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一条语音消息发了过来。
“啊？现在吗？”
许青焰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隐约有咯哒咯哒的空耳声，“你等等啊，这里有点吵，我汤好了”
林川捧着手机听了三遍，不禁陷入了沉思。嗯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听到的声音是鸡叫声吧？
不一会，许青焰再次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这次声音更加清晰，夹杂着一道女人细碎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我等你下午新歌上线之后直接买来听吧，今天可能过不去了。我们去农庄团建了，改天有空带你去。”
林川：“？？？”
不是哥们你这么自由的吗？裴暮蝉绝对也在吧，谁家小天后在事业刚有苗头的时候，跟着跑去山卡拉农庄团建啊。
那一瞬间，林川不明白，但是大受震撼。
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他走向了工作室，推开了隔壁办公室的房门
齐婷反手关上编曲室的房门，像是亚古兽似的下蹲，悄悄咪咪又略带猥琐，迫不及待凑到了林晚粥跟前。
“粥粥姐，惊天大八卦！要不要听？”
“啊？”
林晚粥抬头，眉目间有溶溶光色。远看如青黛，近看眼里像是蕴着一捧活着的春水，随光不停的荡漾。
饶是齐婷与林晚粥相处多年，亦是站那愣了一会。
“粥粥姐，怎么感觉你最近又变漂亮了？”
“漂亮？”小姑娘对自己的容貌总是在意的，愣了一会，拿起桌上的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几眼。
“没有呀，还是和以前一样。”
“气质，我说的是气质。”齐婷从旁边拉来一个椅子，顺势抱着腿坐下，“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戏曲里唱的那样”
齐婷坐在椅子里摇了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思春。”
“你才思！”林晚粥顿时脸一红，在“春”字上止住了，“算了，不和伱说了，我要写歌了。”
她转了过去，不再理会齐婷，目光却不由自主瞄向了手机。出于好奇，想仔细端详自己脸上的“气质”。
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气质”这种东西存在，当然不可能是“思春”。
想着想着，“思春”两个字像是闹钟一般跳动，林晚粥脸部温度不由急剧攀升。心脏莫名加快跳动，整个人一动不动。
自从那天夜市哭过之后，什么话都说了，好像确实轻松了很多。
齐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
“粥粥姐，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那天你和许老师逛完夜市回来，我看你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怎怎么可能！”林晚粥微微垂头反驳道，“我这两天不都待在工作室里，哪里像是谈恋爱的样子。”
这個理由似乎相当有力，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失落。
“说的也是”齐婷点头，表示了赞同，“反倒是粥粥姐你”她还没说完，忽的端着椅子往前一蹦，吓了林晚粥一跳。
“我我怎么了？”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齐婷哎呀一声，摆手道，“说不上来，反正不对劲。”
“别瞎说。”林晚粥脸有些热，不愿意细细密密的心事被猜中，遂学许青焰转移话题，“你刚刚进门说什么瓜？”
齐婷喔的一声拍了拍脑瓜子，兴致勃勃道。
“西良乐队的主唱上次粥粥姐你不是还和我提过吗？就是那个想要搭讪的纪晨，他昨晚塌房了！”
“噢，塌就塌吧。”林晚粥没多大反应。
“这些年塌房的明星太多了，不过都没有纪晨离谱。”齐婷手舞足蹈，八卦道，“他去过二十个城市，每个城市都和粉丝线下”
“据说里面还有未成年，现在已经有涉事的女生报警了。瓜根本吃不完，完全吃不完，应该还会有人爆料。”
“有人算了算了，纪晨至少和五十个女粉丝发生了关系。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证据，最重的那个都能告他坐牢了。”
林晚粥本不在意，忽的听见齐婷说了一句，明星红了之后都这样，不由紧张起来。
“真的都会这样吗？”
“啊？”齐婷愣了一瞬，抬头看了一眼林晚粥，忽的反应过来，“也不一定，比如许老师，他完全油盐不进的。”
“别说女粉丝了，许老师如此恶劣的性格，女神来了也没法被攻略。自信又有主见，遇见不喜欢的东西就会推开。”
“不会因为别人喜欢他，他就喜欢上那个人。这种性格很有魅力啊，永远不会卑微，不会屈服，内心坚强。”
“如果我当初有许老师十分之一的性格，也不至于被人骗。”
说着说着，齐婷忽的想起了什么，对林晚粥道。
“粥粥姐，你知道芸姐对许老师的评价是什么吗？”
林晚粥不由有些紧张，“什么？”
“可怕。”齐婷伸出一根手指，神情忽的变得正经起来，“芸姐说许老师那样的人，一直在践行自己的内心。”
“遇上这种人要么远远躲开，要么交好，总之不要交恶。”
林晚粥噢了一声，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温芸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天的情况实在是特殊，幸好不是。
至于什么交好交恶，她压根不需要去思考。
又聊了几句，编曲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齐婷坐在空调底下，啪啪啪给沈矜月发消息吃瓜，聊得津津有味。
纪晨塌房瓜的逆天程度，超过了现阶段所有顶流塌房。
和未成年粉丝发生关系，二十个城市处处留情。每个城市至少一到两人，多则三四人，堪称现代后宫。
更有逆天瓜再度爆出，纪师傅某个半夜接力炒粉。上半夜送走粉丝，为了躲避城管还让女粉丝扫共享电动车回家。
围脖爆帖评论区，瞬间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瓜田。网友们化成吃瓜的猹，到处刷帖子，只要看见新贴就顶上去。
一时间，热度压都压不下来。
“为什么等这么久，还没有录像放出来，哥们真有点好奇纪晨的大小了。传得神乎其神，真的只有几厘米吗？”
