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凳被踹翻一瞬间,孟夜来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抹袖中的鬼王召阴符,几条早就
榴莲小妖见床上新娘离魂坐起,已经受了不小的惊吓,此刻面对着门,又见几条拿着锁链斧钺的凶神恶煞的鬼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蹲下抱头。
这小妖本来就圆滚滚,一抱头直接缩成了个刺团儿,含泪大叫道“有有有鬼啊呜呜娘亲我好害怕你们不要过来啊”
孟夜来“你一个树妖,恶鬼的坐骑,有资格怕鬼吗”
众鬼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哇,好浓郁的果香啊”“你有病啊,哪里香了分明就是一股味啊”“本来就很香,你一个无头鬼头都没有鼻子当然也不好使”
孟夜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想到一件事情。准确的说,是一句话。
赵大有说那夜他洗完澡湿
一般人若是闻到对面来人身上有奇怪的气味,大抵就会像这些鬼差一样问,“是什么气味”“你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赵芜儿问的却是“你去了哪里”
好奇怪。
这疑惑一闪而过,没等她细想,赤雄和百里已经带着几个鬼差冲
五通被孟夜来从凳子上踹下来之后,忽然见到如此之大的阵仗,整个吓愣住。
夜叉鬼一喝,他居然真的老实巴交地蹲下抱头,叫道“各位有话好好说,别打、别打我”
蹲下抱头喊话一系列动作之流畅,让人不得不疑惑他以前是不是经常被抓包加挨打。
谢琅负手从角落里施施然走出来,孟夜来有点疑惑地对他道“嘶,你觉不觉得,这个五通抓得有点太容易了他好像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嘛”
这边鬼差正盘问小妖和五通,谁知五通道“各位鬼差老爷,你们是不是抓错鬼了我不叫五通,我叫王七宝啊”
赤雄瞪眼道“你不是南境来的邪祟五通郎君”
那锦袍鬼茫然道“我,我是丰城土生土长土死的鬼从来没去过南境前不久
赤雄厉喝道“那你今夜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王七宝瑟缩地抖了一下,道“我被抓做伥鬼,是鬼修姑娘命我前来此处的还让我踩着这小妖过来,然后按她教的说几句话,什么汝啊吾啊的,我、我还背了好几个时辰,我现
孟夜来上前,拎起那圆滚滚的榴莲小妖,“你呢,你为什么叫他五通大人”
榴莲小妖含泪,瓮声瓮气地道“我我我也是被鬼修姑娘叫来的我不认识他他他啊是鬼修姑娘让我这么叫的”
这世上的鬼修千千万,但它们口中所说的“鬼修姑娘”自然都是同一人。
孟夜来恍然,他们此前的推理,过程全部都对,但是结论却错。
他们本以为五通的信徒大多是男子,却忽略了,出于各种理由,五通这样的恶鬼也会有女信徒。
并且于五通这样淫邪的鬼祟而言,为数不多的女信徒更受他偏爱。
百里
“因为我我我”榴莲小妖似乎难以启齿,又万分委屈。
须臾,孟夜来缓缓道“因为你砸死了人,方才生灵便沾恶血,所以你成妖了。这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路过,道是能帮你拾残局,只要你为她做事即可,所以你成了伥妖,是不是”
以阴气怨气和鲜血咒术与鬼怪结契,是鬼修修炼法门之一。
榴莲小妖呜呜抹泪,抱着脑袋道“嗯当时好害怕啊呜呜,我不想被连根拔起”
孟夜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原先赵大有所说的话里面有几句她本来是有疑问的,但因为千头万绪,便让那些疑问溜走了。
此刻心念斗转,疑问忽然开朗,她心道一声“糟了”,对众鬼差道“不对劲,先出去”
这边有鬼差大吼一声,“他妈的,外面的阵法怎么变了不是我们设的那道,出不去了”
百里吼道“本来是瓮中捉鳖,被人当鳖给捉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天突然黑下来
不错,现
说像匣子,整间屋子竟真像个匣子一般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地面开始倾斜,如同漩涡般颠转。
黑暗中,妖妖鬼鬼
刹那之间,这间屋子仿佛变成了烈火地狱,屋顶落下无数炽浆火雹,地面处处腾起炙热的气浪,阴煞气刃竟是要将他们全部绞死
这炽浆火雹的红光却不能照亮任何东西,反显得周遭愈黑。
