独立的,没有同桌,这倒合了池烈的心意。
班里忽然来了新面孔,其他人都免不了朝他这边悄悄看几眼。池烈坐下来将书本从包里一一拿出,余光能瞥到他们
上课铃响后半分钟,进来的男人两手空空,径自走上了讲台。
池烈抬头看到他,半个身子不由得一僵。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蟒蛇皮的钱夹,打开后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仔仔细细和台上的人核对了一番。
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眉眼间流露出七分英气三分柔情,五官拼凑
而讲台上这个,戴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月白色衬衣袖子干练地挽到手肘,露出半截线条优美的手臂,看起来文文气气的,丝毫没有照片上那人的烟火气息。
池烈看着他的时候,正好他的视线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心脏忽然“咯噔”一下。
“哦,你来了。”男人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很是平淡,就算是看到这张新面孔也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池烈不自觉攥紧了那个皮夹。
“今天回去记得把头
简短的一句话说完,男人就不再理会池烈,抬头对着全班慢条斯理道“我废话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们也没什么让老师担心的地方,就是要记得劳逸结合。我一会儿还有课,你们先自习吧。”
他声线慵懒却咬字清晰,像是夜晚里若有似无的风撩拨着沉静的湖面,漾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男人离开教室后,池烈忍不住拍了拍前桌的肩膀,低声问了一句“那老师教什么的”
“教音乐的,咱们班主任。”
“我们不是高三了吗,还有音乐课”
“没有,他暑假的时候就是班主任了。”前桌男生耐心地跟池烈解释,“原来的那个班主任生病休养一年,高三年级里又没有主科老师有力带一个班,学校就安排他来了。”
“看着挺年轻啊。”
“是呀,好像也就二十五六吧。”
池烈点点头,又问了句“他姓什么”
“雁。大雁的雁。”
“”
池烈缩回了身子,翻开那皮夹里的身份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雁回。
他这是保护费到了自己班主任头上啊。
四
不管怎么说,钱夹都是要还的。
当然,绝不是直截了当地物归原主,只能是趁第二节课后的升旗时间偷溜进办公室,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夹放
池烈觉得自己真是机智。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几张拼
站
很不巧,锁了。白跑一趟。
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似乎是典礼结束全体解散了。池烈懊丧地咂了咂舌,咒骂了声“好死不死赶
一回头,却
池烈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人是什么时候站
“是来找我吗”男人的语气比
池烈尴尬地点了下头,为免被怀疑,干脆地把钱夹递过去诚恳道“
那人还保持原姿势倚靠着墙壁,视线落
池烈举着的手臂快要
这笑容凑近了,池烈才
“那我回去上课了,老师再见。”池烈急匆匆想要离开,刚迈出一步,男人的一条胳膊就挡
池烈忽然嗅到了清淡的香水味,接着那只手臂用极轻的力道将自己向后推了半寸。
“不急,离上课时间还早。”清冷的喉音压
“”
他回手臂拿出钥匙开了门,池烈皱眉,虽抵触和老师多交流,但还是听话地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了,打算先摸清楚这位班主任的脾性,以后逃课也能有所准备和交代。
“我看了下你之前的成绩,”他从一沓文件里翻找出几张纸,“真差啊。”
池烈毫不
“家里很有钱吗”
“一般。”池烈悄悄剜了他一眼,心道这关你什么事。
“开学前你父亲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多关照你的学习,他平时工作忙,没空管教你。”
池烈皱起眉,那老混蛋果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他清了清嗓子回应班主任“哦,你不用管我,我混个毕业证就够,没想考大学。”
