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的凶影脱棺而出,跟着是一道浓郁的黑影,还没出棺就传来两声嘶叫。梁寻悄悄退了回去,他已经看到梁镇长和姚先生将棺材打了开来,棺中飘出的一道白影和黑影,金色的丝线捆住两道亡魂,梁镇长以身饲鬼,将两根中指割开,鲜血分别喂进黑影白影的口中。他隐约听到这两个鬼物叫做‘尸魅’与‘匿灵’在这等鬼物之前,他身上的活人气息根本掩盖不住。所以悄悄退回了房子。当时他跟随李保长下山,见李保长脱离了大队伍,将青衣悄悄背进了自己房子,随后反锁,出了院门。镇子上的大多数房屋都已经在之前的地震下倒塌。镇子外面,几处平常养牛的茅房却好好的。李保长就住在这镇子外的院子里面。梁寻躲在茅草房内,和牛蹲在一起,心中纠结要不要将青衣救出来。一来他怕国师和青衣翻脸。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二来又感念在墓中,这二人确实帮了自己不少,临走时还担心他的安危。青衣放在李保长房子中,自然是被看上了姿色,纵然她身手矫健,可被人绑成了粽子,难免,被李保长玷污。就在他天人交战,犹豫徘徊时突然看见梁镇长走了过来,他的身影鬼鬼祟祟,四处张望,见四处没人,一把捏断了铁锁,将青衣抱了出来,而且身上用脏臭的被子蒙住,扛在肩上。这样出去就算有人,也可以说是扛着自己被褥。梁寻不禁感叹,这狗日的镇长心真细。直到进了祖坟祠堂,梁寻终于明白了过来。镇长这是要斩尽杀绝,所有进墓出来的活人,都逃不过的手段。梁镇长走了后,梁寻翻开棺盖,将青衣背了出来。梁镇长要杀了所有进入墓中的人,自己势单力薄,这两个能人也算是助手。他怕被寻到自己,专门走到一个废弃的小院子,将青衣扔在了废弃的炕上,也不知道镇长搞了什么手段,他用尽办法,死活叫不醒这女人。无奈之下出去寻找食物,见到了广场之上杀人的一幕。在回房子路上,梁寻专门去有人家的厨房偷了一把菜刀防身。他知道镇长既然敢放尸魅与匿灵出来寻找自己,自然是绝大恐怖的凶物。好在蒲阴阳死时他带出来的兜里有不少镇邪之物。梁寻将这些专门克制阴邪的东西洒在门口,钉在床上,沿着屋角洒了一圈。随后将门关死,用木杆子顶住。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躺在炕上,闻着青衣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怎么睡也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然后在青衣身上摸来摸去,他怕这女人再有什么防身利器,万一醒来之后对自己不利,绳子只解开了一半。两把匕首,三个木偶人。梁寻将所有东西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躺下身子,安安稳稳的数羊,提醒自己千万别睡着。葬云古镇很大,而且分布很广,许多散户都住在两山之上,不少去了城里,废弃的房屋,而且房子旁全是森林灌木,一个活人隐匿进去,别说夜晚,就算是白天,也不可能找到。梁镇长之所以当机立断地派出凶厉的鬼物,就是这样考虑之后的万全方法。连日来的困乏终于袭来,梁寻在喊着‘不要睡’‘不要睡’的呢喃声中进入梦乡。他梦起了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有死去的三叔,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这世上孤单地活着。以后的生活有多迷茫,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梦中忽然觉得窗外有一双翻白的眼珠子,在盯着床上的他,这眼睛诡异妖冶,只有眼白,没有瞳孔。梁寻‘霍’的一下坐了起来。大喝道:“谁?谁在外面?”“我是你姥姥,你忘了我么?出来吧,我带你去见你娘亲!”“邪祟妖魔,滚!”从他记事开始,就不知道姥姥长啥样,母亲更是在七岁那年死于一场诡异。这寿衣老太说谎不打草稿。他全身精血神魂被龙渊神剑温养之后,对这些阴物非常敏感。老太太并没生气,看着梁寻笑了笑,笑得温柔慈祥,可那双眼珠子实在是看着吓人。“你想见你的父亲吗?他就在我这里!”寿衣老太从身后拿出一张红色的布袋,然后张开口子,脸色也变得开始狰狞起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他的头割下来,让你看看!”梁寻依然定定地盘坐在炕上,他的父亲早已死在了墓中,被壁画收割去了灵魂,他盯着老太,森然道:“你再不走,我今天就收了你,让你魂飞魄散。”寿衣老太见梁寻软硬不吃,终于沉下脸,从红色袋子里掏出一颗人头,问:“你看看这是谁?”那人头闭着眼,脖子上全是血,确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梁寻一下子觉得浑身的血脉喷张,几乎要燃烧起来。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再也忍不住呢,父亲死后,尸身还要被人侮辱,抄起那把偷来的菜刀,就冲了出去。寿衣老太太笑得花枝乱颤,只要出来一切就好办,一双出神的眼睛盯着梁寻,指挥他走了过来。梁寻忽然间觉得自己身子僵硬,气血不畅,大脑不听使唤地走到老太跟前。寿衣老太赞道:“确实是主人要找的人,上好的炼尸材料,进去吧!”用手按住梁寻脖子,将红色袋子套到他头上。在老太的手刚触及梁寻的后颈时,梁寻忽然间浑身一震,体内的血液奔腾,冲破了禁制,他立刻反手挥出一刀。这一刀好快,寒光一闪,寿衣老太的胳膊掉在地上,‘嗤嗤’冒了一股青烟,融化在地上,潮湿的土地上只剩下一道焦黑的黄土。胳膊被断,寿衣老太大怒,叫道:“好狡猾的小孩,竟然敢装死,姥姥今天不光要剥光你的皮,还要将你炼成不死的僵尸。”尖厉的指甲骤然伸长,划向梁寻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