“纯路人，当纪晨的牛子也是遭老罪了。为了一时爽，是真的不把牛子当器官啊，加班加点的干。”
“哈哈哈，被日了之后扫共享电动车回家，哥们真绷不住了。女粉：瓦打西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我是纪晨粉丝，夏国速度就是快，几秒吃完了爱豆的瓜。还是要谢谢各位网友，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死了。”
有人黑，当然就有粉丝洗。
管理群的人带头冲锋，给粉丝洗脑，设置一个假想敌。这一切都是阴谋，对家xxx花钱找人黑我们家geigei。
这一招相当管用，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小粉只喜欢她们幻想中的纪晨，她们虽然每天做梦，但同时也清楚爱豆不可能垂青她们，也不可能降尊与她们互动。
更多时候只是隔着手机屏幕，在大粉的带领下做数据。每天点赞、盖楼、反黑，买爱豆的代言产品。
每天做表做盘，和一群人一起和对家粉丝撕逼，在大群里同仇敌忾。平时是在工作上受到的孤立，在网络上报复出去。
挂人，反黑，撕逼，在小姐妹的力挺之下肆意发泄心中的戾气。
纪晨的一个眼神、或是别的动作，都要拿来在群里讨论半天。她们比谁都清楚，这些东西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但没有意义，也是意义本身。
她们长期打卡一千天，怕的不是纪晨塌房，而是爱豆塌了，粉群解散。那些耗费无数个日夜畅聊吵架的日子，将变为幻梦。
一切的一切，在这短短一天之内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共同爱好聚在一起的集美也将无话可说。
她们自然不会接受，这一刻纪晨是谁已经不重要。
“反黑组集体举报一下热搜底下的高赞评论，纪晨哥哥还没有回家。大家要有信心，我们是一家人。”
“听纯姐的，姐妹们，xxx的粉丝就是要搞倒我们。他马勒戈壁，一群脑残粉盯着纪晨哥哥诬陷。”
“网络暴力真的很可怕，我们应该相信纪晨哥哥。哥哥现在有三千万的粉丝，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抵抗住网络暴力。”
“众筹买数据反黑，沙比星辰娱乐保护不了哥哥，那就由我们自己来守护。”
纪晨粉丝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做数据的做数据。投钱众筹的众筹，却仍旧阻挡不了大势。
娱乐圈向来是墙倒众人推，更何况纪晨这半个月狂轰滥炸的通稿频繁出现，早就将路人缘败了精光。
谁不知道纪晨是什么德行，拖行交警的事才过去大半年。互联网确实没有记忆，但并非没有存档。
那个被纪晨拖行交警至今还是残疾，结果当事人消失半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点影响都没有。
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纪晨了。
约莫下午六点左右，有眼尖的网友发现那个被纪晨拖行过的交警给塌房贴默默点了一个赞，这个词条再次被冲上热搜前五十。
“卧槽，想起来了拖行案，纪晨真是个畜生啊。”
“妈的，这个比怎么还在啊？”
“这是花了多少钱啊，这也能出来？属实有些离谱了，估计是取得被害人谅解了，有钱就是好啊。”
随着词条火速上热搜，更多路人开始下场喷纪晨。这下不用吃瓜等待了，早就实锤的事情可以翻出来鞭尸。
围脖的热搜素人几乎上不了，除非肯拉下脸干点大事。又或是这种影响力大的社会性新闻，能够引起共鸣。
至于xxx写几首歌，热搜一二三全是关于这几首歌，那更是脑残幻想。
除非娱乐圈顶流死光了，社会性话题也消失了。
即便是林川这样粉丝基数庞大的明星，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选择保一条热搜。努力半天，#林川新歌#定榜第四。
热搜第一是#纪晨#，后面跟一个火红色的爆字。热搜第二，#共享电动车#，这词条属实有点搞了。
每个热搜底下评论区，已经有人在玩梗了。
“批：瓦打西跟着你也算是报应了，大半夜被针扎完还得贴着廉价的共享电动车座椅，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纪晨：提米仔也玩过啊！”
“what can i say？玩梗很好玩吗？尊重一下我家哥哥好吗，他那么努力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鸡晨这个黑称终于坐实了，别黑我家哥哥了。”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哥们，别反串了，想看第一手的片直说。”
梗越玩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已经快上升到全民吃瓜的程度了。纪晨的大粉群里的人忽的发现，似乎完蛋了。
当压力到达临界值时，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
粉丝群反黑组筹集的钱下落不知所终，某个大粉直接卷钱跑了。现实比电影还荒诞，卷了五百万跑了。
后知后觉的粉丝想要报警，却发现眼前一片混乱。
反黑组没心思反黑贴，热度已经完全压不住了。大粉群已经有人退群了，小粉群还在负隅顽抗，相信哥哥。
有人提出要报警，回应者不多，群内一片荒凉的景象。
星辰娱乐，经纪人李明伟更是脸色狰狞，额头青筋暴起。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整个人气得破口大骂。
“纪晨，你他妈是不是有性瘾啊！”
“刚刚和绿果园签了千万级别的代言合同，你转头就弄出这么大的烂摊子。我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公司要赔多少钱吗？二十多个城市，你他妈连未成年都敢！”
一时间，李明伟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他整个人快疯了，明明他就快和这群不干人事的狗崽子撇清关系了。
明明就差那么最后一段时间，自己就能从这个经纪人的位置辞职了。草他妈的，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爆了，全都爆了！
公司能用上的手段全都用了，热度根本就压不住。纪晨干的蠢事太多了，如果只是炒粉那最多道德问题。
可这已经涉及到法律问题了，热度还这么大，怎么解决？
根本没法解决，只能自暴自弃。
