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彻底消融了。
魂飞魄散!!!
这阴混沌海,将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入周凡之眼。
从始至终,周凡都未曾出手,他没有救那已变成了鬼尸的老瞎子。
他的不救,却是救!
当老瞎子彻底救下他孙女的那一刻,老瞎子的执念,便算是了了,他即便不消融,他今后也会变成一头彻头彻尾,只知晓残害一切所见生灵的恶鬼。
周凡虽能救人救到底,轻易净化他身上的恶鬼气,更是能赐下这老瞎子一场造化,让其走上鬼修之路。
但在这之后呢?
经历过如此大变的老瞎子,他的性情必然会有一场大变化。
周凡只是念头一动,便推演出他出手救下老瞎子之后的一些未来。
老瞎子变成了一个魔头。
让这片天地生灵涂炭!
最后他会在一道天雷下魂飞魄散。
如此未来,周凡又为何要出手救下这老瞎子?
他的结局,始终都是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若救了他,不仅会改变这天地间更多生灵的命数,还会给这片天地带来大祸。
更何况...
周凡此时,已察觉到,因老瞎子做的这一切,他孙女的命,也已经改了。
变得混乱,纵使是此时的周凡,也只能模糊看清一点。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在周凡身上发生。
这便让他,突然对这自称小月的小女孩,升起了更多兴趣。
老瞎子彻底死了,他用他彻底消亡于这整片混沌海的代价,保住了他小孙女的命。
小女孩的命虽被他给保住了,但小女孩身上的伤,却并未彻底复原。
她的身体,依旧还有些虚弱。
约莫是一天过后,小女孩清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便哭着大呼她爷爷。
但此时,这小小的木筏之上,哪里还有他爷爷的身影。
“是梦吗?”
她低落的呢喃!
“爷爷死了...”
她想起来了,她爷爷早已死在了那残破的茅草屋。
“是爷爷你救了我吗?”
“一定是爷爷...”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佝偻身影。
是爷爷拔下了钉在她四肢上的镇魂钉。
小女孩的眼中,再次被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填满。
她伸出了手,将那还沾染了她身上血迹的镇魂钉牢牢抓紧。
但也就在这时,这原本就已经渗了不少水的木筏子,它再也不堪重负,它在那湍急河水的连续冲撞下,终于解体了。
小女孩坠进了河中。
她不会游泳,她在河水中挣扎扑腾,被呛了不少水。
她运气很好,慌乱间,她抓住了一块木筏解体后残留的木板,她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抱紧了这一根救命稻草。
河水的低温,却让她现在本就很是虚弱的身体,所承受的负荷越来越重,她又开始迷糊了,即将晕过去。
有鲜血顺着她嘴角流出,她故意咬破了自己舌尖,那疼痛将她刺激的稍稍精神了一些。
她不敢晕,她知道,她如果晕过去,她必死。
她要自救!
她在那河水中随波漂流,她抱着那木板奋力朝着岸边扑腾。
她身上再次有鲜血流出,是那还未彻底痊愈的伤口,又重新裂了开来。
是这河流中的一些树枝杂物,是一些锋锐的石块,将她划伤,让她遍体鳞伤。
那股强大的求生意志,再次从她那枯瘦如柴的小小身体中腾起,她咬紧了牙,双眼迸射出狼一般的目光。
终于,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她抓住了从岸边探下的一根树枝,她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才爬上了岸。
上岸后,她再也坚持不住,她昏了过去。
她太累,太冷,太虚弱了。
她这一晕,便是足足两天时间。
她的情况很不好,寒冷,疲惫与饥饿等,不停地侵蚀着她那小小的身体。
她咬着牙,托着她那虚弱无比的身体,用那镇魂钉当工具,一点一滴地挪动着她的身体,朝着河边爬去。
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她却用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将自己的头,伸进了河里,让那河水,滋润她那干涸皲裂的嘴唇。
河水的冰凉,让她打了一个冷颤的同时,也稍稍精神了一些,她抓了一把青草,塞入她的嘴中。
她在食草充饥,在饮那昏黄的河水解渴。
她知道,这样做,绝对会加重她的病情。
但她更知道,她若不这样做,那便还未等她病死,她便已经饿死了。
她没发现,就在她的身旁,一直都矗立着一道身影,一直注视了她很久很久,并在她昏迷的时候,替她赶走了几只想要将她分食的饿狼。
吃了一些野草的小女孩,已不再有那么强烈的饥饿感,并恢复了更多力气。
她喘着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倚靠到了一株树干上,她开始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两天时间过去,她身上的一些小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也有一些大的伤口,出现了化脓肿胀的现象。
显然,以她现在的条件,她是没有什么能力处理那些化脓肿胀的伤口的。
她忍着痛,闭上了眼睛,在抓紧时间恢复她的力量。
就这样,她靠着这根小树干,又过去了一天时间。
在这期间,她饿了就吃野草树根,渴了就喝那浑浊的河水。
一天之后,她烧的更厉害了,但她相比于一天之前,精神状态却是更好了一些,她身上也有了更多力量。
她撑着那树干站了起来,拄着她捡来的一根树棍,准备离开这里。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别看她只是一个八岁小女孩,但她对很多事,早早就已经懂了。
她急切的想要赶紧找到一些草药,来处理她身上的伤。
来解决她的高烧。
她知道,只有如此,她才有机会活下来。
她运气很好,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几株野生的蒲公英。
她知道这种草药,可以消炎。
她身上没有打火石,费了她足足半天时间的功夫,她才用钻木取火的办法,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而她付出的代价则是,她那本就肿胀的双臂,变得更肿了,她那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掌心,又再次淌出了不少的血。
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黑夜中升起的那一堆篝火,让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让她不再冷的瑟瑟发抖。
她将自己的裤腿,撕成了几根布条,她将那布条,在河水中洗净,然后又放到那篝火上烤了烤。
她不知道什么是细菌,但她知道,不能用肮脏的布条包扎伤口。
等她搞定这一切之后,她又拿起了一根镇魂钉,她将这镇魂钉尖锐的那一端,放到了火上烤。
约莫是半刻钟后,这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她那压抑不住的惨叫声。
有烤肉的味道飘起。
她用那烧红的镇魂钉,挖去了她伤口上的一些腐肉,用那镇魂钉,灼烫腐肉尽去的伤口。
她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痛晕过去,将被她嚼碎的蒲公英,敷在被她简单处理过后的伤口上,并用她一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将那伤口给包扎好...
就这样,她处理完了她身上那些已经化脓肿胀的伤口。
待一切弄完之后,她又一次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三天后,一道小小的身影,她一瘸一拐地沿河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