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晚餐吃得极久。
席间,两个小辈插不上话,为了规避伤害也不想插,只顾低头干饭。
“吃这个。”不知道第多少次,喻老师动作自然地把菜夹到初澄的餐盘里。
初澄放下筷子,向后瘫了瘫,摇摇头小声道“我真不行了。”
大鱼大肉也不能是这个吃法,一顿饭都把整个月的量补了回来。
一边的喻父和舅舅却几乎没怎么动筷。两个人坐得笔挺如钟,仍
“网络科技虽
“
“您好。”服务生进门上菜,对两人的争论稍作打断,“您的栗子蒙布朗和树莓to。”
“谢谢。”
初澄已经从主菜吃到了甜品,拿起勺子品尝刚上桌的意式甜点。酸甜解腻的冰淇淋进入口腔,让他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冰冰凉凉的气。
满足的喟叹声虽轻不可闻,但吸引了金董的注意力。
只是
金恒暗叹自家的小子实
喻父的目光落
两位董事长皆是一叹,顿时觉得再怎么和对方唇枪舌战也没意思,都是皇帝不急,皇帝老子急。
趁着初澄挖蒙布朗蛋糕的时间,喻司亭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机。
微信聊天框的另一边是喻家的大姐喻襄。
[喻襄三少可以啊。按照以往的记录,都是三句话之内就会爆
[喻司亭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说到三句话。]
对方立即打了个问号过来。
[喻襄老头子肯放过你]
喻司亭如实告知。
[因为他暂时顾不上我。]
“您二位,聊完了”回复完消息,喻司亭察觉到包间内安静下来,抬起头,向着根本没怎么动筷子的两位询问,“饭菜还合口味吗”
两位气都气饱了的家长还没开腔,刚吃完甜品的初澄忍不住打了个轻轻的饱嗝。
“”喻爹哼一声,“我无所谓,有人合口味就行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其实已经释怀了儿子性取向这件事情,而且长久地待
他这次听到消息特地赶回来无非是担心儿子被乱七八糟的人迷惑。今日一见,已知并非如此。
父已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实
父子间言于此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双方都默契地严守着“一次性对话不超过三句对大家都好”的共识。
初澄偏头看向金董,也开口询问道“舅舅吃得还好吗”
“你还会管我的死活”金恒冷言冷语地反问。
“这是哪儿的话。”初澄笑得乖巧,“您大老远的来看我,理应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啊。”
“嘿哟。”金恒并不买账地哼一声,“那可真是消受不起。没被气死不是我福大,是中医的调理方子好。”
他的语气虽刁难,却也只是停留
说到底,这两个小子看热闹不怕事大,敢堂而皇之地搞三方会谈,八成也是把双方长辈的脾气都拿捏死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吃好了,那我就去结账。”喻司亭边说着边起身。
初澄立即用湿帕擦了擦手,表示自己也失陪一下,跟着一起出去。
看着两个形影不离的背影,喻父与金董对视一眼,默然无声几秒钟后,再次开始了新的言语纷争。
即便与两个不堪指望的小辈无关,他们也不肯
“你还真敢把两个人约到一起,不怕掀桌啊”
离开包间,初澄与喻老师并肩走
喻司亭的语气淡淡“有什么不敢的”
“金董原本就是过来找你茬的,你就不怕他和喻董两人同仇敌忾
“不可能。”喻司亭答得极为自信,“家长即便再恨铁不成钢,也会不自觉地为子女撑腰。做老师这么多年,揣摩的可不只是学生的心思。初老师,
初澄想要出言反驳。
喻司亭慢悠悠地补充“我指的是,漂亮儿媳不应该怕见公婆。”
这一下初老师连耳朵尖儿都红了起来,语塞半晌才开口问“那,等会儿怎么办啊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有什么难的”喻司亭结了账单,低头
初澄笑着轻锤去一拳“现
实际情况并不出所料,
初澄站
“那我们散步回去”喻司亭单手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扶上他的肩膀,歪了歪头继续说,“走到家
里就消化得差不多了。明天不上班,初老师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哔
没等对方说完,初澄已经麻利地掏出车钥匙按下了解锁键。
“哎”
“”
喻司亭
国庆假期的第一日到来。
即便昨夜是
他
初澄自嘲,为了片刻欢愉必须隐忍成吨的痛苦,作为一个成年人,获取乐趣的方式里都蕴含着人生大道理。
简直比上班还累,这假不放也罢。
