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家的眼瞧着火势一起,便立马带着小厮和婆子们回齐国公府复命。
杜嬷嬷赏了她一支金钗,叮嘱她道 这几日你去庄子上躲躲,虽只是件小事,可到底是家庙起了火,总要避避风头。
瞧着杜嬷嬷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杜为家的心中遗存的后怕也淡去了不少,笑着接过了那支金钗道 “多谢嬷嬷。”
杜嬷嬷料想着婉竹这一次必死无疑,心中一派安定,忙不迭地回正屋去给杜丹萝复命。一进屋恰见杜丹萝背靠
她心中的安宁变为了深深的怜惜,立时走上前温声劝哄杜丹萝道 “夫人,杜为家的说了,世子爷并不
杜丹萝神思怔愣,听得这话后也只是慢慢地转过头来,泪盈盈地向杜嬷嬷袒露了她心里的伤口, 嬷嬷,我与世子爷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及笄时的鹿鸣花宴上,经荣氏的筹谋与安排,她靠着一首庶妹所作的桃花吟名噪京城,妍丽烂漫的桃花丛中,她是最高雅出尘的贵女。
后来,齐国公便领着齐衡玉登了辽恩公府,诚心诚意地求娶她。
本以为是一桩情投意合的金玉良缘,谁成想成婚三载,她却与齐衡玉闹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杜嬷嬷本就把杜丹萝视若亲女,如今见她这副倔强着不肯落下泪来的可怜模样,心中既疼惜又酸楚,边替她拢了拢登边散乱的
“成婚三年不曾圆房,若是换了寻常人家的纨绔子弟,只怕后院里早已塞满了妾室通房,再不济就是上花楼、养粉头,世子爷已是格外清正的人了。
这些话若放
嬷嬷。一滴泪随着浓浓的哭腔一起滴落
外室已除,夫人是世子爷的正妻,只有您生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齐国公府,世子爷总有一日会来松柏院瞧您,到时您小意温柔地说些软和话,世子爷总会回心转意的。
她娓娓道来的劝哄声带着几分笃定的意味,声声悠长,徐徐地平复了杜丹萝心里的不安与焦躁。
她手里仍攥着那碎得不成模样的环佩,反复地告诉自己,齐衡玉总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思及此,杜丹萝黯淡的眉眼里便也染上了两分光亮,她忙对杜嬷嬷说 “嬷嬷快去把神医开的药拿来,我要喝。
松柏院的厨灶间里不缺人手,这药时常温
采月与采薇拿着纯银鎏金刻盆与软帕进了屋,双菱则端着托盘里的苦药,三人鱼贯而入,先与杜嬷嬷一起服侍杜丹萝起身,
若换作以往,她必然是不愿这么痛快地喝下这药,可今日却是端着药碗一口气将这浓郁的苦药喝
了下肚,喝罢,连采薇递过来的玫瑰饮子也不服。
杜嬷嬷
许是她的雀跃带动了杜丹萝的情绪,她望着前头不远的石榴多子插屏,心里也祈祷着能如杜嬷嬷所说一般早日解了心疾,与齐衡玉做真正的夫妻。
绵延子嗣、长相厮守。
采薇、采月与双菱退出正屋后,杜嬷嬷便重将杜丹萝扶上了床榻, 夫人早些睡吧,嬷嬷今夜守着您。
话音甫落,方才退回去的双菱却又重返正屋,
杜嬷嬷全副心神都放
双菱这才畏畏缩缩地撩开软帘走进了内室,杜嬷嬷替杜丹萝盖好锦被,便回身问她, 怎么了
两道探究的目光凿
杜丹萝美眸里的光亮更盛几分,听得齐衡玉回府之后靥边都染上了两
分生机,她问 “世子爷回府后去了何处
双菱的头埋的更低了些,说话时的声量微若蚊蝇, 世子爷去了外书房。
杜嬷嬷听得此话后候地眉开眼笑着转过头,温声对杜丹萝说 “老奴说的没错吧,世子爷并不怎么把那外室放
杜丹萝嘴角微扬,人也多了两分暖色。
世子爷还还带了个女子回来。双菱“噗通”一声跪
齐衡玉的外书房高悬着“宁静致远”这四个大字。
婉竹陷入齐衡玉宽阔暖融的胸膛之中,墨狐皮大氅将她清瘦单薄的身躯团团包围,只露出了一双似秋水剪瞳似的明眸。
齐衡玉边抱着她往外书房里走,边时不时地低头去瞧她的面色,清辉般的月色洒落
“疼吗”齐衡玉哑声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婉竹虽摇了摇头,可拧
又让小舟去烧水喊人,做些好克化的吃食来。
金玉和容碧两人不
和百蝶两姐妹传唤过来。
一时外书房内便有些兵荒马乱,小厮仆人们各司其职,让习惯了被冷待的婉竹颇为不自
她被齐衡玉放
