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顺德喂药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看向周窈窈。
周窈窈重重咳嗽着,但面上却并无惊讶或恐惧的神色,只哼了一声,鼻尖都皱
平时说话恨不得掐着嗓子的人,突然这么大声音,肯定有鬼。
顺德闻言,转头往车厢外看了一眼,没有听见皇上的回应,便又老老实实地低下头,给周窈窈喂药。
外面,席临然行路的脚步略略一顿,不过并未停下,直到行到殷步面前时,他不慌不忙地朝殷步行了个礼,才偏头望向吴安嫔“安嫔娘娘,您只是询问臣是否去了适才那片山林,臣也只是回答去了,如何算是承认
吴安嫔望向殷劣,语气重新温柔起来“皇上,臣妾夜里难以安寝,便倚靠
席临然冷笑一声 “无稽之谈,臣本来就是去如厕,自然要从如厕的那头回转,至于娘娘所说,怕都是自己的猜想。
殷劣微微闺眼,沉声朝吴安嫔道 “朕来问你,你可是亲眼瞧见了他们二人
吴安嫔一愣 “这倒不曾,但臣妾
听到吴安嫔这般说,周窈窈心头一沉。
吴安嫔没有斩钉截铁地说看见了她与席大人
果然,殷劣听了吴安嫔的话,剑眉紧蹙,也觉得吴安嫔的话可信度极高。他忍着心头怒火,又转头望向席临然 你有什么说的
席临然苦笑一声 皇上,吴安嫔所说确实天衣无缝,但臣觉得,她这只是猜想,全然没有任何证据。
吴安嫔道 “席大人,但您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臣妾说的有问题,不是吗”
周窈窈
席临然端着姿态,不会胡搅蛮缠混淆是非,她甚至恨不得直接冲下去,去同吴安嫔吵闹对峙。
可惜她身子骨不好,刚想动弹一下就觉得肌肉酸疼,随即便忍不住咳出了声,险些把肺咳出来。顺德默默给她斟了一杯温水,退至一边侯着。
听到动静,殷劣抬眼瞧了一眼车内,掠紧手掌,闭上了眼。
他太过用力,手心甚至攥出了血迹,被吴安嫔瞧见,惊呼一声皇上,悠流血了。她忙要去帮殷劣包扎,却被男人避开,他冷声呵斥道不准碰朕明明是夏天,可声音却如冬季寒冰,仿佛要直直扎穿所有人的心口。连身边侯着的禁军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吴安嫔一时被吓得愣
殷步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后量平静地面对席临然,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怒意,席临然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会立时化身狮子,扑过来将自己咬死。
就
吴安嫔、席临然齐齐回头,殷劣也移开了盯
杨贤妃缓步走来,朝殷劣行了一礼 “皇上,真是巧了,今夜臣妾也因为眩疾而无法安睡,正巧看见席首辅、周才人分别经过臣妾车窗前。
吴安嫔眼神一亮,上前两步握住杨贤妃的手道姐姐,您也瞧见了,对不对
杨贤妃看着她,微微一笑 席首辅、周才人前后隔了许多时候,不知妹妹想让我瞧见什么
吴安嫔震惊地松开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你你说谎因为你同周才人关系好,她受你庇佑你说谎
杨贤妃气定神闲地望向神色好了许多的殷另,一字一顿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何普庇佑过周才人
说着,她又转过头瞧着吴安嫔 反倒是妹妹你,为何要跟着人家如厕,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有了心思
殷步闻言,刚刚松开的剑眉又蹙了起来,打量了吴安嫔两眼,嘴唇紧抿。
吴安嫔扑到殷步身旁,想要去拽他的袖子,却被男人甩开,他低声吩咐“此处离京城不远,你现
吴安嫔瞪大眼睛,刚被点了伴驾就回转,那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被皇上厌弃了吗以后后宫之中安能有她的容身之地,而家中父兄
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周窈窈与席临然通奸,为何最后反倒她被皇上厌弃,打回京城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抬眼一看,正对上杨贤妃怜悯的眼神。
杨贤妃行至她身旁,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柔声道 “妹妹,回京城后,可不要乱说话,不要再像今日这般,随便攀咬别人。
话音未落,殷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回宫后,谨记贤妃叮咛的话,不然,可不是单单打
吴安嫔微怔,待她回过神来时,背后已有冷汗冒出。她已然歇了争辩的心思,朝着殷劣深深一拜,用力叩首道 “臣妾,记住了。”
周窈窈
殷劣上车来时,正对上周窈窈安静沉思的面容,要不是她唇色苍白,其间夹杂着几声咳嗽,端得是一副美人图。
“皇上。”周窈窈眼睛一亮,习惯性地起身要迎他,刚一动弹,就被男人稳稳扶住 “躺着,不准动弹。
周窈窈嘻嘻一笑,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靠上男人的胸膛。
殷劣的大掌
她是不是对不起他啊
正想着,便听男人低低道“你往窗外看看,天蓝了。”
天蓝了这大半夜天怎么会蓝。
周窈窈微微偏了偏头,惊喜道 “真蓝了。”虽然是深蓝色,深得
殷劣“嗯”了一声,接着说 天要亮了,你还没有高热,好征兆。周窈窈又看了一眼深蓝的天空,觉得他这么说为时尚早。
不过话说回来,为
什么特意提到天“蓝”,就不能直接说天要亮了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轮次那位吐蕃的公主,是叫兰颜还是兰琪来着
想着想着,周窈窈心里那些不安就释然了。她有什么不安的啊,她又没给他戴绿帽子,只是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而已,哪有他厉害,都直接把人带回宫了,还直接是妃位。
周窈窈想通此处,顿觉豁然开朗,哼了一声,就着男人的手指喝完了一碗温水,砸吧砸吧嘴,转头埋
殷劣心思都
周窈窈刚刚倦怠的神思瞬间一凉,看来这事还没有结束,需得小心提防。
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臣妾本来是去如厕来着,结果草木太深不小心弄脏了绣鞋,便想
去湖边涮涮,一不留神就掉湖里了。
殷劣沉默下来,虽然荒唐,但是合理,毕竟他知道,她先前有次丢了小命,就是因为
周窈窈看殷劣不
殷步垂眸看她,目光沉沉“照朕说,你反而应该感谢吴安嫔,若不是她今夜攀扯你和席临然。朕与禁军便不会前去,你这小命,也就救不回来了。
什么呀,要不是她多管闲事,自己怎么可能跳湖自保。
周窈窈心中腹诽,面上却温柔一笑,朝殷另道 “皇上说得对,那等臣妾身子好了,回宫之后,便去感谢安嫔姐姐的救命之恩。
“阴阳怪气。”殷劣瞥她一眼 “于你有救命之恩的是朕,是朕下湖把你救起来的。”顺德
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忽地变成了孩子一般,同周才人斗起嘴来了
不过棍上的二人并未留意到旁人的视线。
周窈窈嘿嘿一笑,咳了两声,攀住殷步的胳膊,笑道 “臣妾知道啊,可是臣妾也没什么能回报悠的救命之恩。要不然
她故意使了个坏,拉长了音调“要不然,臣妾以身相许”
不等殷劣回答,她又自说自话般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臣妾已经
入了宫,早就是您的人了,以身相许也不成。
殷劣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玩得开心,心下微松,又端了一杯温水喂给她 “朕瞧你神还足,怕是不用等天明了,饮了水便歇下吧。
周窈窈点点头,一口饮完之后又咳了几声,靠着殷劣,闷头睡了过去。
殷劣见她休息了,便也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