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
她穿了一身素衣,落下所有装饰,只
来到这里,她第一个好友便是赵赵锦。原以为聚少离多,但日后总有相见之日。没想到除夕夜一见,竟是诀别。
“阿锦,你放心吧,凤姐姐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为难贤妃娘娘的,我也会时时进宫陪伴照顾,你不要担心。”
“你送我的礼物,我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会尊重自身,只盼来世能让她再遇见她,还她这一簪之情,以此生遗憾的友情来宠着她。
姜眠走出门外,外边有一个人正
她见了,眼底一热,张开双臂向他怀中扑去“大哥”
姜行峥把妹妹接了个满怀,抱着她,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
他扳过妹妹肩膀,微微弯腰平视她容颜“还好吧昨天洪安把你吓到了么大哥这些时日真是忙昏了头,那洪安素日忠心,我信任惯了,竟忘了他性子鲁莽,没及细想便把你交给他若是你被他碰伤了一星半点,我真是罪该万死。”
姜眠摇头“大哥你不要自责,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你,我们不说这些。”
姜行峥微笑“好。让大哥好好看看你昨天兵荒马乱,都来不及细细看你。”
他的小妹雪肤明眸,看得出被心养护的康健。心下一宽“嗯,气色很是不错,人也没消瘦,真是苍天有眼。你不
说完,他又将姜眠抱
“以后就好了,阿眠,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苦日子了。这辈子大哥只让你吃这一次苦,再没有了。”
他微笑“我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大哥以后,一定让你做最尊贵的女子。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大哥也给你摘下来,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姜眠忍俊不禁“大哥欢喜傻了,尊贵一词怎么乱用呀。”
姜行峥低笑不语。
“大哥,而且我真没吃什么苦,我不必多尊贵,也不要月亮。我们一家人都好好活着,能够一直
姜行峥注视她良久,轻轻点头“嗯。”
“对了,我从宫城那边退出来的时候,无意碰上顾越。被他看见,不得不跟他说了几句话。”
姜眠问“什么重要的话还要与我特意说一声”
“你呀,”姜行峥宠溺点点她鼻尖,“小没良心。又温柔又无情。”
他摇摇头,接着道“原本没想会被人看见,还好是顾大人。他为人刚直,承诺不会与旁人提及,我这才与他谈了几句话。我看顾大人比曾经清瘦些许,没忍住关心两句,他便提起了你
。”
姜眠眨眨眼睛aaadashaaadash大哥这是aaaheiaaahei替她看中了顾越
aaadquo他一腔深情,实
姜眠笑了“顾大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与咱们家有恩,我都记
姜行峥松了一口气“你不介意就好。这宅院偏僻,周围也没多少人,我便将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此刻正
大哥牵红线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姜眠心下一阵无奈,客人来了,总不能将人家晾着,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顾越站
搓着手,
“顾大人怎么不坐下喝口茶。”
顾越脚步一顿,猛地抬头。门边立着一纤细的少女,雪肤乌
顾越大脑一片空白,大步向前,知道姜眠身前才堪堪停住。
他走的太快了,以至于姜眠有些愣住,因为他站的太近,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顾越垂
“阿眠”一开口,
顾越不动声色稳了稳,再开口时好多了“阿眠,姜少将军说你很好,我还不敢信。此刻见了才知道,他并未夸张。”
姜眠唇角微弯,倒生出些惭愧之情之前家里出事,她欠了顾越天大的人情,如今,他因自己活着这般高兴,她却没有早早告诉他“顾大人,我们家的事,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新朝初建,朝局还不安稳,若这个时候大张旗鼓让大家知道我爹爹未死,可能会生出一些事端,所以他与皇上的意思都是低调行事”
看她认认真真的解释,顾越心脏一阵紧缩。
走上前微微抬手,示意姜眠不必再说“阿眠,你不用解释这么多,这些我都明白。我什么都不会问。”
“看见你好好活着,我已经很知足了。”
这算是第一次,他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这种几乎等同于剖白心意的话。
他也不叫姜姑娘了,他的心思,只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不捅破都一览无余。
“阿眠我可以这么唤你么”
姜眠点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称我为顾大人你愿意像小时候一样那样叫我么”
年幼相识时,她软软糯糯叫他阿越哥哥,可他每每听见都心乱不已。小小少年怕自己心迹被人看出,失了面子,便板着脸让她不许这么唤他。
以至于以后想求都求不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姜眠不得不回应他的心意。改口道“兄长垂怜,小妹感激不已。只是兄长官途稳顺,应该配一个家世清白,温柔贤淑的妻子。眼下,我家中变故颇多,并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助益,我又曾流落
“阿眠,这些都不重要。”
姜眠无奈,道“你可是顾越啊。”
“那又怎样,”他摇头,“没什么金贵的。”
是的,没什么,都不重要。姜家未出事之前,他动过要娶她的念头,却被他父亲喝止威胁。他不得不听从父命。后来姜家获罪,她客死他乡,他以为,自己会终身饮恨了。