孟夜来半点也看不见,只记得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谢琅站
“”
她张张嘴,想叫他,这才
有人伸手,将她带进冰凉的怀中,道“
他的声音一贯低,语气如常,并未因为这阵法中的风刃而抬高分毫,却依旧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中。
她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而他也并未说谁
一靠近他,那股滚烫灼热的烧炙之感顿时消下去,仿佛连气浪也会拐弯。谢琅道“闭眼,别看红光。”
谢琅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也仿佛抱了什么东西,两只手被占去,眼睛也完全看不见东西,他却依旧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这脚步踩得款款,是
不知他是怎么破开阵法的,只是走了约莫百步,他忽然道“可以睁眼了。”
孟夜来适才一直紧闭双眼,乍然睁开,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霍然开朗。只见房门洞开,淡色的月光照彻下来,他们已
只听后面一众鬼差嚎道“这边、这边,阵眼
孟夜来这才看见,谢琅已经恢复了本相,左手上抱着她的肉身。
天黑下来的一瞬前,她分明看见他站
两个极短的刹那之间,也就是说,只隔了一个她未
孟夜来哑然,这真是人能做到的么
先不管这么多了,肉身还软绵绵地躺
谢琅反手拉住她,从容道“不用着急。柳叶
“你早知道是她”
“不算早。”
“什么时候”
“看到徒良树上的符箓的时候。”谢琅道“五通虽然废物,但不至于写一张符箓会掉下来。”
少女顿了顿,道“还得去找赵大有。”
谢琅又道“也不用着急,慢慢走。缃叶已经去找他了。方才那气浪碰到你没有”
那炙热的气浪一逼近,他便已经揽住她。她根本没有机会乱窜,气浪也没有逼近,自然也不会受伤。
少女的面庞白若透明,耳根有一点点蔷薇色的红晕,仰头展颜道“没有。多谢你。”
两人去与缃叶会合,路上孟夜来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知道是她,那我说要引五通出来你还、还答应赵大有跟我假成亲”
她语气里有一点点懊丧。
顺势假成亲,他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
谢琅唇线上扬,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答应这件事,是因为五通谨慎狡猾,若不做全套,即便赵芜儿是他的信徒,他也不会轻信她献上的祭品。我只是推舟而已。”
“你认识五通么”
“以前见过。”谢琅挑眉道“他是南境鬼王座下的一员废物。”
少女慢吞吞地试探道“方才那阵法如果是赵芜儿借了五通之力向他献祭,你怎么能那么快踢破那祭阵”
谢琅笑道“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对付废物还可以。”
正说着,汗涔涔的赵大有跑过来,一个缃黄衣衫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跟
赵大有见到他们俩,先是一愣,目光落
孟夜来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还穿着鲜红喜服,而谢琅已经无比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了一路。
赵大有旋即干咳一声,马上把视线挪开,急道“可抓住那恶鬼了么”
孟夜来连忙挣脱他的手,一提真气,二人身上的红裳,纷纷扬扬落下,恢复平日的行装。
她的手一离开,那温热的暖意便也离开,谢琅轻轻握拳,道“恶鬼没有并没有来。”
赵大有闻言险些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幸好被后面没有表情的缃叶拎住了后衣领,荡
谢琅徐徐道“但始作俑者乃是恶鬼的信徒,却一直都
众人鬼从廊下行来。见主人来,赵芜儿门楣上的一片柳叶悠悠掉下来,飞入丛花不见。
王七宝和榴莲小妖被法阵中的炽浆击中,伥鬼魂飞魄散,伥妖有微薄灵气护体,也被炸回原型,化作个不会说话的青皮黑刺焗榴莲,暂时被赤雄起来。
众人鬼鱼贯走入赵芜儿房中时,只见丫鬟正
这房间陈设极其简单,无有任何饰物,雪洞一般。
而赵芜儿本人坐