话音刚落,他听到对方低低的嗤笑声,带了几分愉悦。
男人声音清脆“你也是班里的一分子,成绩当然要算
池烈不耐烦地挪动了下身子“那我能怎么办”
“你转学吧。”
“啊”池烈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对方笑容加深了些,重复道“还是请你转学吧。”
五
关于自己“成绩真差啊”的评价,池烈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
他那连一元二次方程都能解错的学习水平,是怎么被“保送”进市重点的,任谁都心知肚明。不过大家说话都留一线,即使池烈平时再碌碌无能,那些“成绩真差啊”的评价后面一定会跟着“但你很聪明,只要努努力就能追上别人”“你悟性很高,认真点分数很快就提上去了”的安慰性总结。
怎么今天一点欲扬先抑都没有,直接就被班主任劝退了
池烈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以为我会跟你说什么,为你加油鼓劲吗”对方仿佛看穿了池烈的内心想法,
池烈抬起眼皮,终于肯用正眼瞧他了,声音闷闷的“你去跟我爸说啊,又不是我愿意来这破地方上学的。”
“我
池烈就算再迟钝,也能明显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讥笑。
池烈高挺的鼻子里
“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池烈没理会他,直起身子离开。一条腿刚迈出大门的时候,背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还有,下次再捡到老师的东西,也麻烦记得早点还。”
似乎意味深长。
池烈脚步一顿,但又立刻挺起肩膀,置若罔闻地迈开步子,迅速离开了这栋楼。
“他妈的,还以为年轻点儿的老师能正常聊天,怎么又他妈是个傻逼。”池烈忍不住喃喃自语,怒意自上而下遍及身体,步子越走越快,一路撞上好几个人。
很多人都认识池烈那张看起来就飞扬跋扈的脸,见这么个气势汹汹目中无人的少年经过自己,都纷纷主动避让开。
“雁回。”池烈默念这个名字。
行,记住了。
少年心性免不了会意气用事,雁回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更是能轻易引起池烈的逆反心理。不过池烈与普通少年不同的是,激将法
换了别人也许会不惧讽刺勇往直前,拼搏出一份成绩来打老师的脸。但池烈却是“好,既然你嫌我拖后腿,想劝我转学那老子就偏拖你后腿,偏不转学”
他还下定决心,每次考试都要交白卷,引起所有学科老师注意,拉低所有平均分,“行为规范周”的时候争取违反三条以上校规,非气死雁回不可。
只要能伤敌八百,自损八万又算得了什么。
晚自习前的最后一堂课是班会,池烈正趴
“
“前几天我非常不幸,走
池烈
“这个见义勇为的人
声情并茂,字字动人。除了池烈以外,
池烈整个人都僵
然后,他看到对方冲自己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雁回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来,现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全班几十道视线瞬间集中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而作为众人焦点的池烈,此刻满脑子只剩下了三个字操你妈。
那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的掌声,仿佛是无数道噼里啪啦的耳光,扇得池烈心态崩塌,尊严稀碎。
关键是,这种令他羞耻万分的公开处刑还没有结束。
雁回一副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故作小声地询问起前排的几个学生,但实际音量足以让全班都听到“咦,我记得咱们班好像还没评选纪律委员吧”
池烈的呼吸凝固了。
“那既然如此,这个位置就由池烈来担任吧,我认为他是非常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大家觉得呢”
空气安静了几秒,雁回笑着点头说道“好,各位都没有意见。以后班里的纪律管治就麻烦池烈同学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干得非常出色。”
池烈的手掌渗出涔涔冷汗,眼前
六
虽然池烈的名字
