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要先与李今会合,挫败常恢,再图阮梅。颜渊之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山璞也觉得这样可行,然而将校里却有些不大一样的声音。不为别的,就因为离伪京不过几日的路程,过去一围一打,先到先得,那可是一大功现
玄衣的情绪倒是比较稳定,其他的队伍里难免会有一些怨言,如果放任不管,哪怕一时压住了,日后也要闹出来。为此,山璞与颜神佑谈了一回,颜神佑沉默了一下,对山璞道“并不是我非要看顾姐夫,而是现
山璞道“你若有道理,便召了诸将来分说个明白,也好安定军心。”
颜神佑道“好。”
此时颜神佑部、山璞部、颜渊之部与后到的海平潮部、韩斗部皆聚
各部接到颜神佑要请大家喝酒的消息之后,都憋着一股劲儿,有些人甚至打算趁着酒醉,问一问颜神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归颜神佑自己也不能不要功劳吧李今看着又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不是颜神佑这边的问题。李今一没求救,二也坚持到现
一个个穿戴整齐了,相约往大帐去。路上遇到了熟人,彼此交换着眼色,也有接头接耳的,也有面皮直抖的。心照不宣地搞了一回串连。
大帐可盛不下这么多人,席面一直摆到了大帐外面。也没人计较自己靠前靠后的问题,都想趁着大胜的士气,一鼓作气北上。
这样的情绪互相影响着,到了大帐前,诸将都有那么一点点冷静。颜神佑分明能够听得到他们因为细微的动作而
颜神佑心里有数,也不点破,先让摆上桌子。也没什么太致的饮食,烤肉烧酒倒是管够。颜神佑不动,别人也不敢先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她说祝酒辞,然后大家拼命喝醉一点,酒盖住了脸,才好胡乱说话。
颜神佑却与众人盘算的不一样,先不祝酒,而是说“今天虽是庆功,我却有一言,要诸将静听。”
场面安静了下来,乱飞眼色的也不飞,巴巴地看着颜神佑,盼着她回成命。
颜神佑道“等会儿你们都吃酒吃得醉了,我再说什么,你们怕都记不得了。”
诸将一齐道“怎么会呢只要我等人还没死,殿下说什么,我等都记得。”
颜神佑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道“那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
诸将屏息,听她说的什么。颜神佑道“吃完了酒,回去说与士卒,只要想打,仗永远打不完,不要急
山璞知道她是想说服众将,与她一搭一唱,给她递话“即便如此,驻扎
颜神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逗我呢我这儿围着伪京,那头常恢悄悄儿地背后给我来一下子,阮梅再出城来个夹击,我不得亏死。隔河西望,常恢跑了,李今三天之内都不一定能
颜渊之留意观察着部将们的神情,
颜神佑道“也没什么好耽误的,来回不过一个月的功夫。”
颜渊之道“到时候各部如何布置”
颜神佑道“四面合围。”多简单呀,你们一人围一面城墙,先攻下的就是头攻,够公平吧
这样似乎也可以。尤其如果真的正跟阮梅打得热闹的时候,常恢一支奇兵杀到,那可就坑爹了。
诸将接受了这个解释,开心地喝起了酒来,颜神佑与颜渊之对了个眼儿,一点头,举杯祝酒。行军打仗的时候是禁酒的,大家早就馋了,眼下给敞开了喝,一个个也都不客气了起来。颜神佑等他们喝的没有洒的多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酒已经够了,命散席。
诸将醉醺醺地走了,主将却还很清醒来的,他们又开了一个小会,制定一下计划,同时也说一说不好跟诸将说的打算。
