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低笑。
再抬头时,一手揉揉她脸颊,“不要了。没关系的。”
姜眠不让他糊弄过去,一手拉下他的手掌,“怎么就没关系了”
“母亲与我恩断义绝,不会再轻易信任我了阿眠,我不想给你们找麻烦。罢了吧。”
姜眠无奈看他,实
这些话,只是听听心里已经觉得很甜,宴云笺笑着点头“好,我知道我的阿眠对我最好了,我们以后再说吧。”
姜眠岂会给他以后再说的机会,拉着他便径直拐进一家民宅。这宅院不大,没走两步就到正堂了。
“阿眠”
“我们进去。”
宴云笺惊疑不定看这陌生的房间,结合方才他们所谈,一个荒唐的念头
那个答案不等他猜测,便以展现
仪华
他们母子的目光
仪华双手紧紧搅
“阿、阿笺”
宴云笺瞳仁微颤,手足无措地站
姜眠对他温柔一笑,轻柔坚定拉着他的手带他向仪华走。
仪华迎出来几步,冲到宴云笺面前“阿笺,我看看”
她的话未说完,宴云笺轻轻将头侧至一边。
从姜眠的角度看,他他倔强沉静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慢慢红了。
姜眠不由两只手一起握着他冰凉大掌,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阿笺哥哥,伯母要与你说话。从前的事,她都知道了。”
仪华轻声道“阿笺,是娘误会你了,娘对不起你。你身上
宴云笺静静听着。这些只会
所有的思绪全部断裂,仅存的意识里他只知道紧紧抓着姜眠的手。
是他唯一的光、救命的灵药、沉浮深渊中属于他一个人的浮木。
宴云笺慢慢转过头,目光小心谨慎望过去至今他心中仍有阴影,母亲无情坚决割去他皮肉的模样,到现
看见熟悉的容颜,宴云笺睫羽微抖,终于稳住心神与她对视。
仪华几乎要流下泪来“阿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娘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你是我与你父亲的儿子,我们不会不要你。”
宴云笺轻咬下唇,忍住忽然而起的哽咽之意。
仪华忍了忍眼泪▌▌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宴云笺面前,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阿笺,这是你的匕首。从前娘错怪你,将它从你身边带走了。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是你一个人的。娘把它还给你,以后还是由你亲自来。”
他目光落
此物承载了太多意义。从年少时一种信仰的寄托,终到成为割裂信仰的冰冷寒铁。
而同时,它始终是父亲唯一的遗物。他从未见过父亲,但他对父亲的深爱,却不比对母亲的少。
宴云笺沉默片刻迟迟没有伸手接,仪华一直举着,目光渐渐变得茫然无措。姜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微微一笑道“阿笺哥哥,我记得这匕首你从不离身,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如今要物归原主了怎么还
姜眠拿起匕首,自然而然向宴云笺腰侧方向放。
他一直都将匕首放
匕首回归原位,严丝合缝。
宴云笺轻轻摸了摸,看一眼仪华“我真的可以要么”
仪华一怔,立刻点头。
姜眠忍不住戳戳他腰,“这就是你的东西,还问什么你不要谁要,别问这些傻问题啦。”
宴云笺低头看她,对她浅浅一笑。
姜眠立刻回应一个大大的笑脸。
至此,他的手掌才缓慢而坚定的落
手臂上的图腾,是阿眠亲笔画就。腰间的匕首,也由她亲自为他系上。他的身份,信仰,傲骨。都被她一一捡起,温柔而细致地重新拢
宴云笺空着的一只手牢牢牵着姜眠,目光落
仪华颤声道“你还肯唤我一声娘阿笺,你愿意原谅我”
“您没有错。我也没有怪过您。”
仪华眼眶极酸,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掩面流泪。