本来高三学生无须参与这些琐碎的任务,但雁回却说什么“刚开学,校领导查得严,所有活动如果没特殊情况,高三年级都得参与”,勒令池烈以纪律委员的身份一大早出来站岗。
肩膀上还挂着雁回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绶带,红布上印着三个大黄字活雷锋。
池烈正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儿,忽然听到“咔嚓”一道快门声。他转回视线,
“赶紧滚。”池烈不耐烦地呵斥他。
常绵置若罔闻,他眼眶还是一圈淡淡的青黑,慢声细语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听雁老师的话呢。”
池烈冷哼了一声“我他妈哪听他话了我是懒得跟他这傻逼计较。”
“可你明显就不想当班委啊,”常绵的眼睛忍不住盯着“活雷锋”三个字看,“跟雁老师好好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不想搭理他。”池烈双眼不屑地向上翻了翻,那人还不够为难自己吗
常绵嘴唇动了动,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轿车响了一声喇叭,示意他避开。池烈看着这辆黑色车子缓缓开进校门,
车窗摇下来,池烈看到了雁回的笑脸。
雁回的声音轻松愉悦“早。看起来很认真啊,小雷锋。”
池烈听到这轻飘飘的语调就顿时浑身
雁回笑容不减,反而嘴角愈
池烈下意识“啧”了一声,低声咒骂着几句脏话。
不过雁回也没再多逗弄他,拍完照就开车扬长而去。池烈目送他离开,暗暗记下了车牌号,也许哪天就有机会溜去停车场拿刀子划几下。
直到上课铃响,池烈才摘下这条雁回为他量身定制的“耻辱带”回教室。
池烈也知道,其实他大可不必听话地去当劳什子的纪律委员。哪怕雁回针对他,自己逃课躲着这个班主任就得了,对方还是个教音乐的,一星期也见不到几次面。但池烈听说雁回动不动就给他爸打电话汇报自己的
如果自己甩手不干,回家后免不了又要听那老混蛋跟自己碎碎念。从池烈上学第一天起,这位当爹的就盼着这位小儿子能像长子池钰那样品学兼优,彬彬有礼。而现实却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池烈不仅没能德智体美劳全面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竞选班委,池烈明明没有上台拉票,唱票过程中却忽然出现了他名字,顷刻间哄堂大笑。班主任当即厉声道“谁投的这是严肃的竞选,别瞎胡闹”
显然,池烈的名字对于一场严肃的竞选来说,就是个不合时宜的侮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甚至还有几分不知好歹的得意扬扬。
时隔多年,池烈再次与“班委”这一严肃神圣的头衔挂钩,却仍然是以不良少年的身份。
只不过这次周围人的眼光不是戏弄,不是轻蔑,不是讥讽,而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情绪流露。
惊讶佩服总之莫名其妙地,自己就成别人眼里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了。
真是恶心。
七
高三的课程紧密充实,池烈大脑空空地记了一上午笔记,奋笔疾书的状态
最终,还是
语文老师的批评劈头盖脸落下来,池烈不以为意地全当耳旁风,满脑子只惦记着中午饭吃什么。最后,语文老师教训完他还补充了一句“等一会儿我见了你班雁老师就让他来好好管教你”
池烈闻声,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和他镜片后那双略带嘲弄的眼睛。
让他来管教自己他算个什么东西。池烈不由得冷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呢”语文老师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这孩子竟是半点羞愧都没有,一时更加恼火了,当场把袖子一甩,拔高嗓门儿道,“行,你不想上语文课是吧,我也不想看见你以后我的课你不许
池烈知道更年期的女人最能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于是只好乖乖垂下双目,缄口不言。
惹毛语文老师的事很快传到雁回的耳朵里,池烈毫不意外地被叫到办公室。
一推开门,见到那人正抱着手机看电视剧。雁回抬头瞥了池烈一眼,台词声戛然而止。
“写检查吧,下午之前给我。”雁回干脆利落地递给他张a4纸,“要写满正反面,就
池烈皱眉接过,环顾四周也没有多余的位置能让他坐,便硬着头皮坐