缓和片刻后,他习惯性地朝着身旁搂了一把,却没摸到人。床铺另一边只有空荡荡的枕头。
初澄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洗漱,然后披了件外套,走出一楼房间,站到阳台边。
秋日的天气正好,视野清亮,阳光温柔。
过了夏季花期的露天院子有些萧条,但好好打理一下,春天就又能生机勃勃了。
天井花园的玻璃房里摆满等待种植的空花盆。喻司亭正
初澄认出水桶中用生根剂浸泡的都是洋牡丹根球,十分好奇“你怎么想起来种这些了”
“我也来学习一下表达爱意。”喻司亭说。
初澄“种给我的”
喻司亭“不然呢”
上午的阳光从屋檐边洒下来,落到身上暖洋洋的。
初澄合了合衣襟,坐到一旁的休息藤椅上托腮看着,欣赏忙碌的身影,不自觉弯起嘴角。
喻司亭回头瞥一眼“笑什么”
桌边人的眸光朗霁,嗓音轻柔“
“不止吧”喻司亭停下铲土的动作,故意做出仔细回忆的样子,“你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我好像都参与进去了。”
“是是是。”初澄站起来凑近两步,从后抱住腾不开手的喻老师,把下巴垫
“本来就是,你还有什么要申诉的吗”喻司亭笑笑,承着背上的重量,继续忙着。
初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喻司亭说“他可能没空见你。”
“嗯”初澄挪了挪下巴,从对方背上离开。
“昨天喻襄
初澄怔怔“啊那要不要我给金董打个电话让他别带着六十岁的老头子胡乱折腾。”
喻司亭“没事,我爸的身体硬朗着呢,
“我们俩啊”初澄思考了一会儿,“我不想走太远,要不然再去一次枫叶谷自从上次去过之后,我对那锅鱼汤念念不忘。”
“好啊。”喻司亭一副那还不好办的神情,“明天就去。”
初澄还没来得及说好,一道声音从二楼露台上响起。
“喝什么鱼汤”鹿言含着电动牙刷探头出来。不知道他已经
少年接着问“你们要去哪里玩我也想去。”
“不带。”喻司亭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留下好好陪着老头子。”
鹿言嘴里含着泡沫,有些含糊道“姥爷昨天一晚都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妈说你给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那他还需要我陪吗”
喻司亭并不多言,自顾自开出诱惑条件“免你假期的数学作业。”
“”鹿言把还没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改换一副服从命令的样子,“那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去。”
初澄看着孩子的背影笑笑,蹲身搭手,一起种花。
桶里的那些根球没有做标签区分,都是暗色的老树根状态,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颜色。
初澄问时,喻司亭说自己也记不得了,种出来就当是惊喜。
初澄数了两遍,新花盆的数量是56,不解道“这是什么寓意,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
喻司亭却
“一共是57。”
送给吾妻
初澄
假期第二天,喻司亭说到做到,再次开上那辆已经
每年十月,这里都是层林染的景象,漫山遍野的枫树,变成一片橘红与明黄交汇的色世界。
山脉俊秀,云雾如画。
两人沿着怀柔的山谷骑行,一路说说笑笑,边欣赏风景,边回忆初识时的那份小心悸动。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从前歇脚的小竹院。
“heo”
“又来老朋友了”
每到假日,小院里的游客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只有一伙人。不管大家认不认识,总归是有些面熟的,会热情地打招呼。
“老赵不
坐
院门吱呀一声,满身泥浆的老赵牵着两只大狗,兴高采烈地回
来,腰带上还挂着几条硕大肥美的黑鱼。
“哟,都是熟面孔啊。”
来骑行的朋友们围上去“我的天你下次可别再说自己
“别乱说,这真是我钓上来的我满身泥是因为这两只狗子哎”
老赵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牵着的那两条体型超大的高加索犬已经
“我靠,我的鱼别闹,裤子扯坏了”老赵艰难地和爱犬做着斗争。
旁边的熟客们皆
“你们是魔鬼吧”老赵回头吐槽,“我就是因为不想上班才隐居
“不管,快点,饿”
“那边有地炉和炭,案板上有早上刚宰的羊,你们先自己烤点肉串吃。我得洗个澡。”
一片吵闹中,大家各自上手帮忙,忙碌起来。
天空暗淡,暮色降临。
院子里点起了篝火,旅友们用小地炉烤着羊肉串,肉香散
