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嬷嬷步子一滞,张了张嘴。
“有什么不敢说的阿锦。”成端缓缓撑起身体,苍老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锐利清明。
锦嬷嬷心头狂跳,一时间顾不得其他,膝盖一弯跪
准备聆听喜讯的成端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说什么
“噼里啪啦”
圆润的佛珠瞬间迸开,珠子如疾风骤雨溅落一地。
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一片死寂中,锦嬷嬷提心吊胆,旁人不知,身为主子心腹的她又怎么不知道,刘增乃是成端长公主埋
可现
成端心乱如麻,为了助贺清雪一臂之力,她特意调动刘增,哪成想,刘增竟然死了,这也同样说明,她的计划失败了
“因为什么”
她下意识捻动,
锦嬷嬷重重叩头,不敢起身“半个时辰前的日食”
成端神色冷凝,日食来的突然,即便当时她
锦嬷嬷将原委细细说了一遍,宫中
她第一次难以维持稳重,叫嚷时很有几分孙女周柠云的样子,一个念头叫嚣着拔地而起妖妃
成端垂眸,眸色深暗地望着心腹“妖妃她果然是个妖妃”
“到底是本宫轻视了,过几日,本宫要去法云寺拜见觉慧大师,你将一切都打理好。”
作为幕后博弈者的成端长公主并不担忧自己,她和刘增来往极为隐秘,怎么都追查不到自己身上。
钦天监官员却死了大半,硕果仅存的几个更是诚惶诚恐,毕竟亲眼见着同僚被拖走,不到半日便传来死讯,任谁都会胆战心惊。
皇帝指派来使随驻钦天监,官员心知肚明,这是君主对自己的不满,却没有往日半分趾高气扬,一个个谄媚至极。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并不是说说而已。
连日食都卜算不出,怎么就敢断言说妖妃临世,就是傻子都知道这群人
隋宴骁向来不是宽宏大度的性子,即使忙得焦头烂额依旧抽出时间,直接下令将干系人等拷问后一并诛杀背主罪奴流光自然也
杀人这完全不能缓和隋宴骁心头怒意,他已经能猜到,现
他都野心很大,嘉朝开国三百余年,他想做嘉朝第一位明君因此更不容许名声上有半分差错。
隋宴骁冷着脸回寝宫。
他周身冷意蔓延,簇拥的宫人竭全力放缓动作,生怕引起丁点儿注意。
乾安殿一片死寂。
隋宴骁
究竟是巧合还是
最后索性搁笔。
隋宴骁盯着半张罪己诏,脸色阴晴不定“吴善和。”
“派人盯着李妩,看看她这段时间
吴善和心头一凛,明白他已经起了疑心,面上却不减分毫,恭敬应诺。
下一瞬,殿外传来小太监传报声“陛下,宸妃娘娘求见。”
隋宴骁下意识想起白天她一身血迹,活似恶鬼的可怖样子,宛若心头一轮明月,却
隋宴骁皱了皱眉,正要拒绝,忽地听见门外几声啜泣。
“陛下,臣妾做了您最喜欢的冰翡金玉盅。”
“臣妾不奢望陛下见臣妾,只要您喝了这羹汤就好。”
“臣妾告退。”
最后一句,声线已然颤抖地不成样子,宛若杜鹃泣血。
紧闭的朱红宫门从内打开,她下意识瑟缩双手,雪色宫裙层叠交付,她的眉心却有一点朱红,映着清丽动人的水眸,火焰般灼灼勾人。
“陛下”
贺清雪激动地扑上去,隋宴骁僵硬一瞬,怀中人恍若不觉,微垂着头,乌黑
隋宴骁神智昏沉一瞬,回过神来,已经屏退宫人,怀里的贺清雪红透了脸,咬着下唇。
“清雪。”
他什么都没做,嘴里问了几句,就是再粗神经的人都能感觉到疏离冷淡的情绪。
贺清雪心急,却不能露出一分一毫,回去后她不知用了多少热水,多少香粉,才将满身血腥味洗刷掉。
该死的李妩
贺清雪仔细将眼底恨意掩
她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满心满眼都是得见心上人的欢喜,献宝似的奉上汤盅“陛下,您尝尝,还热着呢。”
隋宴骁目光一顿“你的手”
贺清雪惊弓之鸟般飞快手,最终,
白皙柔软的手腕被白布细细缠绕,隐隐透出几分血色,隋宴骁眼神一变。
贺清雪跪
她不说自己做了什么,隋宴骁直接传召云竹,听到她为自己所做一切后,饶是以隋宴骁的聪明才智,也不禁愣怔一瞬。
“你竟然为朕割肉”
割肉煨汤
这是史书上才有记载的典故,如今却亲眼看到有人做下,还是因为他,怎么不让隋宴骁百感交集。
贺清雪梨花带雨地说“陛下,汤盅要凉了呀。”
“清雪。”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将人搂进怀里,心头那轮明月愈
温存之后,隋宴骁抚摸着心上人的乌
贺清雪俏脸微红“陛下,清雪不值得”
“又
“李妩怎么比得上你分毫,朕留下她,是为了给你做垫脚石,以李妩那般不逊忤逆衬托朕的清雪贤明淑德,等到封后大典那天,换人自然也不显突兀。”
他说着目光闪了闪,没说的是,也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倘若不是李妩怀着他唯一的皇嗣,他也不会容忍到现
一个皇帝,不可能没有后嗣
另有一些便是他自己的心思,脑海里浮现出李妩那张色若春晓之花的殊丽脸庞,长得漂亮,只是性行乖张,把她放到冷宫,磨磨她的性子,届时自然会任他施为,随时召幸。
隋宴骁独断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这段时间且先委屈你暂避锋芒。”
心上人对李妩态度隋宴骁自然清楚,刮了刮她的琼鼻,说道。
贺清雪捂住鼻尖,娇俏道“臣妾知道啦。”
言语间,竟是完全遗忘了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又或者说,根本不
李妩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以前为了生存委屈自己,现
该轮到她反击了
“青梅,本宫要去尚衣局。”
青梅怔住,李妩目光一侧,唇畔漾起温柔的笑“时间不短了,本宫封后的礼服应当已经做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