颜渊之喝得少,也没什么人敢灌他的酒。擦了一把脸,喝了一碗醒酒汤,颜渊之就又活了过来。看颜神佑闭着眼睛坐着,便直接问道“二娘,还有什么事情”
颜神佑睁开眼睛,对颜渊之道“这么多人马,一齐西进,也未免太看得起常恢了。”
颜渊之来了兴趣“怎么说”
颜神佑道“山郎领兵,去与姐夫汇合,四叔与我就
颜渊之道“你再说得明白些才好。”
颜神佑道“我是这样想的。前几日,咱们不是讯问过俘虏了么他们说,伪朝粮草捉襟见肘,便是阮贼的中军,也不能吃得很饱了。四叔想,原本就吃不饱了,现如今再丢了这么大一片地方,是不是补给就会更困难了”
颜渊之道“这倒是了,这片地方上的夏税与秋税,他是拿不到了。”
颜神佑道“阮梅皆是阮梅,我们的运气是不错的,如果是硬拼。渡河一役,你们各自战损了多少心里总有数的吧”
颜渊之沉默了,虽然这一仗打得十分痛快,战果也还不错,地盘打下了许多。损失却也比较惊人。尤其是接触战之后,海平潮那里是没有什么损失的,他一直
周兵的战斗减员十分惊人,战死的不消说,重伤的即使抢救即时,两个月内也是废了,还有一些轻伤,但是伤得十分不是地方的。林林总总,这一仗减员总
颜渊之道“你待怎地”
颜神佑笑了“这么拼不太划算的,我是不肯做亏本的买卖的,总要用旁的法子,耗它一耗才好。四叔想,要是让常恢那里的数万人马再与阮梅会合,这人吃马嚼的,是不是又是一笔开支兵,可不是好饿的。不饿兵,就要征粮,从百姓那里征,就是民反,从士绅那里征,我就能到北地旧族的大礼包了。”
颜渊之抚掌而笑“大妙”笑完了又说,“自去岁起,出兵已经一年多了,你要再耗多久时间耗得太长,也不是个事儿。”
颜神佑道“我明白的。现
山璞道“正好,他们不是闲得开始不安生了么让他们轮流领兵,攻城掠地吧娘子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此间须得娘子坐镇的。再有,大将军的幕府,是不是也要请他北移我们带着兵与逆贼交战,新占之地便乏驻军,恐有不妥。”
颜神佑道“正是。以大将军的威望,正好过来压上一压,继续拆一拆豪强坞堡。”
颜渊之道“还是缺人。说不得,要任用一些乡贤了。有些个与伪朝勾勾搭搭的,只要别太过份,还是得用。否则就要误事。”
颜神佑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晓得的,四叔请放心。”
颜渊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放心的,他又问“只是两个月,恐怕不足以令伪朝生乱。无论如何,两个月的粮草,还是挤得出来的。”
颜神佑道“两个月,够这些兔崽子上蹿下跳,消消气的啦。我还怕他们遇到了硬骨头,两个月硬不完这一片地方呢。再说了,我也不是干等着的呀。四叔也一道来琢磨琢磨,阮梅的脑袋,是值一千金、一个开国侯呢还是干脆就是万金”
颜渊之笑道“此计甚妙这世上,愚忠之人不是没有,审时度势的人也是不少的。赏格一出,伪京就要人心浮动啦。那这样,山郎往西,玄衣合韩斗往北,我所部与水师一部往东”
颜神佑道“好。”
分工好了,三人便行动了起来。
颜神佑火速写了申请,内容有三一、请权赦部分不得已而与阮梅保持合作关系的人为本朝所用;二、请大将军移军北上,继续清剿、镇压不服者;三、请颜肃之定一个能够接受的阮梅的价格。
颜肃之召集了丞相与太尉等开会,商讨这三个议题。姜戎等人对于第一条是持肯定态度的,坚决打击与阮梅合作的死硬份子那是必须的。旧京大族,最恨的不是五王,而是阮梅。不过眼前的情况也摆
颜肃之心说,谁t要赦阮梅的岳父啊痛快地答应了。
郁陶北上也是必须的,新占领地总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李彦琢磨了一下,小心地建议颜肃之“大将军北上,陛下是不是该准备迁都了昂州偏安一隅,且宫室狭窄,非天子久居之地。”
米挚附和道“正是,杜黎留守旧京,可命其修葺宫室,以迎圣驾。”
