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很熟悉的女帝的小脾气,所以此刻哪怕瞪着眼睛要杀人,他也不走。整个养心殿气氛怪怪的。许久后,女帝似乎认命了,不再说赶人,而是默默地吃着晚膳,眼皮懒得抬起来,整个过程将赵安当成了透明人。晚膳后,她回到龙椅继续翻阅奏折。孤独的夜,冷风从窗外往殿内灌。女帝伴着孤灯,伏在案边批阅奏折,某个时候咳了一阵。赵安站在不远处,复杂地看着她孤孤单单的小模样,内心隐隐作痛。这小女人太苦了。真想抱抱她……可是不能心软啊。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浓稠的夜,隐约看到有人影闪过。整个后宫都在洛清霜的监视中,可惜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若能见到妹妹,得到她手中的核心机密,就立刻毁灭她和洛清霜,彻底解决这一切。这般想着,女帝又是剧烈干咳。赵安皱着眉头看去,没忍住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该休憩了。”“朕的事,不劳你费心。”女帝的声音很冷,就像冬雪下的寒冰,不带感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中,隐隐夹杂着失望和恨意。赵安挠挠头,尴尬地来到她身后,想帮她按一按香肩舒缓一下,岂料还不等靠近就被她一巴掌打开了大爪子,她的凤眸遍布冷酷,“滚远点,别碰朕,否则朕定杀了你!”“陛下,虽然奴才犯了错,但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确定不给奴才一个机会?”赵安一本正经地说道。女帝冷笑一声,起身将大夏龙雀丢了过来,“既然知错,那你就去杀了太后,然后你一个人承担刺杀的罪责,用你的命来为朕的江山保驾护航,朕就信你改过。”“呃……”赵安尬住了。女帝嗤笑道:“怎么?朕的大忠臣就只知道嘴上表忠心么?”“陛下别闹,夜已深沉,明日还有国事需要您处理,千万别伤到龙体。”“闭嘴。”女帝重重地将大夏龙雀拍在了桌面上。赵安打了个寒噤,这次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不好再刺激她,只能灰溜溜地离远一些。就这样,夜色越来越深,转眼就是下半夜。深宫都是她的咳嗽声,等批阅完奏折,她才捂着眉头,摇摇晃晃地去向偏殿。赵安巴巴地跟在身后像一条小尾巴,而她也不需人伺候,有些置气一般,将大夏龙雀放在枕头下,眼眸写满了警告。但她躺下后却不闭上眼睛,就直勾勾对望着上面,不知何时眼底涌动泪花,然后撇了撇小嘴,将脑袋转向了里面。此情此景,令赵安心疼得直抽抽,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去。赵安小心地接近龙床,为她盖好被子。她似做了噩梦,睡着时紧紧皱着眉,又冷不丁一把抓上来,赵安猝不及防被她拽住了胳膊。她抓得紧,尝试挣扎也挣不开。索性就坐在床边陪着她,观察她的睡颜。“白痴女人,当皇帝有什么好,如果你拍屁股走人,谁还能奈何得了你?”赵安碎碎念着,没忍住摸了摸她并不安稳的脸蛋。结果入手滚烫,她感了风寒,发了高烧。赵安心头一紧,忙掰开她的手,匆匆叫小太监去太医院准备风寒药。一来二去,又是耽误许久。一碗汤药熬好,也到了黎明时分。赵安端着汤药,低沉地呼唤两声,女帝这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狗奴才在面前,便柳眉倒竖又要骂人,赵安赶忙举了举汤药。“朕不需要伺候,滚吧。”女帝伸手来接药碗,赵安早有准备,轻轻一躲,她一把抓空,或许风寒没了力气,她身子一歪一头靠在了怀里。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赵安心中一软,下意识搂住了香肩,将她圈在怀中,呐呐道:“乖,喝药。”女帝睫毛轻颤,苦艾艾地扬起粉白的下颌,俏脸涌现几分茫然。四目相对,赵安被她憔悴的眼眸盯得心都要碎了,苦道:“陛下,喝药了。”女帝摇摇头,声若蚊呐:“朕需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不管我了?”“呃……”“回答。”女帝又微微皱起了眉。这一刻她有点八字眉的意思,苦哈哈的说不出的可爱和柔弱。赵安哪受得住她这般表情,再多的谋划,再多的心狠,在这一刻也悄然化作了无尽的温柔,轻柔道:“只要你乖乖喝药,我就回答你。”女帝立马张开了小嘴,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兽。赵安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一勺勺地喂她,还不忘帮她擦拭唇瓣。两人的眼眸就这样一直盯着对方,仿佛在彼此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等到喂完药,赵安想放下药碗,却被她一把拽住,她似有些着急,“回答问题。”赵安哀叹一声,暗暗权衡要不要告诉她。万一她演技不好漏了陷,一切谋划就泡汤了。思量间,女帝期望的神情逐渐变成了失望,而后她默默地躺了回去,嘀咕道:“不回答就算了,朕并非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你走吧。”“奴才告退,您记得按时吃药,若有需要,就支应奴才一声。”赵安终究按捺住了全盘托出的想法,悄然离开了养心殿。听到关门声,女帝一把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冒。偌大的皇宫,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彻底包围了她。另一边,赵安洗了把脸就折返了慈宁宫,没想到洛清霜醒了。不需要她开口,赵安便将女帝生病的消息如实相告。洛清霜淡淡地问:“你可知哀家想要的是什么?”赵安赶忙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奴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太后交代的事情,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真的?”洛清霜高贵明雅的脸庞像极了一只狐狸。“太后尽管吩咐。”“好,负责监视天水院的人说,许姑娘打算出京。这样,你把人带进宫来,哀家也想见一见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女。”洛清霜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