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姣的脸
坐了公交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宋翠花看两人带着崽崽这么晚才回来, 忍不住出声,“再不能玩这么玩了。”
“晓得了。”宋毅笑笑。
他轻手轻脚地将崽崽放回他们那屋的小床上, 给他掖好被子。
蜂窝煤炉子上的铁壶里烧上热水,等崽崽醒了也该饿了,到时候用烧好的热水给他冲奶粉喝。
回到堂屋,已经开饭了。
今天宋翠花摸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做大菜,就烤了馒头片,做了香菇肉末酱,炒火腿片,再拿了自己做的腌豆角切成丁。
吃的时候馒头片热一下, 挖一勺褐色的香菇肉沫酱铺
一口咬下去, 肉末的咸香,豆角丁的爽脆, 烤馒头片的酥脆,杂糅
玩了一下午,又累又饿,沈姣姣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宋翠花给她倒了一缸子温度适中的热水, “慢点吃,别呛着。”
宋毅也饿坏了,也不用宋翠花动手,他自个烤了馒头片,自个加香菇肉沫酱、豆角丁、火腿,两口咽下一个,也不怕卡着嗓子眼。
等填饱了肚子,就听到隔壁厢房传来崽崽的声音,小家伙醒了。
宋毅转身进屋,铁壶里的热水也烧好了,壶嘴正冒着氤氲的白雾。
沈姣姣后脚也进了屋,“我去哄他,你给他冲奶吧。”
宋毅应了一声,拿了瓷碗,拆开一包奶粉,舀了两勺倒进碗里,提起铁壶倒了热水,又兑了适量的凉水,用勺子一拌,房间里就充斥着甜甜的奶香。
他现
沈姣姣接过瓷碗,小口小口地喂崽崽喝奶。
小家伙喝完奶,打了个奶嗝儿,又有神了,闹腾着要人抱。
沈姣姣把瓷碗递给宋毅,让他去洗了,自个抱着崽崽,哄着拍了拍他的背。
奶粉现
因为宋毅不知道听谁说的,这奶粉老人小孩吃着都好,时不时地都会给崽崽喝上一点,倒是宋翠花,嫌一大把年纪了喝奶说出去丢人,只肯吃一点宋毅买回来的麦乳。
宋毅洗完碗回来,就见到沈姣姣抱着崽崽坐
“
“玩我两喝光橘子汽水带回来的那两个玻璃瓶。”
洗干净的玻璃瓶,
宋毅想了想,“你等等。”
他拿起两个玻璃瓶,出了屋,用水井边的葫芦勺舀了一勺井水,倒进两个玻璃瓶里,满上三分之一的瓶子,又从菜圃旁边装满了土的木盆子里剪了两朵粉色的月季,插进瓶子里。
之前宋翠花也就是嘴硬,一直嚷嚷着要把人花拔了种菜,实则菜是种了,花她还留着,还专门匀了个木盆子用来种这些花。
这不就便宜宋毅了。
等宋毅拿着玻璃瓶进屋,原本还半闭着的月季花被屋子里的暖气一熏,就绽放开了。
两个玻璃瓶往床桌上并排一放,盛开的月季,水灵灵的花瓣透着嫩红,看着就喜人。
“好看。”沈姣姣赞道。
“你喜欢就好,到时候放窗台上,虽然折了花枝,但是瓶子里加了水,怎么也能养两天,等枯萎了,我再给你换,院子里满满一盆呢。”宋毅笑嘻嘻地道。
他用铁钳子给蜂窝煤炉子里添了点煤,坐回床上,从笸箩里拿出一个橘子,三两下拨掉皮,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橘瓣。
这季节的橘子甜得很,家里人都爱吃,宋毅也时不时地买上一笸箩。
沈姣姣接过一瓣橘子,先喂崽崽,他自个乖乖地捧着橘瓣,小口小口地吃着。
“别光顾着他,你也吃。”宋毅道。
他说着,自己也三两口就干掉了一个。
沈姣姣倒是吃了两瓣就不吃了。
“咋不吃了,是不是懒得剥,我帮你剥。”宋毅说着,又从笸箩里挑了一个黄中带一点点绿,一看就是熟了的好橘子。
“不是。”她赶紧拦住了他,吞吐道,“人家说,吃橘子吃多了脸黄。”
她用手背摸摸脸,“我才不要变成黄脸婆。”
难怪呢,她平时这么爱吃橘子,这两天都不怎么碰了。
宋毅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我瞧瞧,哪里黄了,明明白得很。”
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犹如上等的珍珠,眉目流转间,还带着少女的憨态,哪有一点黄脸婆的样子。
“行了,不逗你了,放心吃吧,别听人乱说,吃橘子吃多了不会脸黄的。”
“真的”沈姣姣不相信,因为她吃了两天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皮肤黄了点。
“真的真的,没骗你,你信别人,还是信我”宋毅剥开橘子,把橘瓣放她白嫩的掌心里。
那都不用比,她肯定是信宋毅的。