为了写满纸张,池烈故意扩大了好几圈字号,笔速飞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写满了半页。但其实纸上半点实质性内容都没有,全都是复制粘贴般的“对不起”,排列得满满当当,乍看之下触目惊心。
池烈正写得不亦乐乎,左耳忽然被灌了一股温热气流,恍惚间有清冷的烟草味掠过鼻尖。他条件反射地向右边闪躲,再转头就看见雁回冲那张写满“对不起”的纸扬起嘴角,露出鄙薄的笑容。
“重写。”雁回不由分说拿了张新的纸给他。
池烈把笔帽盖上丢到旁边,双手空空插进校服口袋,烦闷道“不写了。”
见他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雁回不怒反笑。他伸手拿回那份检查,手指轻轻
“行,那就不写了。”雁回嘴角晕开浅淡的笑,没等池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含义,他接着说道,“以后语文课你都不用上了,来我办公室待着。”
“凭什么”
“反正你上课不听,听了也听不懂啊。”
理所应当把他当白痴的逻辑。
池烈眉毛一挑“你又要向我爸告状吗”
“我没那个闲心。”雁回扶了扶眼镜,池烈这才
池烈声音闷闷的“不用了。”
雁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双幽黑的瞳眸里意味深长。他单手托着下巴,声音比平常压低了几分“真可怜啊,缺爱的孩子想引起家长注意,可惜脑子笨考不出好成绩,就只能走邪门歪路了。”
这字里行间故意流露出的怜悯与讥讽,令池烈平静的情绪立刻像团废纸一样皱了起来,声音尖锐道“谁缺爱了”
雁回镇定自若答话“我刚才看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可怜的孩子。”
他的脸上饱含同情,令池烈哑口无言,但又免不了对号入座,怀疑雁回
池烈刚一起身,却听到雁回说“我让你走了吗”
“干嘛”
“下午第一节课还是语文,你不用回教室了。”雁回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接着池烈听到他通知电话那边的语文老师,“池烈说,他以后都不去上您的课了。嗯您要他过来接听是吗”
雁回冲他笑了笑,递过去手机。
池烈十根手指不由自主蜷缩成了两个拳头,垂
“陈老师。”池烈唤了一声,等了好几秒对方却不应答,“陈老师”
他下意识觉得哪里出了故障,把手机拿下来查看屏幕,却
池烈明白过来了,这他妈根本没有打电话,是雁回
一抬头就对上那张温和的笑脸,池烈更加怒火攻心道“你有病吗”
雁回似乎很满意看到他因受骗而恼羞成怒的模样,嘴唇的弧度又大了些。
真他妈是个傻逼。池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八
池烈刚出楼梯口就看到陈老师迎面走来,她显然没注意到楼道头的自己,抱着一摞教案径自进了教室。池烈靠墙彳亍着,很快就听到门那边安静下来,只剩纸张翻动的声音。
错过了进教室的最佳时机。
如果陈老师上午生的气还没消,现
那么,还是干脆逃课吧。
池烈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来。脚步慢腾腾地
下午的太阳炙热毒辣,暖黄色的光线令人昏昏欲睡。池烈见保卫室的大叔正打盹儿,纵身一跃扒住了墙壁边缘,身手矫健地翻越过去,轻盈落地。
他先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罐冰镇可乐,随后漫无目的地
“妈的。”池烈眉头紧锁,他烦躁起来就想骂人,可自己看不爽的人有好几个,一时半会儿又决定不出先骂谁好,索性对着易拉罐宣泄戾气。
他上了十二年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以戏弄学生为乐的老师,该婉言相劝时偏耿直刻薄,该开门见山时却非拐弯抹角。池烈越想越生气燥热,他边走边用手扇风,去了附近的网吧里吹冷气。
他是逃课的惯犯,对学校最了解的地方就是教导处每天巡逻的时间。只要
像这样无所事事,是池烈生活的常态。
反正自己没什么人生目标,只随心所欲地混日子就足够。平时和谁起了冲突就用拳头打一架分胜负,被老师紧追不舍要作业的时候拿别人的来抄,考试连作弊都懒得花心思直接交白卷没有梦想,没有爱好,没有动力,没有耐心。
但是轻松又快乐。
池烈愉悦地哼着歌,沿原路返回学校。现
池烈仓促地咽下了汽水,强忍住咳嗽的欲望转身就走。幸好对方现
“回来。”雁回的声音
“”
偏偏还是被
逃也没处逃,反正早晚都要回教室的,被他抓住就抓住吧。池烈清了清嗓子,把剩下半罐饮料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不耐烦地过去了。
