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等到给完了赏钱,送走了宫人和镇安王府的人后,侯府里的一家子都聚
老太君让其余人都回去,只留下了邹氏、姜敏行、柳氏和姜穗说话。
“时间仓促,场面上的,例如请柬、酒宴务必都得置办好。至于嫁妆方面,公中该给穗丫头的那部分,我不会缺了她的。你们自己房中出多少,是你们的自由,我只一句,穗穗是她这一辈里头最先谈婚论嫁的,是慈宁宫娘娘指的婚,嫁的还是皇家王爷,百姓心中的战神你们要心中有数。”
原配陈氏走的早,没来得及给亲女置办什么东西,而她剩下的嫁妆,放到现下则怎么都有些不够看了。

姜敏行道“母亲放心,穗穗是我头生女儿,我自然把她当眼珠子瞧。嫁妆是早就为她准备的,准备到现下,翻年她就十六岁了,也有不少东西了。”
说到这,姜敏行也有些卡壳。毕竟之前哪里想得到才一日的光景,长女就定了人家,还定好了仓促的婚期呢
所以东西虽准备了,但现下猛得被老太君一问,他倒是说不出具体有哪些来。
柳氏就接口道“夫君贵人事忙,细节处还是让妾身来禀报吧。”
转头柳氏就让丫鬟取来一个小册子,上头都是她自己整理的女儿们的嫁妆信息,上头不止有给姜穗的,还有给柔宁和姝宁的。
只是现下柔宁姝宁还小,她们俩的东西还不多。
“红酸枝木千工拔步床一张,配套的梳妆台一个,沉香木四季如意屏风一对,闷户橱一对,紫檀桌椅两套,樟木箱八个”
她一边报,老太君一边一心二用地看起镇王府送来的聘礼单。
越看,老太君的神情越肃穆。
她老人家历经波澜,素来喜怒不形于色。
柳氏见了,声音不觉就低了下去。
最后还是姜敏行大着胆子问道“母亲,可是我们给穗穗准备的嫁妆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太君说不是,“你们自己看吧。”
安安静静、当了好一会壁花的姜穗,赶紧凑到胖爹和继母旁边,仔细看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便是夜阑国夜明珠一颗
姜穗对时下的珍宝没什么概念,但原身这长

那年夜阑被外敌强攻,向大雍求救,皇帝让镇安王前去平乱。
战乱结束后,夜阑就进贡了他们国家的至宝两颗鹅蛋那么大的夜明珠,一颗
不必说,现下聘礼单子上打头阵的,就是那颗“鹅蛋”了。
单这一样,价值就难以想象了
更遑论后头还有鸽
子血、祖母绿、孔雀蓝等等一系列价值连城的宝石,另还有稀世字画、珍奇古玩
一系列的东西数不胜数,不用说,都是镇安王用功勋换来的赏赐
难怪太后看过这份单子后,还真就同意了郑太妃的请求,这诚意也太满当了
姜穗都给看晕乎了,看到最后只有一个想法钱,好多的钱
见他们都看完了,老太君蹙着眉
现下看到亲家下了这样的重本,原先的打算就不成了。
文昌侯府虽不可和从前同日而语,但老太君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并不会去贪墨孙女的聘礼。这些东西都会记录
有这些东西
百姓素来爱看热闹,更别提是这种空前盛大的婚嫁场景。
别到时候人家一问,那十里红妆里头,多少是镇安王府准备的,多少又是文昌侯府准备的这不是闹笑话吗
“这样,现银少放一些,多换成价值贵重的实物,夜明珠咱家库房里是没有的,鹌鹑蛋大小的东珠却有一斛”
说着话,老太君就去看邹氏。
毕竟这些公中的宝物,自然也有大房的一份。
邹氏对自家婆婆素来信服,且礼佛多年,眉间神色平和淡然,说出来的话同样与世无争。
只听她道“婆母说的是,儿媳依稀记得那年夫君获封世子,和圣旨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红珊瑚宝石盆景。不论是成色还是意头,都是极好的,正好给穗穗添添喜气。”
姜敏行忙道“大嫂,这可不行。那是先帝赐给大哥的,往后也该留给兰舟才是,怎么能”
姜兰舟就是大房遗腹子,现下十五,
老太君欣慰的拍着邹氏的手背,打断道“东西再贵重,也不及咱们阖家的融洽重要。敏行也别推辞了,就按老大媳妇说的来。等到来日兰舟娶妻,难不成你这亲叔叔还会袖手旁观”
“过去大哥还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推来推去,没得生分了。”
老太君一锤定音,一家子接着商量嫁妆的细节。
甚至连中午午饭时,饭桌上都是讨论的这个,且下午晌也没有散场的意思。
一直到暮色四合的时候,初步的嫁妆单子才算敲定。
定下之后,接下来就是定喜宴名单。
这上头也很有门道,什么人要请只是头一遭9,下头谁家先送请柬、谁家后送,还有什么人和什么人坐
这上头的事情,姜穗就不大懂了,毕竟
而姜穗本人,这满打满算才穿越十二个时辰的现代人,就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了。
看她才刚大病初愈,
时下就是这样,虽她是新娘本人,却也轮不到她自个儿做主。
姜穗