铜镜里映出个少女,穿着半新不旧的粉衫,乌
见有人进来,她并未转头,而是盯着铜镜里映出的几条身影,微微笑了,“你们回来啦
粉衫少女含笑,声音温柔,但几个知情者此刻听到这句话,背上都涌起了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几个差点死
比起当日城隍庙中贺松的情状癫狂,此刻赵芜儿的安静无声似乎更加可怖。
孟夜来看着桌上的班戟,忽然展颜道“赵姑娘,甜品味道如何”
赵芜儿微笑,“好极了。”
孟夜来道“这是我店里的新品。除了孟记,这内馅儿大概全中洲的甜品店都没有。”
赵芜儿柔声道“是么难怪了,我正想问孟姑娘,这奶油里面夹的是什么,香甜软糯,十分适口。”
赵大有完全看不懂此刻的事态,见两个少女莫名其妙地忽然谈论起吃甜品,一脑门问号,凑
百里看看赵大有,心想,“傻子,抓她不难,但若如果不当你的面揭穿她,你会让我们把她抓走么”
眼前赵大有一张茫然又焦急的大脸,百里明亮叹了口气,含糊答道“她跑不了。”
只听这边孟夜来“哦”了一声,奇道“居然是香甜的么可是赵姑娘,你
赵芜儿梳理
孟夜来道“真的有么”
赵芜儿淡笑道“不错,回味才尝出来。”
赵大有神情已经变了,榴莲的味道可谓是浸入他骨髓的恐惧,一点点气味他都能闻到。这房中根本没有什么榴莲做的吃食啊,芜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她难道闻不出来么
孟夜来也笑眯眯地道“可是我这班戟的内馅儿根本不是徒良果肉做的,是芋泥加上特制的淡奶打出来的。你怎么能回味出徒良果味儿”
赵大有心道“果然没有,芜儿是怎么了”
赵芜儿流畅的话语
百里
鬼修的契约虽然不甚公平,但也并非修士对妖鬼的完全压制。契约承于天地,结契之后,依据修士修为的高低,契约会对妖鬼最擅长的本事有一定的保护。
若无这么一点保护,何以会有那么多的妖鬼反噬主人之事
徒良树灵身上最明显的便是气味,不管是香是臭,没有人否认的是它的确气息浓郁,堪称标识,人人都能闻到。是以赵芜儿与它结契后,恰恰很有可能闻不到
赤雄
百里声音更低,“我猜的。猜对了就是。”
赵芜儿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不见任何慌乱,柔声反问“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青裙少女沉声,一字一顿道“为了让他产生恐惧,你要他死。”
她没有说是谁,但是众人鬼齐刷刷地转头去看赵大有。
赵大有垂着头,沉默不语。
赵芜儿的一举一动,温柔娴静,怎么看都是一位端坐深闺不出门的真正闺秀,直到现
“如方才这位公子所说,我有驭制妖鬼的能力,要逼死一个人岂非轻而易举何必像你们所说的那恶鬼一般,梦中低语,大费周章呢”
此言一出,旁边几个不太了解事情缘故的鬼查纷纷交头接耳道“好像是这样啊”“刚才那阵法好厉害,如果她要杀她哥哥,那不是一挥手的事情”“如果全是她做的,她早就病态了,哪能用寻常人的想法去揣度啊”
谢琅淡淡道“或许是因为你知道,要一个人死很容易,要一个人怕得
赵芜儿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众人鬼的脸庞,
粉衫少女忽然不装了,微笑道“本想将你们献祭给大人,有五通大人给的末劫火印压阵,你们都没有死成,真是可惜。”
她说“真可惜”的语气,就像
想到方才法阵中万分危机命悬一线的情形,听得人人鬼鬼悚然,脖后升起一股寒气。
谢琅负手,懒洋洋地道“刚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踢到了块石头,原来是赵小姐丢
孟夜来立刻便想到,刚才
赵芜儿淡泊平静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已经感觉到,识海中悬停的一方红印,随着这黑衣男子的话语,寸寸裂开。
旁边忽然有一个人扑上来,挡
挡
他慌张地张开手臂,挡
屋中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温声叹息道“卿还是把吾的法印弄坏了。”
赵大有听到这个声音,周身一震,虽然十分恐惧,但仗着此时人多,指天破口骂道“对了,对了,是你你才是恶鬼五通,你滚出来啊,让我妹妹替你顶罪你算什么东西”
赵芜儿却没有动,语气淡淡,平静地虚空的声音道“大人,是个意外。原本想顺着他们的计划将更为质优的祭品进献给您,谁知出了状况,我会承担后果。”
赵芜儿生了一张仿佛永远不知道怎么变得刻毒的脸。
但她说的话已经不能再刻毒一点。
被献祭的女子绝大多数都并非自愿被献给恶鬼,怎么可能是自愿她们是被父亲、兄长、丈夫乃至族中长辈献出来的。