“又要写检查”没等雁回
“不用写。”雁回笑了笑。
池烈琢磨着他又
现
雁回冲他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陪我去喝酒吧。”
“啊”这提议出乎意料。池烈看到他的车子停靠
雁回忽然笑了一声。
池烈瞪眼睛问“干嘛”
雁回敛了几分笑容“我都敢工作时间溜出去,你这个逃了一下午课的差生怕什么。还是你不能喝酒”
“我有什么不能喝的,去就去啊,我又不想上课。”池烈睨着他,“但先说好,你请客。”
“这是当然。”
池烈跟他过去了,走近副驾驶的时候停了半秒,然后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雁回偏头问他“我是你司机吗”
“谁让我没礼貌呢。”池烈理直气壮地往后座上一靠。
雁回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嘴角噙着笑,不慌不忙地
九
池烈以为
池烈顺着对方的下颌看下去,看到喉咙处一块凸起。
男的
池烈皱了皱眉。
调酒师朝雁回打了声招呼,随后就被他旁边穿校服的少年吸引了注意。
“这不会是”他面色有些迟疑。
“学生。”雁回淡然一笑。
声音果然是个男的。
池烈不自
姐姐
雁回话语里的前半句完全让池烈陷入了迷茫,连后半句的调笑他也没反应过来去还击。眼前这人明明长了喉结,声音也明显是个男性,怎么雁回说这是个“姐姐”呢
池烈不知道的是,自己心里的困惑非常直接地表现
他笑声爽朗,指着池烈的脸对那个调酒师说“zac,我这个学生很傻吧就算已经看出来你是男人,但只要别人说了另一个答案,他就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zac跟着雁回一起笑了起来,还对他说了句“太好骗了”。池烈的耳根瞬间涨红,把脸别到另一边,避免让雁回再看到自己的阴郁表情。也正好是这时候,池烈才开始注意周遭的环境,他见到舞池中央对着钢管扭动的男人时才觉察出这里有些不同寻常。
难以言喻的妖冶氛围,比他曾去过的酒吧弥漫了更多暧昧味道。池烈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看什么呢”雁回的声音忽然贴着他耳边响起。
这似曾相识的檀木香气令池烈背脊一凉,他用余光瞥了雁回一眼,沉默地喝了口桌上的波旁水。
“你的脸根本
雁回偏过脸面向池烈,忽明忽暗的灯光耀
“太不可爱了。”
池烈习惯性地冷哼一声,沉默喝酒。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不过酒里能尝出可乐和柠檬的味道,不浓烈但多了些他喜欢的甜味。
池烈撂下杯子
“这个嘛”雁回身子前倾,手肘杵
“嘁。”
“看来我是猜中了。”
“我可没这么说。”
雁回顺着池烈“嗯”了一声,接着伸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转向自己“怎么了,恐同吗”
手指的温度逐渐传递到自己的皮肤上,池烈脑袋向后猛地一仰避开与雁回的接触,声音尖锐得有些
雁回微微睁大眼睛,笑着说“真的恐啊”
池烈警惕地挪了挪身子“我不讨厌你们,但你们也别来惹我。”
“惹你”雁回语调婉转上扬,“我好心带你逃课出来喝酒,怎么就成惹你了呢池烈,你可以不可爱,但是不能没良心啊。”
说罢,雁回的脸随语气蒙上了一层失望的神色。
“我才不想来这种地方喝酒。”池烈把杯子向前一推,“我喝完了,回学校了。”
“你不用回了。”雁回抬手扼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回了原位,“我出来之前已经给你记了旷课。”
池烈脸一僵,难以置信地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他上学以来第一次忍不住对老师爆了粗口。
“你本来就旷了课,我遵照事实而已,有问题”
池烈瞪着眼睛“那你还故意带我出来”
谁知雁回竟然直接大方承认了“因为我有病啊。”
“操了。”池烈攥紧拳头毫不犹豫地挥过去,没想到这厚颜无耻的人依仗着自己脸皮厚,拳头迎面而来躲都不躲,硬生生用脸接下了池烈的全部力道。
调酒师见状立刻甩下手里的量杯上去劝阻,轻声细语安抚好池烈后,
“我去给你找点药。”
“不用了。”雁回冲他无所谓地笑笑。
池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甩甩袖子大步走了。
“你学生脾气可真大啊。”调酒师赶紧递给他一袋冰块敷上。
“嗯。”雁回伸手接过,“果然像他爸说的那样,被娇纵惯了。”
他的视线望向池烈离去的方向,唇角柔和地弯起弧度,吐出的声音却低沉阴冷“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