谁曾想往日里对她疑心重重的齐衡玉却瞥了她额角的细汗,也不戳破她的乖巧,只把语气放的更慢柔两分, 劳师动众。最近还学了什么字,都说与我听听
璨若曜石的眸子里
活到这般年岁,这也是他头一回给女子上药,手掌触及那莹白滑腻如绸缎的皓腕之后,无端地便让他心口一颤。
好
可齐衡玉却是停下了动作,脸色沉沉郁郁的好似是
婉竹乖顺地不声不响,甚至还朝着他盈盈一笑,可额角愈来愈多的汗珠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痛意。分明是他笨手笨脚地弄疼了她,她反倒还要装出不疼的模样来安慰自己。可见这外室是当真心悦极了他。
齐衡玉心里闷闷的提不上来劲,便把舒容膏搁
静双福至心灵,忙跑到廊道上去瞧百花和百蝶的身影,好不容易
百花和百蝶两人本都已睡熟了,如今却硬生生地被喊了起来,正疑惑的时候又听静双说 小心些伺候,咱们府里可要多一位姨娘了。
两姐妹正不解其意的时候,便瞧见了灯火通明的书房里坐
百蝶这才上前拿起了那舒容膏,又让静双取了个小银勺来,挖出一小抿子膏体,小心翼翼地覆到婉竹的伤处。
半个时辰后,等那触目惊心的伤心都覆上了膏药,百蝶和百花才将玉容糕递还给了静双。
齐衡玉从袖带里扔了一袋银钱给她们,并道 明日让朱嬷嬷挑几个得用的丫鬟来外书房,要家生子,不要外头采买来的。
这话一出口,书房里立着的人俱是一震,婉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伤处,面色有多么地平静无波,心里便有多么地波澜壮阔。
百蝶与百花面面相觑了一番,应了齐衡玉的话后便对婉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与静双一起悄然退出了外书房。
回惊涛院的路上,百蝶先忍不住话头,说道 这不就是上回
嘘。”百花觑了眼周围漫无边际的夜色,见四下无人后方才说道“你没瞧见刚才你
给她上药的时候,那外室一蹙眉,世子爷盯着你的模样都像快要把你吃了一样,少说些吧,松柏院那一位可不好对付。
上完药后。
金玉和容碧被张游他们送来了齐国公府,齐衡玉的外书房内器具一应俱全,便由这两个丫鬟伺候婉竹洗漱换衣。
外书房的内室里放着一架玉刻湖光山色插屏,插屏后则摆着红木雕云纹罗汉榻,榻边的博古架上挂着男子的衣衫。
一瞧便知齐衡玉时常宿
金玉将婉竹扶到了罗汉榻边,转身攥住了容碧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外书房。
不多时,沐浴好的齐衡玉便换上了素色的寝衣,一径走向了罗汉榻旁,婉竹正安安静静地躺
四目相对间,书房内又再度氤氲起了旖旎、缱绻的氛围。
入目一抹白腻,齐衡玉只觉得才沐浴过的凉气又升腾成了难以言喻的热切,引得他口干舌燥,心口跳的极快。
他撩开衣袍,动作自然地往罗汉榻上一坐,故作轻松地问还疼吗
单单就这一个时辰,他便问了婉竹数十句“还疼吗”,婉竹知是她这苦肉计见了效,也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回道 “敷了舒容膏之后就不疼了。”
齐衡玉凝望着她柔静的面容,只是瞧着她莞尔的笑意,本就软成了一滩春水的心泛起了潺潺的涟漪。
顿了好半晌,他才说 刺客和这场火灾,都让你受苦了。
他比谁都清楚,幕后之人不是荣氏就是杜丹萝,她们仗着与婉竹有云泥之别的权势和地位,不遗余力地戕害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齐衡玉不知晓这是否就是话本子上所说的怜爱之意,他也无暇去想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此刻唯一能确信的就是他不想与婉竹钱货两讫,不想让婉竹去江南开那间脂粉铺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齐衡玉便抬起了锃亮的漆眸,一字一句地对婉竹说 “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他
没有说清楚是什么样的事,只是这般笃定、真挚地向婉竹许了诺。
婉竹也顺势点了点头,明眸里流转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动,不过顷刻间又添了一句, 等我养好了伤,再让金玉去买些脂粉。