宴云笺心中一揪,他曾有幸
仪华方才情难自禁,但到底坚韧入骨,擦干泪水后便平复下来“好,娘知道了。”
她望着宴云笺,这个比她夫君当年年纪还小,却已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阿笺,娘会
她转头看一眼姜眠“阿眠为你的事操劳许久,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将阿眠送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慢慢说话。”
犹豫了一下,她
看向两人紧牵的手“阿笺,阿眠还没有过门,你不要欺负她。难道
姜眠笑着帮他解释“伯母,阿笺哥哥从来都很守礼的,这是我拉着他。”
宴云笺眉眼温柔,原本母亲提醒后,他想松开,可是阿眠不许,扣的死紧,他怕弄伤她又不敢对抗她的力气。
仪华看这情形,摇头失笑,“这倒是我多嘴了。你们感情这样好,真是难得。阿笺,你和阿眠的缘分从小至此。必要好好珍惜才是。”
宴云笺道“从小至此”他看一眼姜眠,转头问仪华,“娘,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还不知道。有一年你
宴云笺愣愣听着,看仪华手指之处,便想查看,姜眠忍不住笑捂住头
她躲着不让看,宴云笺没再强求,轻轻揽住她,低声问仪华“娘,有这样的事,我怎会一点也不记得。”
仪华道“当时你病了,高烧的很严重,自然对外界之事没什么印象。”她看一眼姜眠,温柔一笑,“阿眠,不是伯母不愿告诉阿笺。是因为他小时候那个性子啊,要是知道有这么一遭事,怕他耐不住,想去找你玩儿他小时候,可远没有现
姜眠听的新奇“阿笺哥哥小时候很淘气吗”
仪华道“是,要很严厉的管教才行。”
真是想象不出来啊,等走出门外,姜眠还时不时瞅一眼宴云笺,凑近瞅,拉远瞅,一点也想象不出幼年的他淘气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姜眠这么直白热烈的目光,宴云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等走到无人处,他也侧过头看她,双手一起捧住她脸颊。
“干嘛”
“我看看。”
“看什么”
“你磕到头留下的疤痕。”
姜眠不愿意。
方才伯母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而且就那么看一下,没什么的。可是宴云笺不一样啊,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我一天没洗头了。我不要。”
宴云笺也不是事事都纵容“我就看一眼。”
“但是我头
他正心疼动情,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冒出几分好笑“我又不看你头
姜眠被他磨的没办法,他要是倔起来,还真谁也劝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现
她且讽刺她的,宴云笺小心翼翼拨开她乌亮浓密的头
原来,阿眠那么小就保护过他了。
直到现
的时候,她就
“好了么是不是还没找到呢我就说了很小。估计都看不见”
宴云笺另一只手始终扶
他抱的很紧。姜眠有些闷,从他怀中仰头“喂就算你找不到,也不能一气之下这么勒我”
“别胡说。”宴云笺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脑壳。
姜眠笑吟吟蹭他肩膀“干嘛高兴归高兴,可不许哭哦。”
宴云笺浅笑道“我没有哭。”
他从不喜欢哭,他喜欢笑。
姜眠仰头看宴云笺,他白皙英挺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笑意,暗金色眼眸映着天边无繁星,却比星子更加明亮。
似乎相爱之人当真有心意相通之说,
“阿眠。”
“嗯”
“我好开心。”
宴云笺低头
其实也不是他不知觉,回想一下,阿眠这段时日的确找过范觉多回。只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细心对待。当真是如她所说,将他当做宝贝。