安心接过橘瓣,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甜汁乱溅。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果然,
两人都吃完了,崽崽的橘子才吃了不到一半。
见沈姣姣低头看他,小家伙还把咬了一半的橘子往她嘴边凑,弄得沈姣姣哭笑不得,“妈妈吃过了,崽崽自己吃。”
崽崽这才安心地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橘子。
往常都是大口大口地吃东西的小家伙,这回难得一点一点地咬,吃了好久都没吃完。
这也难怪,平时宋毅和宋翠花都会限制崽崽,不让他吃那么甜的东西,以免坏了牙,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甜口的橘子吃,崽崽当然是倍感珍惜,小口小口地吃着。
宋毅看着好笑,摇了摇头,从换下来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动物园门票的票根。
“你还留着呢。”沈姣姣以为他早扔掉了。
“当然。”宋毅掏出他平时用来记账的棕皮笔记本,翻开,从柜子里拿出胶水,涂
沈姣姣抱着崽崽凑了过来,“这是
“留个纪念。”宋毅笑道。
他看向崽崽,一大一小,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鼻梁不约而同地耸了耸,“等这小子长大了,我就指着票根给他看,告诉他,以前我两带他去游乐园玩过,看他还记不记得。”
“那估计是不记得了。”沈姣姣也笑道,“他这么小,哪能记得住事。”
宋毅笑得更欢了,“记不得更好,到时候就说我两用攒的全部积蓄买了门票,带他跋山涉水地去动物园,我俩的一番苦心,他长大了居然没记住,不白瞎了吗。”
他合上笔记本,“可不得让我逮着机会揍他一顿,让他看老虎的时候揪我头
说着,他把头往沈姣姣面前一凑,指着道,“你帮我瞅瞅,是不是给这小子揪秃了一块。”
沈姣姣逗他,“真的秃了一块。”
宋毅摸了摸头顶,“难怪呢,怪不得我总觉得回来的时候头顶凉飕飕的。”
“哈哈哈哈。”沈姣姣抱着崽崽笑得前摇后晃的,乐不可支。
温馨的周末一晃而过,又到了周末下午,返校的时候了。
这周沈姣姣陪着崽崽好好地玩了一趟,临别前,这小子也没有以往那么不舍了,只使劲地挥着小肉爪子,跟她说再见。
等到了宿舍的时候,沈姣姣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她手上提着两个皮箱,里面都是宋毅给她新买的冬天的衣服,因为怕又突然降温,有备无患,到时候别感冒了。
不过这还只是一半,还有一半
宋毅还叮嘱她,要是没衣服穿了,就找人跟他说一声,他骑自行车送到校门口的传达室,她来领就成,总之不会冷着她就是了。
也不知道该说宋毅细心好还是说他乌鸦嘴好,沈姣姣带着厚衣服到学校没两天,接连下了几场雨,天气又骤冷了。
天气一冷,冷空气呼吸到嘴里,仿佛都带着冰渣子,凉到了肺里。
这下宿舍一楼热水房里的热水更紧俏了,原先打一壶热水只要排半个小时的队,现
沈姣姣和谭颖、章晓涵站
章晓涵把家里带来的毛线衣都穿上了,还觉着冷,原地蹦了几下,“今年沪市冷的邪乎,早几年都不这样。”
谭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她也觉得挺冷的,“我还以为南方会比北方暖和,谁曾想,北方是干冷,南方是湿冷,我感觉冷气都要渗到骨子里了。”
沈姣姣听着她两一唱一和,有些恍然,“有那么冷吗”
“当然冷了。”章晓涵掷声道,她艳羡地摸了摸沈姣姣身上的棉猴大衣,“不过你肯定不觉得冷。”
沈姣姣身上穿的棉猴大衣是宋毅让她带来的冬衣里的其中一件,所谓棉猴大衣就是那种风帽连着衣领的大衣,里面是棉的,穿起来十分保暖,一点都不透风。
普通的棉猴大衣都是黑蓝灰三色,看着暗沉,沈姣姣身上穿的这件是亮眼的玫红色,厚度看起来也跟百货大楼里卖的不太一样,瞧着倒像是劳保用品。
还有她脚上那双靴子,外面是皮的,里面是绒的,就算走到雪地里也不会渗雪水。
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漏,咋可能觉得冷呢。
沈姣姣看了看周围排队的人穿着的,大都是两件薄长袖叠穿,有钱点的会多加一件皮夹克或者外套、毛线衣,她这一身,与众不同,难怪时不时地有人朝她身上打量。
她摸了摸厚实的棉猴大衣,不由得心里一暖,也不知道宋毅费了多少苦心才捣腾出了这些。