颜肃之一点也不想回旧京,这一点丁号是极明白的,听米挚这么说,他便先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天子移驾,千乘万骑,李相公所言,固是老成谋国之论,也请陛下慎重。不如且移往临安,以督战局,待天下一统,再徐徐搬迁。”
颜肃之道“大善。”
其次是议阮梅的脑袋值多少钱。霍亥道“欲令贼众反戈,只有金钱是不够的,何不许以封爵只有钱,将士或用命,似伪朝之官吏,恐不会心动,反而会担心。若许以高爵,只怕阮贼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了。”
颜肃之笑不可遏,丞相们有点莫名其妙,一齐看向楚丰你外甥这又是咋了甥舅一家人,你知道为什么不
楚丰窝去我上哪儿知道啊
终于颜肃之笑完了,才说“阮,哈哈,软妹,哈哈,他,他只,只剩一只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好冷的笑话
皇帝说的笑话,再冷,你也得捧个场,所以除了楚丰和李彦这样的,其他人都跟着干笑了两声。笑完了,颜肃之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啦”
李彦道“既然阮贼的赏格有了,还请陛下一视同仁,总不好厚此薄彼的。”
颜肃之会意,跟大家讨论了济阳王、陆弧、常恢、陆桥等人的身价问题,丁号开心地拿了纸笔来做了一个记录,一一誊写分明。
霍亥道“北地总不能全赖当地旧族,其人久不沐王化,未必一心向善。还请选调四州二京忠诚之士,以实北地。”
颜肃之道“卿言甚是。”于是又讨论起当地可以选调的官员来,似卢慎的弟弟、金家的儿子、霍亥领闲差的侄子等人,都被列入了名单。能力未必是顶尖,但是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颜肃之还想照一下娘舅家和妻舅家,两家都痛快地答应了。于是姜戎之子姜玘,与弟弟姜珍等被调往北方。楚源的次子、第三子也被分派了郡守等职。
拟好了名单,颜肃之又问了一回“就这么定了”
李彦等都说听圣裁。颜肃之心说,这事儿不是大家一齐商量着来的么还圣裁什么呀命李彦执笔拟旨,一道给颜神佑,表示同意了她的请示。一道诏告天下,
颜神佑到了旨意,心下大定,问使者“大将军动身了么”
使者笑道“好叫殿下晓得,往临安去的使者与臣是就伴儿北上的,大将军这会儿,应该已经拔营了。”
颜神佑又问大本营那里如何,颜肃之与姜氏怎么样一类,使者道“都是极好的。山侯也很好,娘子亲自照看的。”这个山侯就不是山璞而是宝宝了。他脑袋上安了一个侯爵呢。
颜神佑吐出一口浊气“莫笑我,想他了。”
使者垂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颜神佑道“总算将此间事办完,就好一家团聚了。”命引使者下去休息,自己却传令出去。又将赏格明示,以激励将士。
千里之外,霍白也做着与她同样的事情。
霍白有那么一点憋气的。
颜神佑再破阮梅的消息传来之后,霍白也开始渡河了。世人都知道,阮梅是块比济阳王难啃得多的骨头。现
霍白就没有楼船可以用来碾压对岸了,征船的多半是民船,又有些竹木筏。他却又有一个颜神佑没有优势当地旧族的势力保存得很好,雍州方面长期与当地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西路军又一路走一路联姻,很得到了当地旧族的一些支持。
这里面,陈家出力颇多。陈家是一个大家族,势力是横跨大河两岸的,
与陆桥一样,陆弧是
陆弧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半渡而击”的最佳时机。周兵已经上岸了,陆弧远远看见了,命令整队,击鼔,骑兵冲锋。
陆弧见到了周兵,周兵自然也见到了他。
