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深夜的凉风不知吹了多久,施清欢根本感觉不到。
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城墙边,看着那万家灯火。
百里桁一直陪在她的身侧,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陪她待着。
只等夜色褪去,星辰渐消,天际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城池,施清欢本来沉寂的眼底,也才缓缓复苏。
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整座城池都熠熠生辉。
看着炊烟寥寥,街市又渐渐恢复热闹,施清欢一晚上都未能想开的问题,好似刹那间,就豁然开朗。
回头间,百里桁清冷的面容映入眼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也温暖如旧。
他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担忧里夹杂着温柔,最终相视一笑。
“阿桁,替我去一趟通判府吧!”
“想好了?”
“嗯,生命无价,我不会原谅他,但迁城满城的百姓,需要他。”
施清欢的眼底有着悲戚,百里桁满是心疼。
他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该是有艰难。
但,他也知道,这便是她。
“好。”
没有丝毫的犹豫,百里桁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犹豫的开口,“那你?”
“我想再待一会儿。”
“那我先去通判府,再回来接你!”
等施清欢点了点头,百里桁这才转身离开。
等走远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施清欢只身站在城墙的身影,落寞孤独。
眉梢微皱,但还是转身离去,只是加快了步伐。
而施清欢看着那人潮来往,眼底含泪,最终一声叹息,“我想,这也是你们会做的选择吧。”
为了快去快回,百里桁一路快马去了通判府。
有章越收尾,一切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杜大夫等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管家也被宋明镜交代好,闭口不提。
百里桁进府门时,宋明镜已经坐在厅中等待已久。
见只有百里桁一人归来,神色里有些落寞。
屏退左右之后,宋明镜起身,朝着百里桁跪拜行礼。
“迁城通判宋明镜,见过左相大人。”
应是城楼报过信了。
“起来吧!”
百里桁在一侧坐下,“我今日来,是受人所托。”
一句话,宋明镜就明白过来,“那位姑娘到底是谁?”
但也就是这一个简单的询问,百里桁却神色一沉。
“宋大人,十年前你做错事,尚有缘由,但到了如今,你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问。”
宋明镜眼底一颤,赶紧颔首,“微臣明白,是微臣多言了,那位姑娘,只是位医术高深的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
百里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来,是告诉你,既想恕罪,那便做得彻底一些,没了性命,一切都是枉然。”
这话一出,宋明镜有些惊讶。
毕竟昨夜施清欢见他时的仇恨和杀意,是汹涌深沉,如今,却愿意放过他?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百里桁继续道,“你不必多想,她不是原谅你,只是觉得,死对于你来说,是太过轻松的解脱,你该活在愧疚里,没日没夜的忏悔,再者”
百里桁一声叹息,眼底都是心疼,“她是为了百姓,她觉得,你活着,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才能让迁城这数不清的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她的善良和大义,让她选择了委屈自己,你可明白?”
宋明镜眼底通红,愧疚和震撼掺杂着。
“是,微臣明白,姑娘深明大义,是我万不能及,今后岁月,我一定鞠躬尽瘁,做好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愿你说到做到,若我发现你辜负了她的善意”
百里桁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顷刻间汹涌而出的杀意,足以说明一切。
话已说完,百里桁也不再久留,起身就准备离开。
宋明镜赶紧从一侧取过了那锦盒。
锦盒一事,百里桁是知道的,但此刻,却没有接手。
“自己所做的事情,该自己去承受,希望时机到的时候,你能亲自弥补这一切。”
百里桁话说得简单,宋明镜则是收回了锦盒。
“大人放心,我一定养着自己这条命,只等大人的时机。”
百里桁浅笑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时机未到,他的证据便是杯水车薪。
只有在合适的时机,致命一击,才能彻底击溃程阳枫。
而到了那时,才是他宋明镜,真正的赎罪。
百里桁心中记挂着施清欢,匆匆出了通判府,直奔城楼而去。
可等到了城楼处,却不见了施清欢的身影。
一时间,他心底莫名很是不安。
无论是因为她先前的动荡,还是外在的变数,此刻,她不在他身侧,便都是危险。
百里桁赶紧去询问了守城的将士,得知施清欢刚离开不久,又匆匆下了城楼。
人群穿梭,有着极少见的慌乱。
就在他心绪动荡之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桁?”
猛然回首,人潮之外,熟悉的身影凌风而来。
心底的波动克制不住,他快步上前,径直到了施清欢的面前。
“怎么了?”
施清欢见他着急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但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百里桁突来的怀抱。
揽她入怀,温软熟悉,这一刻,百里桁的心,才算真的落了地。
而施清欢却是愣在原地。
人潮来往间,她的双臂越收越紧,紧到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脸颊莫名有些炙热,手中的糖人在风中都感应到了暖意一般,甜甜的气息渐渐外露。
许久,在外人的目光汇聚之时,百里桁这才放开了她。
伸手拉住她带她上了马车,忍不住开口,“你去了何处?”
施清欢不明所以地晃了晃手中的糖人,“我想吃点甜的,所以”
百里桁看了看那糖人,眼底划过心疼和愧疚。
“以后,无论何时,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这话一出,施清欢再次愣住,看着百里桁认真坚定的神色,她的心,好似被什么抓住一般。
紧张,却又暖暖的。
“你放心,我这装扮,不会被人认出来的,而且我确定无人跟踪的。”
“我不全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
“还有”
百里桁欲言又止,最终一声叹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说的是。
他还有自己的私心。
不想让她离开分毫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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