思绪纷飞间,打热水的队伍就排到她们了。
沈姣姣把手上巴掌大的册子往口袋里一塞,拧开热水龙头,先打满绿暖壶,再打满红暖壶,然后一手提一个。
章晓涵和谭颖排
三人说说笑笑回了宿舍。
拿出搪瓷盆,拧开暖壶盖子,拔掉木塞,往搪瓷盆里面倒了热水,再兑上凉水,盆里冒着氤氲的白雾。
坐
“天气冷得时候泡脚真是太舒服了,我都不舍得把脚了,干脆就这样睡得了。”章晓涵眼皮耷拉着,一脸享受。
谭颖轻拍了她一下,“你想得美,热水会凉的,到时候冻不死你。”
章晓涵嘟嘟嘴,“我就说说而已嘛,不过也就能偶尔奢侈这么一两回,我两只有一个暖壶,热水又要喝又要洗澡又要泡脚,哪够呢。”
她艳羡道,“还是姣姣有先见之明,买了两个暖壶,要是我有两个暖壶,我也天天泡脚。”
沈姣姣一边泡脚,一边掏出口袋里的小册子,册子上是她平时学习记下来的一些知识点,没事的时候就看看。
听到章晓涵的话,她弯起嘴角,玫瑰一般艳丽的容颜让章晓涵和谭颖这两个见惯了的也不由得为之一愣,“你两现
这倒是。
章晓涵本来家庭条件就好,家里爸妈是双职工,每月都
谭颖现
章晓涵“我不管了,我这周末就去供销社再买一个,估计这天气只会一天比一天冷,我可熬不住。”
谭颖也点点头,她目光扫过沈姣姣手上的小册子,眼里划过一丝钦佩。
上回开学小考的成绩出来了,沈姣姣的成绩是全校文科考试的第一名,两百分的总分,考了一百九十八。
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学习,就连打热水和泡脚的时候也一样,这样的勤奋,取得优等的成绩只是必然。
谭颖愣神之际,宿舍门传来“吱呀”一声,冷风从门外冒了进来,吹了她一脸,冷得她瞬间回了神。
抬头一看,回来的人正是王红梅。
她臭着一张脸,看到三人脚下的搪瓷盆,盆里装的冒着热气的热水,还有搪瓷盆边上的几个暖壶,脸色又差了几分,阴阳怪气地道,“真是何不食肉糜,别人用不起的热水,你们拿来泡脚。”
说到这,王红梅用眼角瞥了瞥沈姣姣,
章晓涵个暴脾气才不忍她,当即就炸开了,“这热水是热水房免费的,人人都能打,你告诉我谁用不起,哦对了,你用不起,你连凉水费都舍不得交。”
上周的水电费出来了,电费两块,水费一块六。
水电费学校有一定的补贴,每个学生都有不少吨度的额度,所以才会这么便宜,只是象征性地。
电费王红梅不能抵赖,毕竟她住
可水费她就不乐意了,硬说自己没用,可沈姣姣三人都撞见她用热水兑凉水洗澡好几次,还有早上用凉水洗漱,加上她自个
那她们也不会帮她交,整合了一下该交的水电费,往代水电费的舍管阿姨那一交,剩下的都是王红梅的事了。
挨了几天舍管阿姨的催,然后上报到辅导员那,王红梅终于受不住了,才不情不愿地交了。
弄得舍管阿姨都嘀咕,这么便宜,怎么拖了几天,这事还
经此一事,王红梅愈
章晓涵连珠炮似地说完一串话,目光又绕着王红梅空荡荡的手上转了一圈,眼里闪过挪耶,“你不是去借搪瓷盆和暖壶吗,怎么,没借着”
说到这个王红梅就来气,最近黄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不怎么乐意借她东西,还经常旁敲侧击地问她会不会自个买搪瓷盆和暖壶。
不过都被她打太极圆过去了,然后今天她上门去,就吃了个闭门羹,黄丹口口声声说她自个也要用,就不借人了。
弄得她气不打一处来,早几个星期前黄丹可不是这么说的,现
想到这,她怀疑的目光
沈姣姣才不睬她,等到热水变温了,就提起搪瓷盆,去厕所里把水倒掉,就上床了。
章晓涵说了几句话也觉得没意思,她和谭颖也把水倒了,都上床了。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现
眨眼间,三人都到了床上,地上只剩王红梅一人。
她还没洗漱,只得忍着冷,用宿舍里的凉水匆匆抹了抹身子。
凉水带起一阵鸡皮疙瘩,她的被子又是薄被,天气一冷,只觉得被窝里像是冰窖一样,手凉脚凉哪里都凉,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跟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姣姣躺
再被暖洋洋的被窝一熏,舒服地晕晕陶陶,沉睡过去,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事,少更一丢丢,明儿见┗`o′┛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