北人善骑射,骑兵冲锋是极让人头疼的一件事情。周兵的军马少,霍白这里的骑兵既不多,凭良心说,素质也不大如陆弧。雍那里倒是有不少好骑兵,可楚攸存了个保存实力的小心思,看到陆弧来了,马上停止不前,不再渡河。
楚攸按兵不动,现正
说白了,不想送上前去找死。楚源见麾下的兵马已经渡河,恨恨地道“大郎莫要后悔”自己也登船渡河而去。
霍白本来也没大指望着雍州兵,对雍州兵,他总有一种“我们不是一伙的”的感觉。看楚源来了,他才露出个笑影儿来,这才是一伙的呢。匆忙对楚源道“阿胡为右翼,还请卫尉为右翼,我自中路,与贼相抗。”
霍白看得眼角直抽抽,心说,你这个王八蛋
骂完了,还得跟阿胡简单碰个头,一人一边儿,跟陆弧血拼。
陆弧也是当世的名将,济阳王的地盘有一半儿是他打下来的,另一半儿是五王造反的家底子。见这情势,也只得拼上一拼了。阮梅的士卒饿着,陆孤的部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霍白这里,人人吃得挺好。力气也足,自北上就没打过败仗,士气正旺。
两处硬碰硬撞到了一起,火花四射。
霍白对付骑兵冲锋,与颜神佑的办法还不一样。颜神佑是用远程打击兼以地雷等埋伏,霍白就简单直接得多,他的军中特色的是长枪阵。这也是
接下来就是肉搏战了。
楚源与陆弧是老冤家了,并不敢轻视陆弧的右翼,陆弧的习惯,会
霍白的作风更加的简单又鲜明,就是一直地冲。破了陆弧的速度之后,他倒
楚攸
楚攸道“不晚,不晚。陆弧也是当世名将了,这一仗,他们三个不出点血是打不下来了。到时候他们兵马受损,纵然胜了,再要北伐,就更需借我之力了。”
一面说,一面也过河去。过河之后,楚攸并不从霍白身后杀出,他们俩也没这个默契。霍白的后队都停下来转身,警惕地看着他。楚攸微一哂,命令部队往楚源那里去,自楚源的背后绕个弧形杀出,取陆弧的后队。
雍州兵逸待劳,突入战场。陆弧却又不慌不忙,纵使有些心焦,觉得兵力已经不够用的,还是抽出了预备队,去跟雍州兵厮杀。
正打着,刮风了
这会儿正是春天,特么刮的是东南风周兵顺风,越打越顺,陆弧却苦不堪言。时间越来越晚,风就越来越大,大风吹起地上的尘土砂石,陆弧这边的人连眼都快要睁不开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怎么的,陆弧的大旗还被吹倒了霍白远远望见了,忙命人放话“陆弧死了”
北兵大乱,霍白等人趁机掩杀,陆弧不得不束残部,一气往北,逃回了济阳王的京城里去了。
因为风刮得大,天又黑了,霍白即拢了士卒,不令再追,以防走失。又命整队、扎营、安置伤员、打扫战场,再清点陆弧没来得及带走的粮草辎重。一直纷扰到了下半夜,才算安顿下来。
霍白又与楚氏兄弟、阿胡等人开了个碰头会,霍白当面自是与三人道了辛苦。约定明天休息,休息好了再开会讨论下一步。
阿胡留了个心眼儿,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对霍白道“霍郎,楚雍州不地道。”
霍白冷笑道“不然为什么非要叫卫尉过来呢就因为这地方他熟他再熟熟得过雍州十数年的经营么他们兄弟还不合呢。”就为了万一
阿胡心说,你有数就行了。告辞而去。
那一厢,兄弟二人也有一点分歧。楚源还想挽救一下他哥,跟楚攸道“大郎今日骑墙观望,真真羞煞人也。”
楚攸面上一黑“二郎这是说的什么话”
楚源道“你知我知,旁人也未必不知。我劝大郎一句,下面没什么仗好打了,还是认真出些力的好。”
楚攸道“你懂个甚我楚氏数百年不倒,前朝更不曾被昏君清算,不是因为手上有兵。将这些兵耗完了,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啦别看你那个陛下看着是对咱们不错,可他们心里呀,是想拆了坞堡,让我们俯首的。”
楚源道“君臣名份已定,俯首难道不是应该”
楚攸道“称臣与称臣也有不同的”
楚源血槽已空,无力地挥挥爪子“大郎好自为之吧。”
第二天,楚攸过来开会,经过了霍白等人的营盘,
