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校门口差不多没人的地方,林玉生停下来,对着荆垣道“说吧,什么事”
荆垣背着两个书包,丝毫没觉得吃力,甚至还挺乐
他继续向前走,含糊道“没事啊,我都说了没事。”
林玉生和他相处了段时间,他自认看人方面还是比较准确的。
尤其是荆垣这种不会隐
林玉生问“真的你再不说我就真的不管了。”
“倒是有件小事,”荆垣接着道,“可能会耽误你一小会儿时间。”
林玉生就知道,“说吧。”
“我跟我妈说,这次我肯定能进步,她知道是你帮我辅导功课,”荆垣一点一点向后挪,凑到林玉生身边,“她想见见你,请你吃饭。”
林玉生一愣。
他帮助荆垣,其实存
而且荆垣的成绩,也不算是他辅导上去的本身荆垣的底子就不差,加上他不爱写作业,课余稍微抓一抓,成绩上来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我觉得,你为了给我抓成绩,导致你退步成这样,”荆垣的头又耷拉了下去,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再因为我的成绩请你吃饭,你可能会不高兴。”
少年人的心思像钻石。
纯粹,透彻,闪闪
林玉生很少接触这种,有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摊开给你看的人。
不需要猜,不需要揣测,更不会无缘无故
林玉生觉得和他相处是真的很舒服。
“我都还没说呢,”林玉生道,“你就已经先认定我不高兴了”
荆垣一愣,“你”
林玉生把书包从他身上拿下来,“走吧。”
荆垣想继续帮他背书包,结果被林玉生给躲开,他只能直愣愣跟上,不敢置信道“真的要去”
“我忽悠你图什么”林玉生道,“别抢我书包了,我刚刚是逗你的。”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影若即若离。
稍微一分开,又被荆垣亲密地贴回来。
到了荆垣家小区,直到要进单元门的时候,荆垣才想起来紧张。
林玉生看他踌躇不前,疑惑道“哪户是你们家进啊。”
“今天来的有点突然,”荆垣道,“我妈可能没准备什么好吃的”
他难得表现的有点优柔寡断。
林玉生温和道“我天天中午吃食堂,你看我像是挑嘴的样子吗”
虽然他确实挑嘴。
荆垣还是没放松。
“我家可能和你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林玉生道“我也没把你想象成什么大富翁。”
荆垣还是婆婆妈妈,林玉生看出一些端倪,开玩笑道“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就先走了”
荆垣居然站
可能不管什么样的人,不管平时的性格如何,
林玉生一愣。
荆垣道“反正看了也不能嫌弃我。”
林玉生总觉得他的动作和话语有些暧昧,但是不等他反应,荆垣已经拽着他上楼,然后
门即将打开的瞬间,荆垣松开了手,露出了里面的人。
荆垣的妈妈,确实和林玉生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能养出荆垣这种孩子的母亲,要么性格同样强势,要么温和善良,可能困于生活之中,但绝对是神奕奕的。
但面前的妇女双眼无神,眼带大大耷拉下来,脸上已经全是皱纹,憔悴到显出无限的老态,只有一张瓜子脸,隐隐能看出和荆垣的相似。
林玉生愣住,叫了声“阿姨好。”
“是林玉生吧”荆母笑了笑,能看出几分唯唯诺诺的小心,“阿垣经常提你,说你帮了他很多。”
林玉生愣完后,笑着点头,摆出工作中的素养,没让脸上露出一点异样。
眼神却开始打量荆垣的家。
荆垣的家境很不好,比他猜测中的还要糟。
林玉生隐隐有这么个预感,等真的见到后,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个家大概五十平米不到,走路都困难,他和荆垣坐
荆母给他泡了杯茶,抱歉道“阿垣的爸爸有病,只能
林玉生笑道“没关系,我来得匆忙,也没跟您两位带见面礼,也有些不周到。”
荆母笑了笑,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一点高兴。
她起身去做饭。
荆垣始终观察着林玉生的表情,等荆母一离开,他几乎有些坐立难安,和林玉生并肩沉默。
他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都感觉有点尴尬,还有些让他无地自容的自卑。
“我家好像和你家差不多大,但我家六楼,爬起来还挺累,”这次是林玉生主动道,“今晚吃什么阿姨不会真的什么好吃的都没准备吧”
荆垣心底某块地方一松。
像是被小猫爪子摸了摸,有种柔软的治愈。
林玉生没问他爸爸得了什么病,也没过多提他们一家三口挤
只是吃饭期间,出了一点小意外荆垣的父亲冲着他母亲闹脾气,差点把碗给打翻。
荆垣忍了又忍,才没冲上去。
等林玉生吃完饭,他和林玉生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
入夏的天,还不算特别的黑,这次荆垣没再贴着林玉生走,反而是有些小心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林玉生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注意了没
荆垣也保持了沉默。
其实林玉生的想法很简单有些事情需要荆垣自己去克服,他劝解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听起来有些成年人式的无情,但事实就是如此。
包括荆垣现
两人沉默着到了教室里。
沈怀洲不知道是到得早,还是从一开始就没走,静静坐
他对荆垣的敌意和厌恶,已经到了一种控制不住的地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但是他知道,他不喜欢荆垣靠近林玉生,不喜欢荆垣变成林玉生的朋友。
放学两人若即若离走路的方式,更是令他胸闷。
而荆垣像是霜打的茄子,对沈怀洲投递过来的目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样也不掩饰对他的不喜。
不光女人有直觉,男人之间同样有直觉。
两人暂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却已经感觉到了对对方的敌意。
沈怀洲有些奇怪。
再看林玉生和荆垣的距离沈怀洲的眸光一闪,推了推眼镜。
虽然他厌恶荆垣。
但是也不喜欢自降身价,和这样的小屁孩争斗。
这也是他一直没选择正面对上荆垣的原因。
坐下后,林玉生开始刷题。
他能感觉到,荆垣偶尔会回头往他的方向看,一整个晚上,几乎把所有的力都放
有个人悄悄坐
林玉生起先没有感觉到,直到他
这人是不想活了
林玉生震惊。
他记得沈怀洲非常非常讨厌别人触碰他。
这人低声说“沈同学,我们这一届的春季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了,老师让我来问问你报什么项目。”
沈怀洲的声音像结了冰,“别碰我。”
那人立刻缩回手。
林玉生心想,果不出所料。
不等他幸灾乐祸,下一秒,他的胳膊肘一动,桌子上的橡皮被他碰了下去,并且直直掉
林玉生“”
有点麻。
大学时候,他坐
后面的同学也瞪大了眼,对林玉生投去一个同病相怜的注视。
然而沈怀洲微微一顿,和林玉生对视了几秒。
他弯下腰,把橡皮捡了起来。
林玉生心想这算是他死过一次后,赐给他的殊荣吗
可惜他不想要,也不稀罕了。
他摇摇头,“你放桌子上就好,谢谢。”
沈怀洲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凝固。
有几秒的时间,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有些
后桌的同学不明所以,却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平时沈怀洲
他也像一座大山,不会轻易倾倒,稳若磐石。
此时此刻,或许沈怀洲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看着林玉生的眼神中,其实是带着一点期待、一点受伤的。
林玉生面无表情。
观察他们许久的荆垣这时忽然扬声道“不是招运动员你老
林玉生转过头去,脸上的冰霜瓦解,有些微妙和调侃地看荆垣。
“我、我再去找荆垣问问吧”后桌的同学咽了咽口水,“我之后再来。”
“等等。”沈怀洲忽然道。
“荆垣一般报什么项目”
同学对上他,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说了两个。
沈怀洲道“给我也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