话音甫落。
齐衡玉已蹙起了眉宇,伸出手攥住了婉竹未曾受伤的皓腕,使了力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不由分说地断了她去江南开脂粉铺子的念头, 不用再买了,往后你就待
亲耳听齐衡玉说出了这一句期盼了许久的话语,婉竹霎时只觉得心跳如擂,连喘息都放慢了许多,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似是
灼灼的目光汇聚
许是她此刻的神色太过自苦与哀伤,也让齐衡玉的心揪
愧疚再度覆上心头。他说“无妨,我不
听了这一句,婉竹才鼓起些勇气将自己脆弱不堪的内心展露给齐衡玉看, 世子爷
若换了旁人泪意涟涟地说说这一番“不愿做妾”的话,齐衡玉只会嗤笑她假清高、真心机。
可此刻的婉竹历经了一场险些夺了她性命的大火,还负了伤,怯懦乖顺的连大声呼痛都不敢,又怎么能与“欲擒故纵”、 “心机叵测”这样的词混到一起去
以防她说出更多妄自菲薄的话语,齐衡玉欺身上前攫住了她的唇,将她余下的话统统堵了回去。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可吻着吻着便变了味,一个无力承受,一个被欲念左右,清明的神智不复存
可婉竹还病着,且手上的伤还
齐衡玉只能
这一吻过后,齐衡玉
索性便明明白白地告诉婉竹, 往后齐国公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必再害怕,也不必再想着去江南开脂粉铺子,只要你安分守己,恪守做妾的本分,我会护住你一世安危,不让任何人欺负到你头上来。
婉竹呆呆愣愣地望向齐衡玉,待明白了他这是要给她妾室的位份后,眸中划过了喜形于色的欢愉,再是能常伴
如此柔顺、如此乖巧,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暗合着齐衡玉的心意。
两人和衣躺
一夜无梦。
天刚蒙蒙亮时,得了信的李氏便赶来了外书房,翘首以盼地等着齐衡玉的现身。
可不巧的是,素来不睡懒觉的齐衡玉今日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坐
百灵端了一碗茶给她,只说“太太定会心想事成。”
半个时辰后,外书房里终于传出了些起身的动静,李氏忙让朱嬷嬷把今早挑件来的丫鬟们带来外书房,个个笔挺地立
等齐衡玉衣束一新地走出外书房时,李氏已带着丫鬟们出了耳房,着急忙慌地凑到他身前,问 我儿可是想通了,决心纳婉竹做妾了
自得了镜音大师的卦语之后,李氏便把婉竹当做了这世上最灵验的送子观音,只恨不得齐衡玉夜夜与她共宿,早日把她抱上个孙子才是。
李氏嗓门嘹亮,喜意从上扬的语调中倾吐而出,让整个外书房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听得李氏的说话声后,婉竹也不敢托大,挽了个素暨后便走出了外书房,朝着满身绫罗、体态雍容的李氏敛衽一礼。
她的礼数不全,李氏一时爱屋及乌也不计较这些,只笑着让她起身,还道 “待我回去让朱嬷嬷挑个好日子,置两桌席面,也好生热闹热闹。
纵然婉竹不懂后宅里的规矩,可若当家主母愿意为儿子的妾室置办两桌席面,便已是
“多谢太太。”婉竹柔声说道。
齐衡玉回身瞧着婉竹不盈一握
的清瘦身躯,又见廊角处站着金玉和容碧两人,忙道 扶着你们姨娘回屋,她还病着,别让她吹风。
姨娘一词如秋日里呼啸作乱的秋风一般拂进了
李氏也喜意洋洋地说 “是了,快进屋去吧,一会儿我让朱嬷嬷替她挑丫鬟。”婉竹这便被金玉和容碧两人重又扶回了外书房。
大
短短一个时辰内,齐衡玉要纳婉竹为姨娘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齐国公府。
松柏院寂静无比,往常
杜嬷嬷因办事不力而被罚跪
夫人,当心别伤了您自己。杜嬷嬷跪得双膝酸麻无比,却仍是不忘担心着杜丹萝的身子。
可此刻的杜丹萝已形若癫狂,引以为傲的信念一夕崩塌,惨遭反噬的便是这三年里所有的欢喜与憎恨。
京城里哪个出了阁的大家闺秀不艳羡她嫁了个好夫君即便她进门三年无子,对他也不算热络,可他仍是洁身自好,不仅不纳妾,更是连个通房丫袅都没有用。
那时的她笃定着齐衡玉对她一往情深,便心安理得地维持着高傲,直到三月前齐衡玉