纪晨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刷着手机，他的脸色几乎快黑成了一块煤炭。估计被骂急了，抬头看着李明伟。
砰的一声，手机被纪晨摔了个粉碎。
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乐队成员一跳，李明伟看着纪晨惊疑不定。提米仔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嘴里蹦出一句WTF。
“我他妈怎么知道她未成年？”纪晨梗着脖子，大声吼道，“难道我还要查她们的身份证吗？你问阿水他查吗？”
乐队另外三人正一脸愁容坐在旁边，纪晨出事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被突然点名的阿水啊了一声。
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看着经纪人李明伟和其他人目光扫来，阿水一边心里骂娘，一边忙不迭站起身解释道。
“李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喜欢被动。”
乐队其余两人见阿水表态了，也连忙跟着解释。
小陆：“李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向来小心谨慎，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而且最多找两个胆小的粉丝拿捏。”
提米仔：“李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出手。绝对不可能有小姑娘，要躺在床上的也应该是她妈。”
提米仔的话说完，其余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三人同样劣迹斑斑，但是相比较于西良乐队的老大纪晨。阿水、小陆、提米仔，简直清纯得像是孩子。
李明伟叹了一口气，“律师函已经发出去了，明天等结果吧。”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李明伟，什么事？”他眼下火气很大，语气也有些冲，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又瞬间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谁在公司楼下？”
电话那头的人呃了几秒，再次重申道。
“是几个警察同志，说是要找纪晨哥了解一下情况，让他配合调查。”
哐当一声，手机落在了地板上。整个房间落针可闻，纪晨、阿水三人纷纷盯着地上的手机，大气都不敢出。
纪晨更是面色一白，听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嘴唇不由发白。报案了真的报案了，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电话那头见没人回应，不由喊了几声。
“李哥，李哥？你在听吗？我现在”
那头声音忽然变得嘈杂，似乎是有人拿过了手机。接着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中气十足。
“啊那个啊，我们是xx公安局的，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老警员后面说什么，纪晨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听见了那句公安局，了解情况需要三四个大汉一起来吗？
温和的话语，往往伴随着银手镯。
电话挂断了，房间内依旧寂静无声。
纪晨抬头，看着李明伟，沙哑着声音问道。
“李哥，公司会捞我出来的对吗？”
李明伟没有回答，这是纪晨第三次喊他李哥。第一次是初见面，第二次是他拖行交警被抓进去那次。
现在是第三次，不过这一次他没法做出回应了。
“你会保我的！对吧？”纪晨的声音略带慌乱，站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沫，“你捞我出来，你会捞我出来的对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明伟站在原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你他妈的，李明伟！”纪晨暴怒，指着李明伟道，“我要是进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还有粉丝，你”
李明伟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悠长。
“再看吧，你好自为之。”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几个穿着警服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出示了一系列传唤文件以及证件之后，将纪晨带走了。
公司一楼，正巧碰上下班高峰期，一群人好奇的张望。手中的手机悄悄举起，也不知道拍了多少视频。
纪晨没戴手铐，只是被三名大汉夹在中间被带了出去。
“让让，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纪晨坐上警车那一刻，副驾的年轻警察解开了衬衫顶上的那颗扣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六点。
出于职业本能，他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的纪晨，确认无误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下班的女职员目睹了一切，刚和朋友吐槽完。忽的想起了什么，点开首页推荐进入了林川的新歌推荐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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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后支付成功，车来了，她没来得及听，匆匆看了一眼歌词开头。
演唱：林川，词曲：许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