颜肃之的诏命已到,楚攸看到这个命令,就知道机会来了。他太清楚这些旧族的尿性了,有了这样的赏格,济阳王快要被打包快速过来了。济阳王一方,人心已散,兵无战心。此时不拣便宜,更待何时
岂料霍白头一句话却是“各部且自休养,不须着急北上。”他与颜神佑打的是同一个主意,让你的兵回去,吃没得吃,穿没得穿,耗也耗死你。就算耗不死,也能等到“识时务”的人
哪怕没人出场济阳王,也足以让他们内部人心更加浮动,减少进攻的难度。
楚攸d
同样想骂娘的还有常恢。
常恢与李今对峙,心里是相当惬意的。李今用兵,中规中矩,大败没有,却时常吃常恢的小亏。常恢很有那么一点点猫戏鼠的意思的,逗着李今,看他暴跳如雷,真是不错的娱乐活动。
直到阮梅吃了个败仗,常恢不得不跟着移防,将大片的领土让了出来。现
常恢这事儿有点邪门儿啊
确实挺邪门儿的,说起来,己方都是名将,对方的名气还没那么大呢。如果说败给郁陶,心理上还会好受一点。败给这群奇形怪状的家伙,真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常恢正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可粮草,是真的不够了。
常恢正
常恢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再估计一下山璞和李今的兵力,很想蹲地抱头。定一定神,常恢下令部队集结,主动迎击山璞。就算要逃,也要先让山璞败上一阵,然后才能从容撤退。
山璞的先头部队就是
一方是仓促应战,一方远来疲惫,打起来略有些不够用力。对面李今却抓住了战机,下令渡河。他接到颜神佑的军令,早便准备起这件事情来了。楼船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征集些民船倒是可以的。常恢军正被山璞牵制,方便他渡河。
先头部队上了岸,才
等他上岸,常恢已经跟山璞交过一次手,打了个平手,跑了。
山璞与李今碰了头,两人感慨万千。李今看着身后那乱七八糟的河滩,山璞看着常恢从容烧掉的粮草,难兄难弟两个相顾无言。
林焕处理完扎营的事情,过来汇报,才打破了这种平静。山璞向李今介绍了一下情况,笑道“常恢跑了,该头疼的不是我们,阮梅得为他们的粮草愁死。”
李今手中的马鞭恨恨地敲
山璞兄弟,天亮了你醒醒我老婆说这个话我信,你说这个话,我真是没办法相信啊。
好
李今为难道“那要等多久我们这是里的粮草,怕也不大宽裕罢”
山璞道“等不太久啦,只要大将军北上了,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便可进兵。”
李今道“我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也知道决战是艰难的。既然公主要合兵,我便与你同去,面见公主。真不能再拖了。北方的冬天,能冻得死人伪朝京城,也是高城深堑的,存粮再少,省着些,支个一年半载总是成的。到时候寒冬腊月的,这么些个人,
山璞有点惊讶“我也常听人说北方是真的冷,但是有这么严重么”
李今无力地闭上眼睛点点头“先祖曾战冀州,家里老仆曾随军征战,晓得这里的事情。手能冻成两个粗,刀枪都要握不紧,如何攻城啊说到攻城,怕还得再多造些长梯、撞车。”
山璞道“那些叶相已经
李今道“还是,到了冬天,土都冻硬了,没法儿挖。连营寨都立不稳。还是得早早过去。”
山璞听他说得有理,忙道“你我各整肃队伍,将伤兵运往南岸去安置,速往土城,快些进兵。”
李今道“我就是这么说来的。”
两连襟拾善后,一路结伴扫荡。山璞西进的时候,是沿河走的。这回就不再沿河回了,而是往北再往东,所过之处遇城即下。让两人惊奇的是,路上遇到的十几座城池,倒有一半儿是望风而降的。山璞唯恐有诈,召了降官来问。降官一脸的晦气,说的自然是向慕王化。
这话连山璞和李今这样的老实孩子都不信,一脸的鄙视。降官只得哭丧着脸道“大将军都败了,我们还守的什么呀没指望了。”