回到濯华院,芳华和秋兰又是一通妥帖细致的服侍伺候。
姜穗用了一顿清淡致的点心,再泡了个澡,享受一顿sa,餍足地躺到了高床软榻之上。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之前,她突然想到好像哪里不对
镇安王府送来的聘礼里,各种名贵珍玩数不胜数,甚至连铺子、庄子都有,但是好像就是没有现银
而自家准备的嫁妆里,一万两的现银大多也被置换成更贵重的实物了。
这两厢里一相加,岂不是自己这副风光无限的身家里头只有不足千两的现银
但随即姜穗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里头随便一件宝贝都价值千金,更别说还有铺子、庄子那些会下金蛋的“母鸡”。
而出得起这样的聘礼的镇安王府,自然是真正的朱门绮户,又哪里需要自己这新嫁娘拿现银出来讨生活呢至多就是给下人一些赏赐,怎么都是够的。
姜穗一个咸鱼翻身,安心地睡了过去。
话分两头,又说大太监和冯妈妈离开文昌侯府,分道扬镳,各自复命。
午饭之前,冯妈妈回到了镇安王府。
自打容慎受伤,王府里的气氛就一直不好。待到今年,那更是暮气沉沉,一点生气也无。
直到有了冲喜这桩事,王府里才多了一丝喜气。
郑王妃正
其余人也是群策群力,七嘴八舌地帮着出主意。
一时间厅堂内吵吵嚷嚷,如同百姓集市,热闹非凡。
看清这架势,冯妈妈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先回屋换下出门的衣裳,换上一身日常穿着的、洗的
见到她,郑太妃像有了主心骨,招手让她到跟前坐下,一边给她递茶,一边连珠炮似的
没错,原来的姜穗宁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时常出入宫闱

但她和容慎差了六岁,论起来差着一个辈分,她能进宫陪伴太后的时候,容慎已经
后头郑太妃就深居简出,不怎么入宫了,等到儿子受了重伤昏迷,她就更没有外出的心思,是以虽然和姜穗宁打过零星几次照面,却已然无甚映象。
其实这些个问题中,好几个都挺多余的晨间郑太妃厚着脸皮
冯妈妈自然是等到懿旨送到了才回来,也肯定见到了接旨的主人公。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般了。
冯妈妈抿了口热茶,眼神不紧不慢地
直到把众人看得后知后觉地退了出去。
冯妈妈这才事无巨细地耐心答道“奴婢跟着慈宁宫的人一道去的,亲耳听着懿旨宣,亲眼看着懿旨颁到侯府老太君手里。至于那位姜大姑娘,奴婢也是见到了。其实本也轮不到奴婢来对侯府嫡女、未来王妃评头论足,但主子问起,奴婢就斗胆说两句”
“姜家大姑娘不愧是太后娘娘爱重的,模样气度咱就不提了。听说婚期被提得那样前,婚礼必然仓促,即便是事出有因,搁别家姑娘哪儿能乐意就算面上不显,眼角眉梢多少都会带出来一些。可是那位大姑娘不然,她初时不知就里,眼中也只有疑惑,并没有不满,等宫人解释了原委,那点疑惑不解便也无了,只剩下高兴了”
“太妃应也知道,奴婢当年到您跟前伺候,就是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想寻个心性单纯的主子。所以这方面奴婢格外注意,若奴婢没有瞧错,姜大姑娘的那份高兴是真心实意的她对咱们王爷那真的是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冯妈妈每多说一句,郑太妃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一分,最后甚至感动得眼眶都有些
“她是个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我、我”说着说着,郑太妃落下泪来,“阿冯,你是知道我的,最不会撒谎、隐瞒什么的,姜家姑娘那么好,咱们却瞒着她我这心里实
不然如何呢总不能事已至此,才想着去和人交底
姜姑娘是对自家王爷情深似海不假,想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改变心意。可若是太后和文昌侯府的长辈知道了内情,这喜事还怎么办的下去
这可不是一桩简单的婚事,而是事关自家王爷性命的冲喜,不容半点拖延的
冯妈妈拿出棉帕子替服侍了多年的主子拭泪,“既一开始瞒着了,那就得瞒到最后。这档口了,太妃就别想那些了,全按着咱们之前说好的来,还有婚礼那日千万不能让出现
“是,是,我都听你的。”

冯妈妈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主仆二人接着细细论起婚礼的安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