“更为质优的祭品”,赵芜儿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淡然,仿佛被献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供台上的瓜果,是法台上的牲畜,是一件东西一样物品。
若要说这祭品和寻常放
此言一出,连鬼都全数静默无声。
孟夜来从指尖到臂膀都掠上一阵寒意,像小蛇吐着信子缠上来。
从来是她给鬼做祭品,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当做祭品送出去。
但转念一安慰自己,若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女子。是她来,不论怎么说,现
五通温声对赵芜儿道“卿自然要承担。”
他真身自然没有亲临,声音空旷,背景里依稀有歌声,似是从极远之处传来。
五通是花丛流连的老手,强取豪夺的大家,法印碎裂依旧保持风度,又道“倒也不能怪卿,遇上他,吾也难敌。卿之修为借自于吾,情理之中。”
这个“他”是谁,不做他想,孟夜来下意识地侧头看谢琅。
谢琅勾唇,笑吟吟道“五通,许久不见,你说话的口气果然还是这么欠揍。要显得博学古雅,并不是把一句话里的我换成吾,你换成汝就行。”
五通那边的声响停顿了一下,声音依旧温醇,却没有刚才那么气定神闲了,“你果然
这会的五通,就像个被老师纠正过文法的学生,也不咬文嚼字了。
“
大家虽然看不到五通的脸色,但想必应该不会很好看。
因为此刻,连赵芜儿那张淡如月波的脸上,都已经露出了十分难看的神情。
五通那温和伪善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尖锐,顾不上风度,笑道“若真是如此,你为何找不到我为何不请那二百多位你认识的人来找我”
谢琅悠悠道“抓乌龟总归比较难,抓会缩头的乌龟当然更难。要是这乌龟有五千多个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五通停了停,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把目光落
孟夜来抬头看谢琅,他没有说话,唇边的笑意不减,只是眉目之间却有十分罕见的戾色。
五通狂笑的虚空背景声音中,突然“轰”的一声闷响,惊散一直时断时续的歌声。
果然有人找到五通了。
仿佛是锁链和刀剑劈缠
五通的法力和闯入者斗
五通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赵芜儿的脸已经没有那么镇定。
她的后招就是召唤五通神杀了这些人,却不想五通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自私的恶鬼,根本不再管她的死活。
徐徐的,她的脸又扬起来,不是淡然地扬起,而是非常痛苦地皱眉扬起。
末劫火印和她的识海相连,寸寸碎裂之后,连带着识海也开始溃散。
赵大有愣愣地转身,他就站
赵芜儿皱着眉,显然
不难看出,赵芜儿是个心性远比外表坚硬沉着的人。
这种时候,她还能笑。
她微笑着回答“为什么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娘是怎么死的”
赵大有呆呆道“我、我不知道,崔盈姨娘不是
赵芜儿微微笑了,口中涌出一口鲜血,依旧扬着头,“爹他是你爹,不是我爹你爹你娘,你爷爷,整个赵家,有谁把我和我娘当做赵家人”
赵大有狂呼道“有啊,我有”
鲜血涌出,带出来的还有点点的红色荧光。
这荧光是她识海里碎成齑粉的五通神法印,星萤般点点浮
她容色本极淡,口吐鲜血,又被这些红光围住,却有娇异之美。
一旁静立的诸人诸鬼本可以插话,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赵芜儿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一停,她点点头,“是了,别人应该去死,独独你,却应该生不如死因为别人对我一向很差,而你、你曾经对我很好,为什么之后又不理我本来差点就能把你逼疯,可是你偏偏不疯,和你娘一样,该死的不死”
她越说越急,仿佛再不说便来不及,笑意越来越明艳。
“那日
“还有你娘,我借力的第一天,就可以杀了她我偏不她活着,我也活着,我看你选谁你若选我,我便
“可你偏偏不选,你赵大有生性软弱卑琐,哪一点比得过我凭什么你就是有,我就是无就因为我是个女子”
赵芜儿依旧
