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里一片寂静,李姐夫身姿挺拔得好似一杆标枪,威风凛凛地站
颜肃之往常看他是一半顺眼一半不顺眼。哪个皇帝都喜欢忠臣,尤其是别人家的忠臣,特别想拉过来给自己当忠臣。但是呢,如果换老板了,那还叫忠臣李今的问题特别容易解决前老板死了。可分明报了仇了,李今还是半死不活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颜家女婿,你老婆管我叫叔啊颜肃之特别想抽他。
现
李今满腔的斗志,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陡然生出一种“我就是该这样”的感慨出来。先前过得实
确定了目标的李姐夫神抖擞,意气风
颜希真也有点不知所措,李今给他的感觉一向是温吞而平庸的。文不如卢慎、武不如山璞,更不要提霍白这种文武双全的了,只胜
颜希真手中的牙笏遮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今。
李今做了一回焦点,半分不自
米挚的感觉就特别糟糕。他完全不知道李今这小子
谁能想到这货突然跟换了个脑子似的呢果然,沾了颜家边儿的,就难再有正常人了。以李今之顽固,终抵挡不了大势所趋。
李今的语言攻击地图炮了一群人,米挚不
李今理直气壮地反击“尔是文臣,何预武事手伸得太长了吧你们想做什么”
颜肃之十分配合地挪了挪龙臀,
米挚米挚快要被气哭了李今你个王八蛋,你这是
李今还不肯放过他,火上浇油地道“旁人流血卖命打下了江山,你们坐享其成还不算,还要排挤功臣吗”
这一天的早朝,相当的魔幻,昔日的嘴炮流如颜神佑、丰小娘子等悉数闭嘴,就看着以前存
余冼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米挚这货,真是水平不够啊余洗只得冒着破坏会议秩序的风险出来救场“既是文武分班,何来排挤之说丞相所虑者,不过是治平需人才,若开武举,使人弃文从武,有误国事而已。”
“怕争不过人才啊你也开科举呀”李今神来一笔,颜神佑想给他点个六十四个赞。六郎听得这一句,就盘算开了,何日将自己那个改良科举的法子也上书,到时候文举武举一起开或者错开一、两个月趁这股东风,免得以后还要再费力争吵。
余洗比米挚聪明多了,他却不接李今这个茬儿,反而咬着自己的理论往下说“现说的是武举,你又绕到什么文士上做什么真是不知所谓”凭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甚至连“文举”二字,都不让它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以防被绕进去。
李今吵得激动了,猛地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点懵,好像是哦,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我说过文士了么毕竟不是专业嘴炮出身,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殿内安静了下来,米挚一方舒了一口气,你看我、我看你,准备乘胜追击了。
颜希真觉得情况不太妙,看看丈夫,再去看颜神佑怎么办接还是不接颜神佑听了半天辩论会,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慢腾腾地起身,她动了,众人只觉得头上猛地压了一座大山,存
颜神佑对颜肃之行了一礼,请他下令,让史官念一念刚才的记录“上一页,最末一行。”史官记的内容,轻易不示人,更不要说改。宁死不易一字,乃是正统史官的原则,所以他们的记录才让人相信。当然,如果皇帝想要看,倒也不是不可能。1
史官坚守原则之外,也要给皇帝些许面子。见颜肃之点头了,就吧,反正是刚才
翻到了上一页,最末一行,恰是记着余洗说过的“若开武举,使人弃文从武,有误国事”。颜神佑听他念了,说“好了,你翻页,从第三行上再念。”
史官再念,又是余冼说的“现说的是武举,你又绕到什么文士上做什么”
与熟谙论坛掐架的人吵架,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论坛惯用的一个手法就是复制你的楼层,再批评,必须记得你说了什么话啊“楼上bubu,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哒你
