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宫城。
凤拨云靠坐
天色正好,昨夜的雪已然化了,屋檐滴滴答答落着雪水。
看了会儿,她侧头问一旁服侍的宫女“东配殿拾出来了吗”
宫女屈膝行礼,恭声答道“回皇上的话,都拾好了。清芜阁也拾出来了,样样都是细的。皇上吩咐要准备的东西,奴婢们都心挑选,一点儿不敢怠慢。”
凤拨云嗯了一声。翻开折本。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她放下东西“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秋心回来你去前头瞅瞅。”
宫女称是,正欲往出走,一抬眼却看见秋心从门外走进来“皇上您看,正说着话,秋心姑姑就回来了。”
凤拨云也听见动静了,连头都没抬,重新拿起折子翻开,随口吩咐“秋心
宫女笑吟吟应了。
凤拨云手执朱笔,口里与秋心聊道“今早太医院的人来报,说赵时瓒托人偷偷讨要朱砂,他们拿不定主意。你记着吩咐下去,无论他要什么,统统都不给。再赏他一副镣铐枷锁,非死不能摘下。免得他存着一死百了的心思,不肯好好赎他的孽债。”
话音落地,也不见秋心有什么回应。
凤拨云狐疑抬头“怎么了”
秋心神色极其古怪,似悲似恨,凤拨云心一沉,又问“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阿眠没进宫吗那也罢了,朕又没什么要紧事。前阵子才传她过来,太勤了也不好,让她
秋心微微张口“皇”
这一出声,音就不对。凤拨云放下折子,拧眉道“到底怎么了。是姜重山拦着不许,还是来的路上磕着碰着了”
难不成天气严寒,她身子骨弱,生病了来不了凤拨云沉声道“若是她身子不好,你就去太医院吩咐医术高明的太医快过去瞧一瞧。”
秋心忍了又忍,低声道“皇上不必再猜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却撑不住哽咽,扑通一声跪
凤拨云翻动折子的手僵硬住。
须臾,她缓缓抬眸,目光阴冷粘稠“你说什么”
“姜姑娘,她被人害了”
“人怎么样”
“重伤性命垂危。”
“到底怎么回事不要问一句答一句”
秋心垂泪道“奴婢今早去了姜家,进门就
凤拨云脑中嗡嗡用刀穿胸而过
秋心还
凤拨云静了片刻“你把太医都带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是”
“谁干的。”
秋心禁不住浑身一颤,凤拨云音色刻骨冷毒,天子之怒几见血光。
她微微咬牙,那名字切齿说来,犹不解恨“是姜行峥。”
凤拨云猛然起身“姜行峥”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凤拨云按
秋心泣道“具体原因奴婢还不得而知,但是问过管家,说是姑娘
凤拨云闭上眼睛。
当日,姜行峥用剑尖指着她。这笔账,她没算。
那是看
她这么多年,恩仇必报。就放过这么一个人。
就放过他一个
“谁曾想,朕当日轻纵竟酿成今日大祸”凤拨云眼尾因恨意而
“不,半月前他就搬离姜府了,姜姑娘是去寻他回家的他
“去抓。”凤拨云低低吐出两字,“要抓活的。姜行峥是姜重山的儿子,他不舍得杀,朕杀。”
秋心低声“姜大人并非不舍,已派人全力捉拿,是要清理门户了。”
凤拨云点了点头“还算他不糊涂。”
好久没人再说话,终于凤拨云缓声道“你去安排,这几日若得机会朕要去看看阿眠。”
张道堂拎着药箱进来时,外面刚刚风。
按说屋内该比外边暖和些,可不知什么缘故,他总觉得刺骨。
宴云笺已经
他静静坐
张道堂垮着一张脸,闷闷放下药箱,取出纱布与止血散,又拿出一把匕首,用淬过酒的麻药浇透。
他这头准备,宴云笺自然而然地挽了挽衣袖,将胳膊伸出放
他手臂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几条微微鼓起的淡青色血管浮
张道堂检查了一下,摇摇头“公子,您这条手臂已经没有地方下刀了,这最新的两
道还是昨天和今早新划过的。这样下去,恐会伤到动脉,还是换另一只手吧。”
宴云笺没有异议,换上另一只手。
这条手臂上肌肤冷白如玉,还无伤痕,张道堂看他一眼,紧绷着唇,拿起匕首慢慢下刀。
aaadquo公子稍稍忍一忍,这子蛊活跃的太厉害了,师父说只有放血之法能抵消过子蛊的狠毒,如若不然,只怕您也危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宴云笺道“高叔与我讲清楚了,我心中有数。不碍事,你只管做。”
张道堂不再说话,眼神凝重,下手愈
一直用残冬人会疯的。这几天来,他们二人
然而,人是血肉之躯,由子蛊如此横冲直撞会气血涌胀而亡。为了保证子蛊活性而又不使躯体崩亡,只能一轮一轮的放血。
这还是血脉纯正的乌昭和族有愈伤天赋,他们才敢选择这种决绝的办法。若换作普通人,
张道堂实时观察着宴云笺,他脸色肉眼可见苍白下去上一次放血是今日早晨,这才隔了不到七个时辰。若加起来,这几日他流血之多,全身血液算得上整整换过三遍了。
张道堂把控着度,看差不多了,便给宴云笺撒上止血粉包扎起来“公子,再过两个时辰,又该金针刺血穴了。您若实
“我没什么事,阿眠怎么样了”
张道堂无奈“和半个时辰前,你问师父时没什么太大区别。”
宴云笺摸摸鼻子“我就问一句,你哪儿来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来噎我。”