任谁都能看出,红印要将她拆碎,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后悔。
赵大有溃不成声,痛苦的抽泣从脊梁升起来,颤抖道“你恨我,你可以恨我们你为什么要去害人,你不可以害人啊我从来、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献给五通”
胸口剧痛,赵芜儿闻言,闭上眼睛,缓缓道“太迟,太迟了”
一无所有的小小鬼修,为了借到法力,她早已把自己献给五通。而为了借到更多法力,就要不停地献祭,不停地害人,不停地为五通制造恐惧。
她早就该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何况她还弄碎了法印。
连来生都不会有了。
破碎的末劫火印当胸破出,一道极亮的红流从她心口穿出,穿透魂魄。
滚烫的萤星有如烈焰岩浆,围绕
整间屋子都被这些漂浮的红亮的萤星包围,赤雄掏出锁灵囊,大吼一声,“大家小心千万不要碰到这些东西,可能有危险阴司鬼差何
他们不碰,然而总有满屋子乱飞撞
这些萤星撞
但撞
“被献给五通郎君,你该惜福上个月隔壁村祭河神,那姑娘被扔到水里去当河神娘娘,你不是也
“你是我女儿,你是老子生的,没有你爹我哪有你把你献给鬼神,轮得到你说话女子如何能进踏进宗祠,滚出去”
“你未婚和外男私通,自轻自贱,现
“阿窈,求求你了,你不是说爱我么为什么连这点牺牲都不肯做你陪他睡一觉而已,不会有事的,我家生意真的不成了,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你回来之后我保证一样爱你”
一点萤星撞
只听撞
“崔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有儿他娘性子太烈,我怕她做傻事,我会好好照顾芜儿五通神大人,我留下我的妻子,向您献上我的妾侍”
赵大有坐
众人站
而孟夜来站
初秋阳光很好,照
甜水巷,孟记。
孟担担
别人家的小孩拍皮球,但是皮球太轻,担类其主,手劲颇大,把榴莲当做皮球拍却正好。
拍了一会,担担感到无聊。于是捧起青皮榴莲,怼到脸前,小声问道“你真的是妖怪吗听说妖怪都很厉害很漂亮的”
童言无忌才最扎心,榴莲小妖本来就很自卑,瓮声瓮气地哼道“我我我为什么不能是妖桃花成妖你你们就觉得正常,凭什么我成妖就不正常长长长得丑就不能成妖吗”
孟夜来从储物间端着两盘奶冻出来,路过和小妖玩的担担,笑眯眯道“担担,手不扎么”
担担摇摇头,声音很小,“不扎呀。”
榴莲小妖瓮声瓮气的,声音更弱,“你不扎,可可可我头疼”
少女
榴莲小妖呜呜叫道“不不不要啊,担担身边灵气比
屋灵的灵气对树灵是压制性的,担担时不时拍拍小妖,连它身上的浓郁气味都能压住。
“这样啊,可是桃花不但能看还能酿酒,”孟夜来一手托腮,微笑道“你能干什么呀”
小妖化出个胖墩墩的形儿,抱着头上的刺数如数家珍,“我我我的花能吃,果子也可以做成蛋糕、酥饼、千层饼啊哦哦哦,我的壳还可以炖鸡汤浑身都是宝”
行吧,榴莲壳炖鸡汤的确是又清又甜,连百里都觉得只比清炒西瓜皮差了那么一点点。
孟夜来进了甜品间,担担和小妖就亦步亦趋地跟
蛋糕片烤好晾凉,鲜奶油用刮刀抹平,然后将奶冻和各种水果夹
这时担担和榴莲小妖坐
捣蒸好的芋头块和紫薯块,放
捣成带一点颗粒的淡紫色芋泥之后,放
既可以做奶茶,又可以做成蛋糕。当然,也可以做成芋泥班戟。
只不过出于某种说不明白的原因,孟夜来
百里从飞剑上跳下来,拎了一大包叮叮当当的铁牌子进来,朗声道“孟姑娘,你定做的牌子我拿回来啦”
一进甜品间,只见案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夹心鲜奶蛋糕卷,几种口味,攒成一盒。
新鲜的白桃、黄杏、草莓、榴莲,又或薄紫色的芋泥和乳白色的奶冻,外敷波浪形的鲜奶油,上面点缀了一朵薄荷芽,或者零星几颗蓝莓,光是看便觉得细润松软,滑不腻人,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幸福。
百里掏出一块黑标牌牌大多数铁牌都是银底的,唯独只有十来个是黑底,乃是孟夜来所谓的“黑标”。
百里道“这黑标白标有什么不同吗”
黑标白标,能赚钱的都是好标。只不过,黑标能赚更多。
孟夜来将一块“黑标”牌放
正说着,门口一个小厮礼貌敲门,孟夜来出门一看,是赵大有的贴身小厮桃儿。
“桃儿,可是有什么事么”
府中有变故,桃儿也沉静不少,恭声道“孟姑娘,不知道您明日是否有空,我们少庄主想和您谈谈灵植园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