颜神佑冷冷一笑“我真想把这两条都抄下来,糊你脸上你脸还好吗肿不肿自打耳光很光别人论政,赞同不赞同,皆就事论事。你倒好,鼓唇摇舌,全没一点正经丢人现眼”
这种女人,就该回家去抱孩子这是许多人的心声,你特么记性究竟是有多好啊
这么一折腾,李今又原地满血复活了,大概蓝条比较短,也全满了。
余道衡要拼命救他弟弟,说“既然要就事论事,则考中武举之后,户籍如何办理由良转贱,是什么道理”大周的户籍制度与前朝是有不同的,如前朝,门入了就难出临时征
李今带着满血满蓝,又来冲锋陷阵了“瞧不起为国捐躯的将士吗你什么意思啊国家重功臣,你偏来踩功臣,过河拆桥,你还是人吗”
别的还好说,一说武人粗鄙,武将们心里是极不乐意的。不过习惯使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够高雅,只好忍了。现
颜肃之也
颜神佑“噗哧”一声,心说,好像县太爷。
场面静了下来,米挚终于
李今十分无赖地道“那就政事堂公议好了”凡过政事堂公议的事儿,最后就没有一件是按着米挚的想法去做的他是少数派。
米挚“”
由于有了李今的神
李彦更干脆,请求定下文臣不预武事的惯例。开国时期就有这么一条好处,就像颜神佑说的我就是祖宗。头上没有人管,自己定下来的条例,只要可行,那就是后世典范。
此言正合米挚之意只要把武举的话题引开了,后续只管拖着就是了。什么文武分班,涉及的细务多着呢。便是武举,流程一类的,也可以磨一磨牙。反正,就是不能认这个输。必要时,还可以把古贺拉出来再挂一回墙头,证明考出来的人并不可信。
岂料李彦敢说这个话,那就是有成算的,他已经有了草案了。政事堂是不能不知道武事的,兵部尚书也要通一点武事。文武不相交通,不可以从文职转武职,或者从武职转文职地来回转。文臣不得干预武事,行伍另设一套司法机构,武将也不掺和文官掐架除非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当然,到了一定的高度,政事堂这里,就要变通一下。比如说,政事堂里,必须有两位从行伍里出来的丞相。
米挚听完就想昏倒“你这是疯了么”哪有这么搞的这是要帮武人抢地盘吗
李彦眼里,也没什么文臣武将的,他是元老派,武将绝大多数是元老派出身。他的理由也挺充分的“为防不通武事者干预战局,酿成大祸。”
米挚是宁愿再置大将军或者太尉,以供参赞军务,也不想让丞相堆里出现个肌肉男的。一力主张恢复大将军和太尉的设置。
颜肃之不肯答应,觉得这两个位置没人能比得上郁陶和楚丰,没的辱没了两个职位。搞得米挚想举例子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看,武将那里,要不是山璞李今霍白之流,要不就是颜神佑
颜肃之果断批准了李彦的建议,让政事堂表决。米挚再败一回。即使通过了李彦的提议,颜肃之也没有贸然提拔新的丞相,政事堂依旧是六位宰相,外加颜神佑这个尚书令。好了,现
大势已去
米挚憋屈极了很想就这么不干了却又有一股气
元老派大获全胜,武将们也与有荣焉。却又有一种担心自家孩子,怎么办武将家的孩子,大家懂的,从遗传方面来讲,就缺少学霸的基因,如果再被外来的学霸给戗了行,那岂不是没了活路了么
颜神佑趁机提出了了一揽子计划,比如武举其实是按军区划分的,指挥类的,武力值高的有加分。同时,国子学就是给你们这些官二代上学的啊,想什么呢想从文的,就进国子学。想习武的,咱们再建一个独立的军校好了呀虽然规模会比较小。
还有,一句话,颜神佑当场也说了出来“儿子书不好,不是还有闺女么谁家闺女能书出来,也啊”这才是重点。
武将们琢磨了一下,机会比以前多了许多。虽然有被戗行的风险,但这是一个保险柜,外面文臣打得头破血流,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了。前提是不能让文臣把手来
武举之事,费时间的反而是细节的设置,倒不怕政令不行。大周户籍改革已经完成,祖宗三代记得清清楚楚,不止地方,京城户部也有存档。介绍信都不用开虽然要求上有过来报名考试就可以了,考过了,自然可以经过短期培训,正式上岗。
颜神佑倒是想
行武举的诏命颁布当天,李今便请命昂州他熟,等颜希真述完职回昂州,他也跟着去,亲自盯着昂、广的武举考试。正好,根据流程,明年秋天,他就能再押着一群武举人上京做培训来了