高傲惯了的人要低头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事,即便杜丹萝有心想要缓和她与齐衡玉之间的关系,做出来的事却反而把他越推越远。
今日,更是从下人的嘴里听闻了他要纳那外室为妾的消息。
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里滑落,险些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步伐不稳时,还是杜嬷嬷飞扑过来抱住了心如死灰的她,让她不至于跌进那碎了一地的瓷片堆里。
“夫人,您是正妻,那不过是个妾室,说到底也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何足挂齿”杜嬷嬷红了眼道。
这些道理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从前她对齐衡玉冷待至此,齐衡玉仍是不肯纳妾,骗的她以为齐衡玉爱她至深,所以不愿纳
妾。
可今日婉竹的存
眼瞧着杜丹萝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只知落泪,杜嬷嬷便泣着泪道 “京城里哪家爷们身边没个通房妾室的夫人您是高门贵女,那外室身份低微,若比权利、比人手、比心机,比手段,哪一个是您的对手
“嬷嬷。”杜丹萝哽咽着开口道 “你有没有想过齐衡玉为何要迫不及待地把她纳进门”杜嬷嬷一愣,望进了杜丹萝蓄满泪意的眸子里,一个糟透了的猜测浮上她的心头。
若那个外室怀了身孕呢等她生下齐衡玉的长子,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杜嬷嬷自然知晓子嗣对于长房而言意味着什么,若是那外室当真生下了庶长子,杜丹萝这里又久久无子,下一任世子爷的位置会落
齐衡玉纳不纳妾只是小事,怕的是这外室已怀了身孕。那便有些棘手了。
眼瞧着杜嬷嬷也没了言语,杜丹萝的心更是如坠寒窟,万念俱灰之际便只能让人去给辽恩公府送信,总要让荣氏来给她出个主意才是。
一个时辰后,荣氏身边的段嬷嬷备了厚礼登门,先去朱鎏堂拜见了齐老太太,而后才改道去了松柏院。
一进门,她便把伺候着的丫鬟们统统撵了出去,只留杜嬷嬷一人陪
段嬷嬷朝杜丹萝行了礼,而后才说 “老奴奉了太太的令,要好生数落姑奶奶一番,多有得罪,还请姑奶奶见谅。
说罢,她便横眉竖目地怒骂起了杜嬷嬷你这老货,想的什么阴损招数,烧了齐国公府的家庙,齐老太太怎么看你国公夫人怎么看姑奶奶拾那外室有的是法子,偏偏挑了个最蠢笨的法子,你把她受罚的家庙都烧了,她还能待
杜嬷嬷被骂的双颊通红,垂着头好半天都不敢应话,只敢不停地点头,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骂完杜嬷嬷,段嬷嬷矍铄的目光便落
嗣的事儿,太太总也有老去的一天,您还是要自己想想法子怎么料理那个外室才是,您身后有辽恩公府,又是姑爷三媒六聘正经娶进来的正妻,阖该弹压的那外室连个喘息的余地都没有才是。
一席话如炮仗般炸开
好
段嬷嬷嘴角微扬,仍是那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如今她还只是个外室,并不是府里正经的姨娘。纳妾的礼也得挑个好日子,即便有了好日子,可又不知晓这外室的生辰八字会不会和齐老太太犯冲。
这话点到即止,杜嬷嬷霎时眉开眼笑,连杜丹萝也望向了段嬷嬷,眼神中难掩恍然。
后宅里多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一句话,一件器具,一件物什,就能让那外室死无葬身之
地,再不济也有去母留子这法子。段嬷嬷又道。
太太还有最后一句吩咐,您与婆母相看两厌便罢了,可齐老太太那儿却不能松懈,她才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人。
等杜嬷嬷毕恭毕敬地把段嬷嬷送出齐国公府后,松柏院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杜丹萝让采月为她梳妆打扮,换上了样式最华美的钗环,挑了件花素绫缠枝月华裙,由仆妇丫鬟们簇拥着去了惊涛院。
