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岃见她满脸震惊,淡淡道“怎么,不愿去”
不愿去和不能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这普天之下,有谁敢对皇上说出“不愿”除非明日就是癸卯年闰二月二十九,她才敢以身犯险,冲冲皇上霉头。
周窈窈眨巴眨巴眼睛,现
果然,她不可能不愿去的。殷岃闻言,认真思索起来“确实是个问题。”
周窈窈眼巴巴地望着男人,期待能从他的嘴里说出“那便不去了”。
可殷岃只是沉吟不语,半晌也没继续张口。
恰
顺德偏头瞧了一眼,正色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间就隐约传来了他的训斥声“如何伺候主子的都到膳点了还不见人影,莫非还要主子亲自去寻你吗”
这肯定是
周窈窈往外瞧了一眼,想要张嘴求情,却被殷岃冷眼堵了回去“奴才散漫便是对主子不敬,你不教训,何以立威”
她就一个侍女,立什么威啊,又不是领导下属。
殷岃接着道“你如今身份不同,只有一个侍女也不符合规制。朕命顺德再给你挑几个机灵点的放
啊那她之后想要做什么事,不就得多瞒好几个人了
周窈窈未雨绸缪,思考了一下日后寻死的难度,断然拒绝“皇上,臣妾住处狭小,实
她自以为理由充分,可殷岃抓重点的能力异于常人“你的意思是,不愿意
位份高了,心思也大了,愈
还不等周窈窈张嘴回答,殷岃就摇头拒绝“不可。”
她惫懒大意,连一个宫人都约束不住,若是单独居住,只怕会同之前两次一样,出事连个线索都寻不到。
“
周窈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也委委屈屈的。
就这么想当搬出去
殷岃顿了顿,试探道“莫非贤妃为难你”
周窈窈猛地摇头“贤妃娘娘对臣妾极好,绝对没有为难臣妾。”
殷岃颔首“朕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还是安心
周窈窈垂着头“臣妾明了。”
话音刚落,顺德引着芽春走了进来,芽春也垂着头,主仆二人的姿态一般无二,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物以类聚。
殷岃蹙眉,将适才定下的事吩咐给顺德,让他即刻寻人。
顺德应是,随后问道“那南巡”
殷岃没有回答,偏过头直直地盯着周窈窈看。
周窈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颓丧地垮下了肩膀。
她说什么又不算,看她干嘛。
小狗又垂耳朵了。
殷岃看了她一会儿,朝顺德道“罢了,朕独自去。”
听到这话,周窈窈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头的愧疚感反而更浓。
她鼓起勇气,伸手拽住了殷岃的龙袍一角“皇上,可不可以不南巡啊”
殷岃斜睨她一眼,道“放肆。”
周窈窈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有些放肆,可她试着想象了一下殷岃受伤的场景,只觉得心口像堵了点什么,闷得慌。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做了个梦,有些不安。”
她自然不敢说是殷岃有事,只能往自己的身上扯“臣妾有眩疾是真,可不愿去江南也是真,臣妾梦到自己殒命江南”
话还没说完,她空闲的一只手就被男人大力握住。
殷岃目光沉沉“不过是个梦。”
周窈窈咬了咬唇“臣妾明白,可
顺德尖声道“婕妤慎言,皇上天潢贵胄,有真龙护体,莫说南巡一定顺顺利利,就算遇见麻烦,也定然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周窈窈把头垂得更低了,但还是倔强地拽着殷岃的衣角不肯放手。
“放心。”
他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她“朕不会有事的。”
窗外夜色渐浓,殷岃松开周窈窈的手缓缓起身,道“朕还有政务
周窈窈只好放开他的衣角,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殷岃“嗯”了一声,往外走时,忽地脚步一顿。
周窈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日里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那只粉碧玺的碎片摆
“回禀皇上,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但”告状的话
原来如此,不是什么大事。
殷岃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复又抬脚往外去。
待皇上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芽春疑惑道“婕妤,为何不同皇上实话实说您现
她受宠吗
周窈窈回忆了片刻,不得不说,以眼下的情况看来,她确实得宠。
管与皇上还未有肌肤之亲,可
不过
“你知道,陈婕妤为何敢一直欺负我吗”
“因为您家世不显。”芽春飞速答道“可皇上看重您,家世哪里有皇上看重重要。”
“皇上难道就不看重家世了”皇上才是最看重家世的人。
前朝永远连着后宫,不然
她相信皇上对她有一丝真心,可那一丝真心实
“陈大人得皇上重用,日后陈婕妤定然不会只是个婕妤,而我,最多再往上一阶,就到头了。”
周窈窈说着,走到梳妆台旁,隔着绒布将碧玺碎片到了妆奁里。
“所以说,我同皇上提了此事,皇上不但不会实质性地惩罚陈婕妤,反而还会让皇上觉得我麻烦。”
芽春沉默半晌,上前抱了抱周窈窈“婕妤,委屈您了。”
“不委屈啊。”周窈窈笑道“这不是有你
她很庆幸,
*
宜龄殿正殿。
“皇上”杨贤妃已经沐浴完毕准备通
殷岃唤她起身,问道“朕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杨贤妃命紧跟着自己的侍女去泡茶,恭敬答道“臣妾愚钝,实
“若就是尚仪局内部之人呢”殷岃眉头紧蹙“她总不可能是被鬼神所伤。”
杨贤妃的语气愈
殷岃冷笑一声 “动机固然重要,但许多时候,做事并不需要动机。”
杨贤妃抬眼看他。
殷岃继续道“越是机敏的人,做事越会考虑周全,越是愚蠢的人,越会凭借自己心意,常常毫无逻辑。”
说着,他偏过头,瞥了杨贤妃一眼“你被左都御史耳濡目染多年,心思聪慧,此事交于你,朕相信会有个答案。”
杨贤妃垂下眼帘,含笑道“皇上谬赞了。”
殷岃并未多留,颔首示意后,带着顺德出了宜龄殿,往御书房去。
正殿内,杨贤妃的侍女焕情捧着一盏新沏的茶出来,问道“皇上又走了”
杨贤妃想要接过茶盏,却被焕情避开“晚上饮茶,仔细睡不着。”
焕情将茶盏放到一旁,引杨贤妃回寝室,一边给她通
杨贤妃对着铜镜,朝镜中人道“皇上的心思,咱们猜不透的。”
焕情哼了一声“有什么猜不透的,照我看来,肯定是
杨贤妃转过头勾起嘴角“男人都是那副德行你怎么知道的”
焕情“哎呀”一声,自觉失言,也不说话了,安静给杨贤妃通起
杨贤妃缓缓回过头,喃喃道“皇上不是见色起意之人,他的心思,确实让人揣不明白。”
焕情又道“那就不揣了,反正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
杨贤妃闻言,眼底温柔一片“是啊,和咱们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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