连襟两个一愣,大将军败了不能够啊慢半拍才想起来,这是伪朝的大将军、刚刚被他们揍过的常恢。
两人的底气渐渐地足了起来。李今更建议“遇有不降之城,可试一试攻城的家什,待围伪朝都城的时候,也好有经验。”
山璞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人一路上试过了各种不同的组合方式,包括巨木撞城门、伪装败兵诈开城门、夜里扔个钩爪爬墙头越玩越上瘾。让两人没有料到的是,最后却险些被一个小人物一锅端了。
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季,五月天儿,热得厉害,前面又有一小城,看起来颇为整齐。大军离城还有二十里,便有个文士奉了县令之命前来请降。这样的事情之前遇到的实
当地县令又
没想到这县令却是设了个鸿门宴,酒吃到一半时,县令摔杯为号,隔壁冲出来好些个武士。幸亏两人来赴宴,无人敢让他们解剑,两人又带了些侍卫。当时便反击,一套乱打,县令被山璞斫去一臂,又被李今踹翻
李今就不明白了“你这是为了什么我见你治境有方,还要举荐你继续为官呢”
县令啐了他一口道“我本贫家子,受圣上知遇之恩,授以一县之令长,怎么能就降了尔等自圣上来后,旧族不得高高
李今惊呆了“爹娘祖宗争气也不行啊谁t作践百姓啦”
县令“哈。”道不同,不相为谋。哈完他就晕了,失血过多么。
连襟俩面面相觑,山璞的书呆情节又冒头了“不意伪朝竟也有忠贞之士。只可惜这份忠义用错了地方啊。”
李今问道“那怎么办”
山璞眨眨眼“还能怎么办啊杀了呗。杀完厚葬得了。”
李今
除此之外,一行倒还太平。到了土城,与颜神佑会合,
颜渊之倒是被个投降他的人气得够呛,正跟颜神佑抱怨“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原来颜渊之是遇着一个捆了上峰来做投名状的,这个对于大周来说,是件好事。让颜渊之生气的是,这位当初是个快要饿死的货,上峰见他可怜,留了他,给他教导,见他会做事,就倚作心腹。副手出卖长官,这没问题,但是出卖恩人,那就是人品太低劣了。
颜神佑道“您要瞧不惯他,乱棍打出去就是了,何必生这个气呢”
颜渊之道“我想杀了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相当严肃的,只要颜神佑一点头,吴王就能去砍人脑袋了。
颜神佑道“杀他做什么这种人活着受唾弃、不得翻身,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呢。”
颜渊之郁闷地道“憋屈”
颜神佑但笑不语。
颜渊之道“你说,我记下他了,等日后再算他的旧账,好不好”
颜神佑道“您随意。”
颜渊之才重又欢喜起来。等山璞与李今到了,见这位叔丈人,说了一路的经历。颜渊之又叹那谋刺的县令忠肝义胆,可惜大家立场不同。
颜神佑“好啦,人也齐了,该进兵啦。”
李今喜道“我也这般说来。”
山璞补充道“兴义侯恐
颜神佑道“这还真是的,再等几日,攻城的器械到了,就拔营。趁这几日,都好好休整。下面,会是一场硬仗。”
李今瞅瞅颜神佑,心说,放心,你运气一向好得很奇怪来的,我倒不担心最后会输。
不担心会输的姐夫安心去休整队伍了,颜神佑却
要说事情还是因她而起,她拆了方三的坞堡,打骡惊马,惊了不少人的心,这里面不乏一些
亏得叶琛措施得力,早早地
颜神佑就这么憋着气,一气跑到了阮梅的京城下面。攻防战,开始了。
能做阮梅的京城,这里的防御自然是不差的。此地原本是冀州州府所
常恢率部驻于城外,先与周兵打了一场接触战。阮梅
陆桥
通常情况下,一方鸣金,另一方多半也要顺势兵的。颜神佑却不管这个,你输了就说不打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她命人擂鼓,直把阮梅搞得不得不放下吊桥让常恢回城。
第一局,周兵胜。