姜眠说“就是从醒来便打算这件事了,这些日子我时不时找范觉商议事情,谈的就是怎么样把伯母请过来。你看见过多回,一开始我们两个还以为瞒不住你,但后来你又没问,哎,正合我们心意。”
宴云笺眉眼微弯。
说着这些姜眠倒想起来“阿笺哥哥,我忽然想到这些时日,我与范觉谈话次数不少。你看见了,会吃醋吗”
宴云笺温声道“我怎么会吃这样的醋”
姜眠双眼一亮,原来她家阿笺哥哥思想这么超前,不怎么像古人呢,看到心爱的姑娘和其他男子说话,也没什么不开心么
姜眠的思绪全写
姜眠想了想“可是你也没有去问范觉。若是你问了,他那么怕你,肯定扛不住压力吐露实情。”
宴云笺道“你要范觉去办事,并没有告诉我。我怎么会不尊重你跑去问他呢。”想了想,觉得这样回答并不全面他的心意,又道,“阿眠,我并非不关心你。我是想,若你愿意告诉我,自然会与我说的。但你若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愿拂逆你的心意。”
姜眠望着宴云笺,心中浪潮无声潮湿他就是
他的思想,他这个人,无一不珍贵。
姜眠双臂搂住宴云笺脖颈“我的阿笺怎么这么温柔呀。”
人都靠这么近了,宴云笺轻轻往前凑就能吻到她头
姜眠点点头“说的真好,值得奖励一个吻。”
她亲亲他脸颊,旋即牵着他的手,一同走
“阿笺哥哥,我们接着玩刚才那个快问快答吧。”
“好。但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了”
“明天你再问,今天是我的场子。只能我问。”
“好。”
“你小时候真像伯母所说那样调皮吗”
“假。”
姜眠顿住“你撒谎了吧”
“没有。”
“不可能。你以前没少干顽劣事儿,人家都说,三岁看老,你小时候肯定特别淘气”
他老老实实听,清朗的笑声和
第二日早上,姜眠来父母处商议他们二人成婚之事。
姜重山夫妇知道姜眠有主意,也想着儿女都遭逢一场大劫,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什么苦难都过去了,只要他们二人开心就好。有什么想法,自己拿主意就是。
姜重山听姜眠一提“阿眠,此前你便说你有想法,这是和阿笺议定了”
姜眠道“还没与他说呢。”
萧玉漓问“两个人的大事,怎么没有和阿笺商量好”
“我怕他觉得委屈了我。反而不同意。”姜眠琢磨着,“爹爹,娘亲,我看阿笺哥哥的心意,倒是想风光大办,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两全之法。但如今我们一家
姜重山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本想着
萧玉漓听的失笑,打趣道“阿眠不
姜重山道“是,这实心眼的孩子,要不是这两方僵持不下,他们的婚事早就议定出结果了。”
姜眠从旁笑道“是啊,女儿也是看你们谈不拢,干脆就自己拍板定了我想以乌昭和族人的成亲礼节和阿笺成婚。”
姜重山夫妇一道转头看向她乌昭和族的礼节
姜眠温声道“爹爹,娘亲,总归我也不太赞成风光大办。若我们坚持办的简单,阿笺哥哥最后也会答应,但说不准心中有憾。况且我想,若最终决定简单操办,那还不如选择乌昭和族的成婚之礼。我打听过了,乌族成婚,一切礼仪只有夫妻二人进行,很是低调。”
还有一个原因,姜眠没有说。这不是她与宴云笺第一次成亲礼。上
一次是以中原的礼节办的,那满目喜庆的红,最终的场却并不值得回忆。她想,无论是爹娘还是宴云笺,亦或是她自己,重来一遍那个婚礼,只怕都心中稍有阴霾,而不复全然的欢喜。
不知姜重山是否想到这一点,只略一思索便点头“阿眠,你这个主意不错。阿笺是血统纯正的乌昭和族人,你嫁与他为妇,以乌族之礼成婚,也算妥当。”
他谈过意见,转头看萧玉漓,萧玉漓微微挑眉“阿眠提了想法,你已经首肯。你们俩人基本已经敲定,看我做什么若我说不同意,就不办了”
姜重山回目光,对姜眠道“你娘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姜眠点头“嗯,我知道。”