你问的能叫一句张道堂默默腹诽,却也明白他心之挂念“姑娘伤的太重,她本就体质弱,换作旁的普通人,如此重伤也要救治几天几夜才能从阎王爷里把人彻底抢回来,眼下她还是靠母蛊才吊着一口气。”
“但只要有这口气
张道堂舔舔嘴唇,看宴云笺连眨眼都苍白脆弱,有些担心“倒是公子,您若是什么时候撑不住,可一定要与我和师父讲,千万不要瞒着。”
宴云笺道“阿眠的命
“您是肉体凡胎,撑不住也正常,”张道堂叮嘱,“松懈个一两天也无妨,我和师父都会时时看着的。”
“不必,我不想松懈。太冒险了,”宴云笺抚了抚额头,“我是因为失血才显得脸色不好,但也只是脸色不好而已。”
“你手上有准,我身体没事,不用顾忌。”
如此张道堂也不再劝他“好吧,你有数就成。过两个时辰又要遭罪了,届时便是想睡都睡不成,您快去歇一歇吧。”
“我去陪陪阿眠。”
张道堂瞠目。
行,他可谓是真有神头。张道堂重新打量了一下宴云笺1818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感慨人用情之深,实
他压低声音,“不过,我听前头说皇上今日秘密过府,来看姑娘。也不晓得这个时辰她走没走啊。”
宴云笺到姜眠房间,正看见凤拨云穿着利落的黑色披风,头戴兜帽走出来。
他们二人目光对视,宴云笺微微拱手。
正要称呼。凤拨云抬手“不用多礼。”
宴云笺颔首,他们二人之间本也没什么话要说,当下他没寒暄,打算绕过凤拨云往屋内走。
凤拨云向他撇去一眼“等等。”
能堂而皇之的
宴云笺道“您为何有此一问。”
凤拨云冷垂着眼,没有回答。
他又问“若是被迫,您觉得要用如何条件,才会叫我屈服”
凤拨云道“朕不知道。但你这个人,总是叫人看不透彻。”
宴云笺点点头。他最爱的人躺
这几天他受了不少折磨。身子比平常弱些。站
凤拨云冰冷的目光上下一扫“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般弱不禁风你这副残躯败体,好好养养吧。阿眠喜欢你,你得有能力照顾她才是,弄成这么副鬼样子,像是要随时断气似的,成何体统”
宴云笺啼笑皆非,猜测她虽然知道他
“我晓得了,等阿眠醒来时,我必定以健康无虞,不叫她担忧难过。”
算他识相。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凤拨云多聊一句也不想,点点头抬脚走了。
宴云笺推门进屋。
这两日,姜眠唇瓣已有些浅浅粉色,不像当日那般惨白如纸,看着叫人心头宽慰不少。
宴云笺没
她乌
宴云笺微微笑着,舍不得移开眼睛。
注视良久,伸手轻轻为她拢一拢
她的长
心底的怜一下盖过一下,宴云笺轻柔捧出她盖
宴云笺唇边笑意加深,将脸
颊贴
“每次召你进宫连住几日,不到十天又让你过去。真讨厌。”
“她那样的性子,又是皇上,我都争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太偏心,冷落我太久。”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桌边铜镜倒映出他容颜,他容颜无双,笑起来依旧极其好看。而半束的长
他已不复少年郎,说起这样孩子气的话,显得又心酸又可怜。
宴云笺低声道“阿眠,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有一点点吃醋,一点点。看见有人对你好,其实我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我真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温柔待你,没有人伤害你。”
他双手握住她搭
将那微凉的指尖抵
“阿眠,快些好起来吧。睁开眼看看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阿笺哥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姜行峥伤你,是不是很委屈那要醒来与我说啊不要难过就一直一直的不理人。”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姜眠安安静静躺
宴云笺疼惜地摸摸她脸颊,与她低语许久,才小心翼翼将她手放回棉被中一一掖好被角,俯身
阿眠这个样子,再用力亲一亲他都不舍得。薄唇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阿眠容颜安宁,看着总觉得她
宴云笺视线粘
他缓缓俯身,将头靠
静静呆了一会儿,忽地宴云笺察觉腕间似有不妥。低头看去,果然见纱布透血,已经晕开了一大块。
怕弄脏阿眠的床褥,也担心血腥味熏着她,他起了身,打算把血止了再来陪她。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好一会儿,才踌躇道了一声“公子。”
是元叔。宴云笺起身过去开门“元叔,您有何事”他坦坦荡荡。称呼起来极为自然,没有半分往日隔阂怨怼。
元叔张了张嘴,曾经看向宴云笺恨毒无比的目光,如今变为复杂、甚至有些闪躲不怎么敢看他“公子,我是来告诉你一声”
“姜行峥已经抓住了。现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