过不几日,周兵开始攻城。
颜神佑这里,自己攻南门,颜渊之攻东门,山璞攻西门,李今攻北门。
让颜神佑气破肚皮的是,头一天试探佯攻。李今比较性急,先出的手,然后就踩了雷。特么阮梅那里居然也有火药还好李今本人没有受伤,却挫了一下锐气。
颜神佑命人架起撞车,开始撞城门。城上就扔下滚木雷石来,东门颜渊之的攻城队被招呼了好几大锅的开水,西面山璞那里更郁闷,被浇的是“金汁”。
城上还万箭齐
第二天休战,一气休了三天,颜神佑与颜渊之等人绕着城墙转了八圈,也没打到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最后的结论,只有强攻。
损耗是没有办避免的。
这里面,只有南面的攻击最弱玄衣并不擅长这样的攻城战,反而是韩斗的部下,于此颇有心得,韩斗归
颜神佑命人
如此僵持了一个月,两军都疲惫不堪了,颜神佑此时才感受到了为什么大家都说阮梅不好对付。
再打下去,拿人命填出来的胜利就没意思了。颜神佑果断地启动了第二条战线宣传战、心理战。
阮梅那边搜罗了城内的三姑六婆地痞无赖,拣嗓门儿大的
颜神佑更有了灵感,命人
大喇叭真是神器几百个大喇叭一起喊,整个城里都听到了。城内如阮梅岳父等人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彼此走动得也频繁了,琢磨着是该拿阮梅去交个投名状了。然而众人惧于阮梅的武力,怕弄不了他,反被他所害,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最后还是一个明人儿给章国丈出主意“皇后那里”
没错,让章皇后动手,比如灌醉了阮梅,又或者是下点蒙汗药啥的。到时候一根铁链一捆,拿阮梅换全城人的性命
章国丈心动了,口上却还说“小女熟经史,贤良淑德,要她谋算亲夫,恐怕是不大妥当。”
被再三劝导,又说“我们都知道章氏是身不由己的。”
来回磨了小半个月,章国丈才答应了。尔后向阮梅捐了数百斛的存粮,更得阮梅感激,出入宫廷不禁。时常与女儿商议。
章皇后也是犹豫的,要说她有多喜欢阮梅,那是假话,可要让她这么谋算了阮梅的性命,她也是不想的。章国丈大急“你不动手,我们全家就都要死绝了”
章皇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依阿爹。”
父女俩计定,却不想被一个人瞧破了端倪。
却说席重这孩子也够倒霉的,他本来好好的过他的日子,当他的泪包,天下大乱了,被挟裹从军了,从的还是反贼的军。一路开启隐身技能吧,还被boss给识破了,好处滴没有,差点上了周军的通缉令。
蔫头耷脑缩一边儿,他就
阮梅四处找没找到他,倒也对岳父起了些防备。让陆桥去一查,
席重道“我躲起来了。”
阮梅我知道你是躲起来了,我t问你躲哪儿了阮梅眉毛一竖,正要问话,席重脖子已经缩起了,就听到常恢老远跑过来喊“陛下,不好了那群王八蛋开了城门”
窝勒个大擦阮梅整个人都不好了,问道“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啊你抓了章老头儿,剩下的人怕你清算,不拿你的人头换什么爵位了,也要用“献城之功”保个全家平安啊。
阮梅对常恢和陆桥道“整军,随我杀出去,泪包,你也走。”
常恢道“去哪里”
阮梅不假思索地道“往北尚有边城,大不了与胡人联手了。” 说着,提起刀来,先去剁了老婆和岳父一家。
等他剁完了人回来,
北门是李今的地盘,李今的士卒如今倒是比陈兵过得好,无奈阮梅太勇,拦他不住,只来得及截下常恢。也是常恢倒霉,阮梅只剩一只眼睛,还能劈开箭雨跑掉了,陆桥个战五渣都跟着溜了。只有常恢,没一点残疾,还是个勇将,居然被合围戳死了
冀州城最后被拿下了,周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都略觉不过瘾。明明还差最后一点儿,自己就能勇敢地登上城头了,现
