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钦恒沉默下来,长久地望着张伟,既迷惘又不服,轻轻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和陈天民闹矛盾吗”
“为什么”当一个人的名字出现第三遍,张伟再不意识到那是有意义的就太蠢了,也真的好奇。
“举个例子,他更喜欢谭轩,而我,虽然我是江南天光几个头部艺人的营销总监,但我个人更喜欢李一珉。”吕钦恒答道,像是闲淡无关的一句似的;实际上,李一珉是个潜力之星,说不上头部,甚至只算新荷才漏尖尖头。
张伟听过李一珉的名字,还是从一年前的吕钦恒的嘴里。
“这说明了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们,我的意思是我和陈天民,方法论都是一样的,只是审美标准不同,这是我们认识这个问题的出
吕钦恒比张伟多喝好几轮,醉意熏熏,思维
“知道。”张伟心里隐隐地想到,心情有些低落。
“可能我的审美是好的,也可能我的审美不算好,也不算差,这不重要,我调动全部营销资源,把我的审美强加给受众们,让他们以我颁布的美为美,不给他们其他的选择,久而久之,我掌握了美的标准,市场上没别的选择,不觉得我的审美为美的人,也逐渐接受这个明星是美的,这算不算是指鹿为马”
吕钦恒凌厉地问,轻轻地一拍桌子。
“算。”张伟消沉地说,吕钦恒说的,未必
“这是第一步,垄断对美的定义,不认可我的人,全部出局,从我流量闭环里出局,不过你写过什么歌,拍过什么戏,得过什么奖,从这个市场而言,你边缘了,没了,没你这号人了。”吕钦恒伸出实指比划。
张伟点头,不能不点头。
“第二,数据。”吕钦恒接着说,伸出第二个指头,中指。
像是当头棒喝,又像是醍醐灌顶,张伟只觉得眼前噼里啪啦闪电乱窜,恍兮惚兮,一时不知自己身处
“数据。”他战栗着重复了一遍,脸上肌肉乱跳。
“以前营销投放讲究数据为王,
吕钦恒接着说,语气更加凌厉,沉浸
张伟身子有些
这也让他汗颜,吕钦恒比他小好几岁,早就懂得也早就践行新的理论,活该他比自己成功得多,自己就算十年前都懂这些,按照职场的年轻者胜出规则,自己还是没机会。
话说回来,他对吕钦恒这套理论也是颇多腹诽的。
“这不就是数据造假”他终究没忍住指出。
“不完全是,口碑那部分会有一部分产生真实的结果,你知道,当一个方法被证明有效的时候,不要吝啬,把它用到极致,就没有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吕钦恒轻轻地说。
“对,这两种方法为大用户平台定身打造,当平台足够大,你可以影响足够多傻瓜,把他们纠集起来,谁也没法忽视他们。”张伟说,怅然若失,他才稍微扳回一处,立即又沦陷一大块。
“你还是太傲慢了,不是谁也没法忽视他们,而是谁也没法不受他们影响,你知道,他们是有组织性的。组织性,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这是现代商战最最核心的部分”吕钦恒不屑地瞪着张伟。
张伟不觉得自己傲慢,他
逃无可逃。
“数据,好,第三呢”他岔开话题。
吕钦恒脸上是得意的笑,仿佛看到一个被谭轩围剿得焦头烂额的中年人而开心,“没有第三点,这两点还不够杀死你们的吗”
“不过,可以
“是什么”有什么东西
“数据工人。”吕钦恒压低了声音。
“数据工人。”张伟喃喃地重复一遍,咀嚼它的意义。
“具体到谭轩,我可以这么说,更多的是数据女工,她们被有效地组织起来,为谭轩投票,应援,消费,她们是真实的粉丝,也是数据女工,她们能贡献超出她们本身数量十倍还多的数据,这些,全都是真实的,是营销,也是销售,这是洗脑的极致,一般人根本没法想到这一点,当然也没有人能对付它们,这是和平时代的总体战,资本,vs,普通人或者小作坊,你明白这一点吗”
吕钦恒接着说,真实二字咬得重些,嘲讽的意味明显。
张伟有些毛骨悚然之感,吕钦恒说的,他不是一无所知,甚至早年他为一些产品设计过类似的后援团,知道通过网络的方式组织一群人统一行事有多难,后来就逐渐放弃了,没想到许多年后,这
当连自己的女儿都成了一名数据女工,可想而知数据女工的数量有多庞大,茹茹为了她的团队没能超额认购谭轩的数字唱片,还霸凌同学,让自己赔偿了四万多块钱。
“这座城池,真的没办法攻陷吗”张伟有些苦涩地问。
这不是一座具体的城,金猴奋起千钧棒,也打不破一座资本构建起来的城池。
吕钦恒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这座城当初我有份参与建设,很长时间里,我为之骄傲,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