李氏为婉竹挑了个四个丫鬟,取名为碧白、碧霜、碧红、碧珠,并把
邓厨娘也被安排进了齐国公府,不过做些粗使活计。
至于婉竹的院落,则被李氏安排
碧白等人皆是家生子,
婉竹见过伺候她的丫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为机灵的碧白,细细地问她府中的人事。
碧白口齿清晰,人也生的有几分姿色,瞧着便是有几分野心的丫鬟,只听她道“大房统共只有一子两女,两个庶女一个排行第
三,一个排行第八,皆是洛姨娘所出。二房有三子四女,其中二爷齐伯玉和四小姐齐容枝乃是二太太嫡出,其余皆是姨娘们所出。
洛姨娘婉竹不解地问月姨娘没有生养过吗
“没有。月姨娘自进门以后便没有生养过,洛姨娘也是福薄,生下八小姐后便香消玉殒了。”碧白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问了这一番后,碧白还提到了二房的太太胡氏,她母家不显,不过是个末流文官家的嫡女,可因管家理事极为妥帖,被齐老太太看中后求娶进门。
胡氏也果真十分贤惠,入门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子一女,之后便把心思放
至于齐老太太,碧白则说的愈
婉竹一点就透,顿时从碧白的话里明白了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若贸然去讨好齐老太太,只怕反倒会惹得齐老太太不喜,还是要徐徐图之才好。
“你说的很好。”婉竹笑着边给金玉使了个眼色,金玉也不含糊,从妆奁盒里拿了张五两的银票,递给了碧白。
碧白大大方方地下,眼瞧着婉竹没有其余的吩咐,便悄然退出了正屋。
婉竹坐
这只是大厨房送来解闷用的糕点,因贺她搬进了新院子里,便多送了盏暖酒。
再往里一寸,便是被日光照的无比亮堂的内室,月白色缠枝花帘帐后供着青蜡貔貅辟邪兽,而后再是婉竹从没有见过的山石架子,高耸地摆着一对青釉双耳屏,架子后是一座粉花卉画屏风。
满屋内的陈设摆件皆非凡品。
本以为
婉竹才明白,这些贵人们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罢。
金玉见她
如此高兴,便也上前凑趣道 “姨娘这回可是因祸得福,往后有了名分,再为世子爷添个子嗣,母凭子贵,再无人能随意欺负您了。
婉竹也不过放纵这么一遭,她竭力敛起自己嘴角的笑意,不让自己过分地喜形于色,而后才说 “她们想杀我两次,我没死,反而还光明正大地进了府。我想,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只是她这样的人,来这世上历经了这么多的苦险与磨难,好不容易尝到了一点甜头,绝无可能放手。
难走也罢,艰险也罢,她总要走出一条路来。
惊涛院内。
李氏正与齐衡玉说着齐容燕的婚事,她虽只是庶女,却因她姨娘安分守己,且难产而死的缘故得了李氏几分怜惜,便做主替她挑了大理寺少卿家长子做夫婿。
那长子去岁下场,如今已得了个进士的位份,再由齐国公与齐衡玉为他疏通一番,将来兴许也能平步青云。
你三妹妹秉性柔顺,待我这个嫡母也是十分孝顺,嫁妆便加厚两分,也算全了我与她的母女情谊。”李氏如此说道。
齐衡玉点点头,长房内子嗣不丰,故他对齐容燕这个妹妹也十分疼惜,也从自己私库里拿出五百两银子来给她添妆。
“老太太还有体己补贴燕姐儿,如今想来,嫁妆也是够了。”李氏说完这话后便将百灵端来的燕窝粥递给了齐衡玉。
齐衡玉却摆了摆手道 方才刚从婉竹的院子里来,吃了好些龙眼糕。
李氏笑道“嗯,大师都说了你的子嗣缘
杜丹萝已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丫鬟仆妇们进了惊涛院,不等廊道上的丫鬟们通传,便一径闯了进去。
齐衡玉一见她便蹙了眉,方才的笑意不见了踪影。
杜丹萝不以为意,只紧盯着李氏道 纳妾这样的事,母亲和夫君怎么都不告诉我幸而我让大师给夫君算了一卦,那婉竹与夫君八字相冲,进门后只怕会对夫君有所妨碍。
堂中寂静无声。
“倒不如让我身边的采薇服侍夫君吧,她可被玄音观的道长批过宜男像,且又不是被人牙子卖来卖去的腌媵出身,规矩、道理都是懂得,定能好好伺
候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