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了吗”坐回车里,喻司亭点动两下车载屏幕,偏头看向身侧。
初澄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想到只咬一口的果酱面包,点了点头,又反问了句“你呢”
“我
他的驾驶技术非常好,无论开着什么车型都是平稳又丝滑。
初澄昨夜实
喻司亭打着方向盘,抽空投来视线。从身边人频次一直不规律的呼吸就能判断,这人根本没睡着,只是有些疲惫,没有交谈意愿。
喻司亭虽然想和他聊聊,却也没办法强行打开话题,只好保持安静,手指点上车内的音频播放器,换了首曲风更为舒缓的raaaab。
中午时分,两人回到繁天景苑。
鹿言正
“嗯,我有点头疼,先回屋睡一觉哈。”初澄
鹿言的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而后回视线瞧向小舅,疑惑道“嘶,特地追出去一圈,怎么感觉气氛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喻司亭开了很久的车也有些疲倦,抬步上楼休息,语气淡得仿佛无所谓“就随他吧。”
“这是你们俩的情趣”鹿言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嚼得喀吱喀吱响。
“和你没关系。”喻司亭瞥向外甥一眼,叮嘱说,“他听起来像是要感冒。我也想睡会儿,家政来打扫的时候记得让她煮一锅姜丝可乐。”
鹿言看似不经意地应了声,实际却已经跻身
光天化日的你们搞异床同梦是吧那是情趣无疑了。
家里的隔音还没有做到密不透风的程度,再加上舅甥两个聊天完全不背着人。即便初澄已经缩回房里,依然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但他觉得鹿言说得没错,自己和喻老师之间的氛围是有点不对劲。明明关系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为什么反而有些犯怂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初澄仔细检讨了一番,最后脑子里突然涌出的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怎么,有点像恐婚症啊
露营夜果然让初澄受了风寒。
从第二天睡醒后,他就开始
转眼已是高二下学年的最后一天课,成为准高三的学生们都要挪到新的教学楼里去。任课教师当然也不例外。
七月炎炎,太阳散
初澄原本就感冒倦怠,一动都不想动
,更别说是把办公室清空,搬家到跨越操场的另一端去,只能去班里找几个人帮忙。
可他走进7班教室,竟然
向前排的生活委员问了才知道,就
初澄怔了怔,还未开口,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需要人帮你搬书”喻司亭好整以暇地倚靠
因为从露营回来以后的两天,初澄的身体状态一直不好,又有意无意地躲着,两人几乎没有什么独处机会。喻老师只能被逼得来这招了。
“明知故问。”初澄又气又笑,却别无选择,环着手臂调头回去。
喻司亭心领神会,
初澄的教龄只有一年,办公室里的书籍材料不算多,来回两三趟就差不多搬完了。
这会儿临近中午,大多数的老师们都已经放下手上的活儿,去食堂吃饭了。新的语文组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堆放着各种还来不及拾的杂物。
喻司亭把初澄的最后一摞书递给他,顺带向屋里瞄了眼,没有其他人
初澄注意到他的动作和眼神,瞬间猜测出对方的心思,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
“辛苦大哥了,你抓紧时间去吃”