这一辈子,他高昂头颅,从未为自己争一回。
“阿眠,我的官途微不足道,就算是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其实我来之前本想直接去向姜大人提亲,以表明我的诚意。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想先问过你的意思。”
这样说应该不算私相授受吧,他只是担心她勉强。如果她得一门自己并不想要的婚事,这样即便自己欢喜,也会因她的不欢喜而变得惶恐不安“从前我年轻莽撞,做了许多惹人生厌的事。我不知不知你原谅了我没有。所以想着总要向你问清楚。”
姜眠讶异“顾不是,兄长,你说的从前那些事,我早就不放
顾越不觉含笑“你从小就记恩不记仇。”
姜眠摸摸鼻尖。听他夸一句,还挺不容易啊。
她这副模样可爱的紧,顾越冷冽俊脸上浮现微笑,前面已经说了那么多,后面的话也自然而然说出口“我怕我冒失,婚约之事,总得你愿意才成。”
他忽然变得这么直白,姜眠反而不知该怎么接了“兄长原来,不是这么直接的人呀”
顾越声音
“我不是说你冒犯。其实有话直说也挺好的,兄长原来习惯隐忍,这样容易委屈自己。”姜眠对他一笑。
顾越侧过头,双颊微微泛红。
今日清晨,撞见姜行峥的时候,李青霜就
他说这是自己最后的、唯一的机会了。
其实不用他说,顾越自己也觉得,若这次还缄默不言,他这一生,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人。
“阿眠”
“兄长。”
他们二人齐齐开口,顾越顿了顿,柔声道“你先说。”
姜眠没有与他推诿,便直说了“兄长,其实算一算,我们这些年只见了寥寥数面。我想,我清楚兄长为人刚直不阿,冷静善断,那是
因为兄长盛名
这话说起来很残忍,但她还是要说。却不能说的太明白“你我幼时常
顾越道“你和年幼时一样。这么多年,你心性从未变过。”
姜眠还想说“但是”
顾越唇角微弯。
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按你这么说,这世间每一个人。都不能单一论之。岂不都和曾经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
“”姜眠说,“我好像更不同些。”
顾越承认“不错,世人或多或少都随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唯你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这怎么越说越往反方向走了呢
虽说她隐约觉得自己和千年前的姜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可她自己也不能分明那是什么联系。所以抛开那些不谈,她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她不想让顾越本身的悲剧变得更悲惨
“我的意思是啊”
“阿眠,你的意思我明白。”
“是吗”
“嗯。”
顾越低头,目光落
温婉善良的姑娘,拒绝起人来,笨拙质朴的可爱,给人铺足了台阶。
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这样酸涩的厉害呢
顾越道“阿眠,我清楚这次突然到访很唐突,这些话也有些孟浪,对不住。你不必立刻答复我,你慢慢思量,我不急。我一点也不急。”
好好一段话,他说的磕绊。
不仅磕绊,他还即刻拱手告辞“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过府一趟,也没有先去拜见姜大人姜夫人,实
他匆匆行了礼,便转身走,好像如果不快一些,眼前的姑娘就会再说出什么不可转圜的话,叫他多几天自欺欺人的时间都没有。
宴云笺一直
他们二人郎才女貌,顾越一身白衣,清雅素净,中和了他身上冷冽肃杀的气质。眉眼中,是隐忍克制的温柔。
他的脸是干净的,手是干净的,心也是干净的。
可以堂堂正正站
而阿眠仰头望他,风拂动她身上轻软绫罗,像一只翩翩的蝶,像永远都抓不住。他们二人
而他,便似
他们声音低,风传不过来。可他眼力很好,能看见顾越白皙干净的脸颊微微晕红,也能看见阿眠唇角扬起,笑得娇憨温柔。
宴云笺
苍白的唇抿得极紧,不敢泄出一丝声音。
真的很委屈很委屈,好像活了这么久,他厌过自己,恨过自己,认了一切的错,却从来没有怜过自己一回他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他仰头看天。晴空碧朗,万里无云。
不怪顾越,更不怪阿眠,他只是不懂苍天为何要这样折磨他宁肯以最残忍的模样死了,也不愿被这样戏弄。
顾越要走,姜眠去送。他们两人的背影就这么渐行渐远。
宴云笺用手背擦掉眼泪。
再掉,再擦。
他极少哭,更是不曾这样失态如一个小孩子。
那刺目的画面随着他二人转过转角便看不见了。那么令他伤心的画面,看不见了,竟然觉得空荡。
宴云笺自虐一般跟上去。
他武功很高,内息又稳,只要不想被
顾越身量高,与他差不多,站
他一路走,一路躲避,看见姜重山夫妇
姜行峥
丫鬟仆役,各司其职,也忙着自己的手中的活计。
所有人都堂堂正正站
只有他,背着众人,隐
渐渐地,他
好像所有人都有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
他们都经历过人生巨变,但都挺过来了。
后边的人生路不能确定平坦顺遂,但一定走的下去。
一切都能回到曾经的正轨,和几个月之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除了他。
唯有他被剔除
好像有一只残忍的手,单单将他摘出来,让所有人都能继续向前走,单独将他遗忘
他生命的摆针拨到了头,也拨到了尾。头和尾,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他被抛弃了。
被父母抛弃,被大哥抛弃,被姜家抛弃。
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宴云笺站
心神恍惚,甚至记不起自己为什么哭。
“阿笺哥哥”一道声音传来,宴云笺浑身一僵。
姜眠从外面进来,向他这走,“你怎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