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黎枝枝回了公主府,长公主正
黎枝枝答道“开心。”
她细细把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人,一一说来给她听,又放轻了声音,有些神秘地道“我看那个杨慎杨公子,似乎对棠语有些意思。”
长公主忍俊不禁,道“你光瞧出人家对别人有意思了”
聪慧如黎枝枝,立即察觉出她这话有些深意,一时间面露迟疑,长公主知她性子,于感情之事未曾开窍,便索性问道“你觉得裴小公子如何”
黎枝枝轻轻啊了一声,很快就听懂了她的意思,耳根微红,才道“裴公子人很好。”
长公主又道“那你心里喜不喜欢他”
黎枝枝犹豫片刻,问道“我不知道,棠语说,喜欢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娘,我怎样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呢”
上辈子没有人喜欢过黎枝枝,故而她自己也无从感觉,这一辈子,她只知道苏棠语喜欢过宋凌云,可
“喜欢就是想长长久久和他
黎枝枝迟疑一阵,轻轻摇首,道“我只想过和您长久生活
长公主啊呀一声,似笑似叹道“你还小呢,来日方长,咱们不着急。”
话虽是这样说,但黎枝枝到底因为这场对话埋下了心事,长公主问她是否喜欢裴言川,莫不是希望她和裴言川成亲
黎枝枝心里最是敬爱她,自然想把事事都做到让她满意,可
黎枝枝想找个人商量,她首先想到了苏棠语,但是苏棠语才历了情伤,黎枝枝不好去打扰她,怕惹起她的伤心事,又想起另一个人选,宫里头的容妃娘娘。
虽然她与容妃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她的性子算是有几分了解,两人相处也颇愉快,黎枝枝便趁着一次入宫,向她请教。
彼时容妃正
黎枝枝虚心道“娘娘过奖了,臣女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容妃想了想,问道“那个裴公子,他家世如何,人品如何,当的什么官儿”
黎枝枝答道“他是建昌侯的小儿子,为人很是热忱正义,还没有官身,如今
容妃一听,立即大摇其头,道“那我觉得不行。”
黎枝枝疑惑道“为何”
容妃喝了一口冰梅汤,细细给她解释“你看,他既是侯爷的小儿子,就证明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到时候承袭侯位,肯定轮不着他,建昌侯我记得他大儿子去年似乎还升了武职,前途大好,除非他哥哥犯下大错,又或者人没了,这侯位才轮得到他,再说这人还是个学生,连官身都没有,他文章做得如何”
黎枝枝迟疑地道“他家世代习武,裴公子也说以后是要考武举的。”
“也就是说文章一窍不通了,”容妃托着下巴,指点江山“那就更不行了,你要知道,武将升官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他若是
黎枝枝似懂非懂地点头,容妃又道“他若是有上进心,想拼一拼,搏个军功,就得去边关上战场,那刀光剑影的,更是可怕,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一个不好,人没了,再不济,缺胳膊断腿的”
她说着,摊了摊手,语气怜悯道“你要真嫁过去,岂不是跳火坑么”
黎枝枝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但又有哪里怪怪的,面露迟疑之色,容妃见了,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功利了些算盘打得太清楚了”
黎枝枝忙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真没这样想,但容妃只是摆手,笑吟吟地点了点她的眉心,道“还真是个小姑娘,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要为自己打算啊,只有自己好才是要紧的,其他那些虚头巴脑的,没必要去费神,就好比当初我还是宫女那会儿,皇上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就说,我要做妃子娘娘,皇上就答应了,你瞧,我现
这倒是不假,容妃确实过得很不错,景明帝待她也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往翠浓宫里送,也经常过来看她,那些关心不似作伪。
容妃笑眯眯地道“世人都说什么情情爱爱那一套,最是不可靠了,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又不用银子,张嘴就能哄人,可万一他明儿个不喜欢你了,变了心,你能上哪儿去讨个公道”