老赵把炖好的鲜鱼汤端出来,分给大家品尝。鲜美的味道惹得人垂涎三尺。
喻司亭坐
初澄一连喝了两碗,肚子里暖暖的感觉驱散了秋日傍晚的寒凉。
这一年来,老赵每天沉迷于遛狗垂钓,没学会做几个新菜,只有鱼汤的滋味和从前一样好。
不止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古朴的小院,有趣的老板,还有陪同来喝汤的人,也没有变化。
旅友们说笑的背景音下,初澄的视线落向一旁,满眼满足地看着火光边的英俊面庞。
直到喻司亭也转头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致的小盒子,递来说“送你的。”
“这是什么”初澄伸手接过,打开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枚男士钻戒。
银亮亮的颜色,主石加双排密镶,设计细腻而沉稳,戒臂上的每一颗碎钻似乎都
初澄愣了愣,视线上移,注意到对方的颈间也多出一根细链。抬手拨开喻司亭的衬衫衣领,
“这也是新学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初澄问。
“嗯。”喻司亭捏起初澄的手腕,帮他戴上,尺寸刚刚好。
初澄感受到自己手指被包围的冰凉感,久久低头凝望。他记得两人第一次来枫叶谷的时候,就有骑行者
“揣了这么久,你不怕也弄丢了”
喻司亭笑“最好由你弄丢,反正我是送出去了。黑灯瞎火的,如果掉
初澄拢五指,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凑
边亲了亲,轻声答他“放心,不丢也不会还。”
就
他的眉峰挑了挑,惊讶之情溢出眼眶。但片刻后,他却只是朝着这边竖了竖拇指,然后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了回去。
他们这群,是全天下最爱自由的人,所以也最懂尊重。
初澄拉着喻司亭起身,凑到一众旅友身边,和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开心地玩闹起来。
吃饱喝足、玩累闹够后,喻司亭载着初澄从枫叶谷返程,回到繁天景苑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从院子里仰头看,家里二楼平层的灯还亮着,透亮的落地玻璃窗连帘子都没有拉。
“这孩子怎么还没睡”初澄觉得有些奇怪,留下喻司亭一个人整理单车,自己上楼去查看。
鹿言房间的门没锁,翘着一道窄窄的缝隙。初澄隔着门缝看到好大儿穿着睡衣趴
少年被身边的响动吵醒,细密的眼睫颤动着掀开,呢喃着“你们回来了啊。”
“睡觉怎么不上床也不关灯呢”初澄注意到他脸颊上硌出的痕迹,应该已经睡着很久了。
鹿言睡眼惺忪,指了指正对面依然亮着灯的窗户,眸光晶亮地笑着“震慑一下对面的小子。”
初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应鹤的房间。
他一边笑着好大儿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一边催促“恶意竞争可不行啊。快点上床好好睡,这都几点了。”
动作间,鹿言看到他手上的戒指,眯着眼睛调侃“嚯,终于被人套牢了。我的,小舅妈”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管。”初澄被那种拉长的尾音叫得不好意思,赶紧推着孩子上床,帮他拉好被子才关灯下楼。
“他大半夜的干什么”喻司亭已经整理好了东西,靠坐
初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对面栋灯火通明的一楼扬起下巴“那小子不也
喻司亭蹙了蹙眉,思考两秒后一语道破“是因为出月考成绩了吧”
“哦对。”初澄恍然,摸出手机坐向沙
果然,9月月考成绩刚刚
鹿言依旧是大榜第一名。但应鹤本次考试的进步不小,上次排名还是班级前十,现
初澄的手指点击几下屏幕,把页面切换到教师端的均分排名。
系统消息欢迎初澄老师您的任课班级[高三1班]、[高三7班]可查看均分明细。
点击确定查询后,初澄的眼睛明显瞪大了些。
高三1班语文均分排名1
高三7班语文均分排名4
虽然知道是师父以前把学生的底子带得好,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偏头向喻老师确认“这居然是我教的班”
喻司亭轻笑一声“对,是你教的。高兴吗”
“高兴。可相比之下,我还是更为我们七班骄傲。”初澄摩擦着手上的指环,把头轻轻地靠
虽然崽子们的成绩依然苟
就像是这生活中的一切,他都喜欢更亲力亲为,细水流长。
“那当然了。”喻司亭低头亲吻爱人的额头,与他互相依偎着。
“是我们七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