萧玉漓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若是只被姜重山一人调侃,此刻她已火力全开讽刺他十句八句,没想到自己乖乖的女儿也和她爹爹站
姜眠忍着笑,拉一拉她娘的袖子“娘,你别生气了。你要实
姜重山问“那阿笺的账你也能给他兜着吗”
“能啊。”
姜重山嗔她一眼“你就欺负阿笺好性吧。”
姜眠摸摸鼻子“好,我量不欺负他,那爹爹娘亲,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乌昭和族的成亲礼很简单,明天一早,我带着你们的女婿来给你们二人敬茶。”
宴云笺与母亲几年未见,又刚刚消除心结,必然有很多话要说。姜眠趁着这个空档,又准备了一下他们成婚之事。
其实也没有很多要准备的,乌昭和族是一个古老悠久的种族,他们信奉神明,又对爱情格外忠贞,所以于成亲一事并无中原这么多繁琐的礼节,更注重夫妻二人
两套吉服已经按照范觉的描述赶工做出来,姜眠原先觉得,自己针功实
人
姜眠道“你们乌族规矩还挺有道理的。让人没什么话反驳。”
范觉点头“那是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大好事一件。只要情投意合就是了,哪用挑日子和八字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就没什么其他要准备的了。按照范觉的说法,乌昭和族信奉神明,以月为尊,以木为傍,男女二人要
暮色四合,宴云笺从外面回府。
范觉已等候许久,看见他,满脸笑容迎上去“公子先别着急回去。跟属下去个地方吧。”
“何事”
“呃属下有重要之事,要公子亲自前往去看一下。”
宴云笺道“好,你
范觉笑容不改“姑娘有事外出,此刻不
宴云笺迟疑点头,目光中流露些许担忧“跟着她的护卫是哪些你看过么,可稳妥”
怎么这么多问题呢范觉有点招架不住了待会儿就只有您一个人跟着姑娘,哪有什么护卫啊他只能说“公子您就放心好了。”
艳阳洲钟灵毓秀,背靠一座苍翠青山,名唤连理山。虽然已
眼看范觉带自己向山脚方向走,宴云笺心下疑惑,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范觉只说“公子。到前面看一眼您就知道了。”
到了前方,林木稀疏,豁然开朗。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
宴云笺实
当下也不拆穿,只向马车走去。总归马车已是头,若有什么,进去一探便知晓答案。
宴云笺轻掀衣摆,利落踏上马车,进去后却见车中无人,只内座上端端正正叠放一套衣衫。
衣衫雪白,用料极为讲究,这样整齐叠好,只能看见肩膀处繁工刺绣。
宴云笺环顾。
马车内干净整洁,空无一物,看了一圈,只有那套叠放整齐的衣衫。宴云笺疑惑走近,再看一眼,倏然呼吸急促。
这
他半跪细看,目光流连,手掌伸
可是可是
这应当是属于他的吧
终于,宴云笺小心翼翼捧起衣衫展开。从仅露出的那片刺绣中,他就辨认出这是乌昭和族成婚用的吉服。此刻,婚服完全展开,他更加确认这是一套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婚服。
一个念头落
那种不可言说的欢喜,传遍四肢百骸,荡漾
他屏住呼吸,万般小心换上这套婚服。
扶着马车门框下来,脚落
他本就生的肤白
马车外,张道堂已经不见了。
宴云笺循着辨认出的那道气息方向望去。
他看见他的阿眠。
她站
她身穿着与他同样的婚服,一头柔顺的长
真像山间灵气汇聚的灵,不必说话,不必出手。只这样含着笑意,看他一眼,便俘获他的心,让他甘愿永生沉沦。
姜眠站
山林万叶轻啸,似爻埙之音空灵悦耳。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他步伐越
将蜜糖放
下一刻,她扑进他怀里,温暖的小手一如往常圈住他的腰,让他知晓这甚至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可碰触的现实
“阿笺哥哥,”她对他笑,“我们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