听了这话,黎枝枝便想起苏棠语来,颔首认同道“确实如此。”
那宋凌云可不就是靠着这一套骗人的么
“所以呢,要嫁就嫁个最尊贵的,”容妃摸了摸致的下颔,语出惊人道“不过这天下第一尊贵的人啊,应该就是皇上了。”
黎枝枝被她这话唬了一跳,道“这恐怕不行。”
容妃睨她一眼,扑哧笑了,道“那你就嫁给天下第二尊贵的。”
黎枝枝一时半
会没反应过来“第二尊贵的”
“太子殿下啊,”容妃用银签儿挑起一块雪梨吃了,笑道“那位可是大有前途,早晚能升官儿呢。”
黎枝枝
她可从没想过这茬儿,黎枝枝至今还记得当初萧晏同她说过的那些话,哪怕她真的要攀高枝儿,攀谁都可以,太子殿下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有一句话容妃倒是说对了,萧晏从娄阳回来之后,还真的升了官,景明帝把他调去刑部任职,太子殿下也算是有了一份正经的官身。
这还要从萧晏回京的那一日说起。
他此番奉皇命去娄阳办兰川决堤一案,办下了不少官,其中也包括巡抚郑德昌,萧晏甚至还从他府上搜出了一摞账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那些官员贪污的赃款明细,多则十几万白银,少则数千,几乎南陇一半以上的官员都册上有名,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景明帝翻着那账簿,面沉似水,一目十行看过去,手却摸到了一层黑灰,他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账册被烧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
萧晏恭敬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派人捉拿郑德昌时,他正
“这些人真是该死”景明帝表情冷肃,将账册合上,又转头看向萧晏,道“此事你办得不错,也算是立了功。”
他顿了顿,又问“可想要什么赏赐”
萧晏却道“承蒙父皇爱重,这本是儿臣的分内事,能为朝廷和百姓略绵薄之力,是儿臣之幸,不敢居功邀赏。”
他既推辞,景明帝也不再多说,忽然瞥见他的手上缠着白布,道“手怎么了”
萧晏道“抓捕郑德昌时,他不肯伏法,负隅顽抗,儿臣不慎伤了手。”
他语气道来很是平静,但只要想想,便知当时必然是凶险万分的,景明帝微微皱眉,道“叫个太医看一看。”
等萧晏应了,他又道“你这一趟来回奔波,甚是劳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了这话,萧晏便依言行礼谢恩,退了出去,才出了殿门口十来步,便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停了步子,等他走近,才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晏亦停下脚步看向他,夏天的日头本就大,尤其是上午时候,让人忍不住微微眯起眼,那人身着蟒袍,三十来岁的模样,眉梢眼角和景明帝有些微的相似,只是他的气质看起来更为儒雅温和,又或者说,更加平庸无害。
萧晏唤他“四皇兄。”
那人正是景明帝的第四个儿子,宁王萧晁,他笑着道“听说太子殿下此番去娄阳办案立了大功,恭喜。”
萧晏哂然道“孤能立什么功都是徐大人的功劳罢了。”
“殿下何必自谦”宁王真心实意地称赞道“经此一事,皇上对您必然会另眼相看。”
“那就承皇兄吉言了,”萧晏笑了笑,道“说起朝中的事情,孤到底不如皇兄你,往后还要请皇兄多多指教。”
“不敢。”
宁王谦让着,两人又寒暄几句,萧晏这才离开,宁王
早有太子府的人候
“是。”
马车辚辚行驶着,穿过御街,过了两刻钟,才抵达公主府大门口,门房见了萧晏,立即要进去通禀,萧晏却摆手制止了,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庭和回廊,还未到花厅,便听见里面传来欢声谈笑,其中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十分耳熟,叫他听了便觉得心中一动。
“听起来确实有趣。”
“南疆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那里冬天也不怎么冷,从不下雪,你若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去南疆萧晏微微皱起眉,下意识对说话的人生出几分不喜来,南疆那弹丸之地,位置偏远,来回都要数月之久,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