恨得要命的周兵险些要屠城,亏得主将还有理智,及时约束了部下。颜神佑下令,按着赏格的名单,挨个儿地抓人。献城者暂不拘捕,其余人一个都不要跑,统统关起来。
正
席重是真老实,乖乖地报了自己的姓名履历,说了阮梅要去哪儿,连他是怎么躲的都说了“那个,家里有口井,我就躲井里去了。”
颜神佑“阮梅对你不错啊,为什么出卖他”
席重脸胀得通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要投胡人,这怎么行呢自己打打就算了,引胡兵入寇,倒霉的不还是百姓么”艾玛,说得跟内战不是百姓倒霉一样。
可颜神佑听着却觉得顺耳,对他道“你留下来吧。”
席重“qaq什么”亲娘啊,还有完没完了怎么又是打仗啊
颜神佑道“留你是保你,出了这个门儿,仔细有人与你算账。”
席重十分小媳妇儿地答应了一声“哦qaq”
颜神佑留下颜渊之与山璞守冀州,自己北上去捉阮梅,李今、韩斗随行。席重个倒霉孩子,也被挟裹着北上了。
阮梅一路逃得仓促,颜神佑这里追得就很从容。有席重指路,这一路走得还是比较不错的。一路上还能到不少掉队的陈兵,还能看到一些跑废了的军马。通过陈兵的描述,阮梅这一路,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掉队的士卒越来越多。
颜神佑一路追击,拖累她进度的是沿途还有些城池需要接管,她又不管过分地分兵,拖拖缠缠,就走得慢了些。终于,一个月后,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九月末,北地起风,开始结冰了。这座城与先前的冀州城是没法儿比的,面积小,没有护城河,城门少了好几个,连门洞都没别处的大,城墙也矮了许多。
颜神佑
颜神佑也明白这个道理,到了就下令攻城。这城门也小且薄,门栓也不那么结实。哪怕没人从里面开门献城,攻下它,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并且,这时间不会太久。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
李今傻眼了这几天数他冲得最猛,眼瞅要赢了,对方披了个乌龟壳子韩斗也很头疼,他是南方人,本来就不扛冻,现
颜神佑也有点懵卧槽冰雪世界呀
她倒没有被难为住,本着中二的属性原则,她下令“他建,咱们也建。搭起望楼来,也浇水”木架子一搭,浇上水,也结了冰,冻得瓷实了,更坚固。士卒上去往城里放箭、抛石块。
底下的人也没停下,躲撞车里艰难地行进。冰坨虽然坚硬,可对己方来说,它也很滑,守城也不太方便来的。
阮梅被上下齐攻,却比先前轻松了许多,心说有种你继续啊,早晚冻死你。
对不起,不用继续了,当天夜里就地震了
这事儿真是相当的不知所谓,当时颜神佑正
没等她出去,就有巡夜的过来汇报“殿下,地龙翻身了”
先前草草搭建的望楼塌了,砸死、砸伤了百多号士卒。对面的城对面城墙震碎成了八瓣儿,一段城墙还塌了,能看得到里面房倒屋塌的。周营还好,都是帐篷,钻出帐篷一看,大家都傻眼了。对面城里传出哭嚎声,真是太惨了
既然士卒都起来了,那就干活吧。把起火把,把城围了。颜神佑担心会有余震什么的,命且不急进城。等到天明一看,好么,这烈度得过八级了,那满城就不剩房子了。
周兵这才围上来,一点一点地清理,
颜神佑
李今
所有人
我终于觉得嘉庆可能是旅游的时候被雷劈死的了颜神佑呆呆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阮梅的死法就是这么逗比喂你放学别走
基本上战斗情节就这些了,我再多写一些,又会显得很枯燥了。我已经力写得简单直白一点,不那么残酷一点了。血肉横飞的描写有点挑战我的承受力。
很肥的一章,两章合一,一齐放出。写到凌晨快三点,我也是蛮拼的。
不要想我,我要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