颜肃之是想留他
有他请命,霍白也主动领取了西部的武举事宜。扬州、旧京那里,都是颜肃之信任的人,一个眼色下去,人人主动。京兆尹杜黎是最有眼色的一个人,不但武举,连文举,他都想上书请行了。唯长安往东的地方,看来看去,还缺人。
山璞当仁不让,总不好姐夫妹夫都出动了,他个武将出身的反而留
此事既定,颜神佑开怀不已,于家中设宴,又总请了同辈的兄弟姐妹吃酒赏花可携家属同来。六郎也携了阿蓉前来,又与阿萱碰面。姐妹见面,也是欢喜。阿萱固可入宫见妹,却又碍于宫禁,不好常来常往。见一面,便是一次欢喜。
秋高蟹肥,满园黄花,园中还种了几株银杏树,摇落一地金叶。霍白点心一笑,心道,是个雅致地方。
众人兴致都还不错,唯有徐昭,有些郁郁寡欢。大家晓得,他与颜氏有了些隔膜,对窦驰也不大看得上眼,也都不撩他,只与他说起旧京风物。又问他旧京池苑今
李今神却好,听到旧京相关的话题也不炸毛、也不抑郁,只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如今长安,总好过旧京的大家努力”
说到努力,话题就多了,从武举说起,又说到学校。六郎说“国子学与太学陆续都成了,正旦过后,便要开课的。东宫学堂也照旧,将你们家大郎留下来吧。有我们看着呢,还有他岳父家。”这个大郎,便是李今的长子了。
李今与颜希真也
六郎听了,也有些无奈,道“这便无法了。”他却不知,那头楚氏命人赐下了钱帛、衣与李今的母亲与祖母,等两口子带了孩子回了昂州,就被老人家一通说,命将长子送到长安宫中去。第二年暮春,东宫学堂就又添了一个学生这是后话了。
眼下颜希真又试探地说到了女学,她是想看看六郎的态度。六郎倒是无所谓,只问“男女大妨之事,虽然说起来有君子小人之别,却是不得不慎重的。”
颜希真笑道“我正要说呢,想跟朝廷要个人。”
颜神佑也是关心师资问题的,她心里模拟了许久,
颜希真道“六郎还记得当初那个一意要随李家流放的陈氏么”
颜神佑恍然大悟没男人,不是还有女人么虽然过书的女人更少,但不是没有啊。她却又有一样担心,像陈氏这样的老师,会不会把学生给教成了三从四德
六郎却说“那是个好女子”是的,有情有义,更有节操,脑子也挺好使的。这个陈氏,要是
颜希真道“那我就用她了。”
六郎叮嘱道“回来
颜神佑下面这顿饭就吃不香了,本来就不让她吃螃蟹,只能看着别人吃,面前只有些温补的菜肴汤品,现
李今正
家里继中二病、蛇病、奇葩、变态之后,又添了土匪这一物种,六郎心很累。
好
颜神佑心说,你真是坏透了只开放给土鳖考试做官的渠道,就等于先不带旧族玩儿了,这样一搞,米挚才是真的要上吊了呢
六郎也想到了这一点,笑容带了一点猥琐“对对对,先试一试嘛”对颜希真道,“阿姐,可以把好关呀。”
颜希真道“放心吧,昂州的风气,可比长安好多了。人心也比这里有些人好。”
于是饮酒欢。
颜神佑悄悄对颜希真使了个眼色,两人各指一事暂时退席,颜神佑将颜希真引到自己的小书房里,说起了陈氏之事。颜希真道“女学里的先生又不止是她一个,还有旁的人呢,她也不是像你想那样迂腐的。要是霍家那样的,打死我也不能要啊”
颜神佑有些释然,不管怎么样,先扫盲吧
不过,像丰小娘子之类的,倒可以
颜神佑将这个意思说了,颜希真笑道“我
两人越说越来劲,直到颜静娴来寻,姐妹三人说笑一回,颜静娴道“我要随郎君去雍州的,到时候,我也
真是好主意啊颜静娴到了雍州这片保守的土地上,施展的空间有限,本来就有些浪费的,如果搞教育,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了。
几人说得差不多了,再回来,颜希真与颜静娴被罚酒三杯,只有颜神佑躲过一劫。
第二日,六郎便上书,太学已成,请试行文举以扩大生源塞满太学充门面。
作者有话要说1要相信前辈史官的节操啊
上原文吧,中国史官的尊严是拿命填出来的崔杼弑君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太史记载说“崔杼杀了他的国君。”崔武子杀死了太史。他的弟弟接着这样写,因而死了两人。太史还有一个弟弟又这样写,崔武子就没杀了。南史氏听说太史都死了,拿了照样写好了的竹简前去,听到已经如实记载了,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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