喻司亭抬腿,用膝盖抵住了即将关合的门板,掀起眼尾,深墨的眸子目光灼灼,开口道“可以了吧初老师。”
初澄“啊”
喻司亭继续说“前前后后,你都冷着我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啊。”初澄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选择用装傻应对,“我这两天确实不舒服,但是作为同事和助手,应该并没有失职的地方吧。”
“我们,只是同事”喻司亭轻轻地笑一声,抠住了话里的字眼。
他的嗓音比往日还要低沉些,甚至让初澄感受到一种涉险危机,胸膛中也有不知名的东西
“难道不是”初澄撑起的笑意中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顽劣,病中的脸色虽不好,却因为极耐看的五官,仍明艳得像夏日骄阳。
他补充着反问“我有、答应过喻老师什么吗”
话音落下,面前的人明显愣了愣。
初澄更是懊恼。自己此刻的心思明明是惹不起想躲,出口的话却又不听控制,像是不甘落下风的激将法。此刻只觉心口狂跳不止,想快脱离是非之地。
他刚想转身退开一些,却被人死死地抓住手腕拎回来。
初澄怀里抱着一摞书虽然不算沉,但因为身体虚弱没有反抗余力,受力量拉扯一个没站稳,咣当一声响,肩膀直接撞
“啊嘶。”初澄疼得皱了皱眉。
喻司亭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使出那么大的力气,慌了神,原本冽然的神色也变了变,连忙用单手擎住书本的重量,另一只掌心给他揉肩膀。
“对不起”
两人这样面对着面,喻司亭稍垂眸就能看到一张又乖又软的病中容颜,白皙俊朗,好看的眼底还现出一闪而过的惊慌。
“你离远点。”从初澄站立的角度,透过玻璃窗刚好能看到有语文老师正搬着办公用品过来,怕被看见,出于理智推搡已经快贴
喻司亭以为对方生气,再次开口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的办公室。”初澄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过来进行职场骚扰。”
喻司亭没来得及开口,被一道来自走廊里的声音打断。
“初老师,喻老师”已经走到门前的同事听到了刚才那声柜子响,再看这俩人
为注意影响,喻司亭只能放开手,盯了初老师片刻,不情不愿地离开语文组。
见他的背影消失,刚才还强撑镇定的同事连忙凑过来,对着初澄关心道“你没事吧”
初澄摇头,解释说“我们没有起冲突。是我没拿住书,他急着帮我扶,结果一起撞到柜子上了。”
“我说的嘛,吓我一跳”同事松了一口气,
“好。”初澄礼貌微笑,目送对方离开后,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
低头时,他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留下了浅淡指痕,摸摸撞疼的肩膀,心脏仍然以不正常地速率怦动着。
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感受一把上学时候都没有过的刺激。
离开语文组的喻司亭也回到自己办公室,站
从上岗接手高三年级以来,他已经
因为离语文组太远了。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刚走过来的那条长长的走廊,轻叹一声。只是换了办公室的位置而已,居然有种恋爱还没开始就被迫异地的感觉。
7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同学们的心早已散得不成样子,没有几个人还能保持状态,认真复习。
各科的课代表
初澄走进教室时,刚好听到学生
“有多重”初澄迈着步子走进门,淡定道,“价钱合适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写”
学生咽了口唾沫“不用
我就是嘴炮一下。”
学生间
初澄没有计较,坐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出闹剧的原因,原本
这算避嫌保持距离吗
初澄虽然有许多工作要忙,却持续性地心不
大哥长时间没有到班里露面,让许多同学都误以为他不
下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许多学生都不急着去吃饭,留

他冲了杯感冒颗粒,喝了两口,窝
孟鑫“穆一洋你是不是有病不然暑假回家,你也学着人家种棵槐树做童养媳算了。”
李晟“就是。既不闲着,也不会恋爱脑
穆一洋“给我滚你俩才种童养媳呢。”
“”
杂乱的环境中,“槐树”、“童养媳”、“早恋”等一系列敏感词汇
初澄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竟然
“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这件事”
“啊”一众打闹的学生停住动作,都是一头雾水,“什么事啊”
初澄实
鹿言最先回忆起端倪“你是说种槐树做童养媳”
“你也知道”初澄蹙了蹙眉,错愕无比,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
喻司亭,你个大嘴巴
鹿言俯身,从自己的桌洞里翻找出一张试卷,刚抬头想要说什么,却
“初老师呢”
“出去啦,看样子好像是上楼了。”
绝对有好戏。
鹿言顿了一秒钟,而后幸灾乐祸地弯弯唇角,拎上卷子直奔舅舅的办公室。
闻风而动的少年刚走到数学组,就听到里面有人声
喻老师坐
初澄刚好看到探身进来的鹿言,追问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喻司亭以外,初澄再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老爷子十几年前的书只有韩芮看过,即便她说漏嘴,也不可能是说给鹿言听。
对于此事,喻司亭无可辩驳,看向门边的少年,冷声道“你自己解释清楚。”
看热闹把自己赔进去了。

,你最近有心事没好好备课吧这不是语文模拟卷上的记叙文吗”
初澄“”
他接过卷子,快速浏览了一番那篇文章,然后看到最底部的小字。
文章选自初励宁文集
再翻到试卷出版社,查看教刊主编出题人,果然是天杀的邵纪。
初澄终于理解了他口中那份凭运气才能遇到的礼物,是有朝一日能站
数学组彻底沉寂下来。喻司亭安静地拄
不知道是再次
这一次手腕上的力度虽然霸道,但控制得恰到好处。
喻司亭看向鹿言“出去。”
“哦”少年识相地离场,并且带上门。
这一次是晚饭时间,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两人独处,场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喻司亭说“这可是初老师主动来我办公室。你这样算什么职场暴力”
无论何时,这份睚眦必报都能让初澄哭笑不得。
“刚才我也不是故意的,现
初澄低着头,感受温热的鼻息从自己的眼睫边落下。
他能预感到喻司亭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其实结果已经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初澄提醒“大哥,明天就期末考试了。”
“有什么影响吗本来我以为自己有足够耐心,但就
喻司亭立刻就想要那个答案,来彻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拥有初老师。这种心情就像是明知中奖,也要把票亲手刮出来。
耳畔半晌无反驳之声,仿佛是某种默认。
喻司亭问“初澄,和我
这个画面,曾经
但那些烂熟于心的话术,他一句也没有说。
初澄“
“遇事不决,当从内心。”
如此刁钻的问题看似无人能回答,但喻司亭恰好是那个例外。曾经
他问“所以你的心是怎么想的”
初澄笑笑“它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