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飘零, 宫廊中已铺上薄薄霜白,一盏灯火
卧殿的床榻旁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 视线灰暗, 不知坐了多久,她将要烛火剪灭之时,殿外传来动静。
身形颀长的男人从外走进来, 与榻旁的许凝相视, 他身披狐裘大氅,
许凝看了一眼便把目光回,放下剪灯的剪子,转身上榻,对来人置之不理, 甚至没有行礼。
太子停顿片刻, 随之将大氅脱下,挂
他又
许凝的鞋整齐地放
太子沉默着, 微弱的烛光照映
许凝背对着太子,眼帘低垂,方才
她转过身半撑着,望向茶桌旁的太子,眉目深邃,气宇清贵,是堂堂皇太子。
许凝再次低眸,她并非是
他是皇太子,往后便是皇帝,
身为太子妃,理应宽宏大度,贤良淑德,一年两年东宫可以不进人,那往后呢,更何况他们之间如此疏离,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做太子妃。
许凝眼眶微红,淡淡道“殿下早些休息吧,这种事亦不必与臣妾解释。”
言罢,她便躺下了。
谢明擎锋眉轻蹙,视线昏暗,榻帐遮掩了许凝的面容,他却莫名有些烦躁。
他从来都不清楚对许凝的感情,当初选她为太子妃,基于自己记得她,基于与许家势力契合。
奈何许凝似乎不甘心这场成婚,
今日之事
谢明擎却忍不住问道“你是
许凝轻轻瘪嘴,声线柔哑,“我若说介意,会不会显得无理取闹。”
听此,谢明擎不知为何,似乎松了口气,沉声回道“不会,往后孤会避免。”
许凝掖着被褥侧首看他,小声问道“为何。”
谢明擎停顿下来,为何
他似乎也没想过,明明可以宠幸别的女子,也明明可以纳妾召妃,但总会想到许凝,更不想亏欠她。
静默须臾,谢明擎回道“兴许是尊重吧,孤不与庸俗之辈同流,孤若纳妾,便是对你不公。”
许凝刚微起的心又低沉下来,轻轻道“我知道了。”
君子重义而轻利,朝堂物欲横流的地方,眼前这个人只是不屑落俗罢了,他真的很好,只是不够欢喜她。
***
相敬如宾,许凝快习惯了,
许凝忍不住会问“太子殿下曾心慕过别人吗。”
昭宁公主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解,但还是认真想了想,随之摇了摇头,“太子哥哥性冷,只专注政务,哪里会心慕别人,要说民生大事,他才最为挂记。”
昭宁公主道“不过如今不是有嫂嫂了吗,太子哥哥心里便多了嫂嫂。”
许凝哽了哽喉,轻轻道“但我好像容不进去。”
昭宁微愣,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转眼冬去,二月开春,官员回朝务公,开始新的一年,春意盎然。
开春第一件事,便是调遣官员,只派将领于北疆之事,其名单上赫然有着陈长越的名字,表哥将调往北疆镇守。
陈家上下为此跑断了腿,这名册正是太子殿下所立,以呈于皇帝批示。
听此消息,许凝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陈长越将去往北疆镇守,一去便要是七八年。
陈家无法,怎舍得嫡长子去往北疆,只能请许家同太子说说好话,但其态度强硬,不见动摇。
许凝因此忧心忡忡,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表哥,便
太子未抬眼皮,神色淡漠“二弟过两月回京,遣北名册是陛下所定的,与孤说无用。”
许凝道“可人说名册是殿下拟的,殿下又何必为难表哥。”
“你倒是觉得孤是故意为之,整治陈长越”太子冷瞥她一眼。
许凝顿住,却没有反驳。
太子轻哧一声,回道“京中的将门子弟皆
许凝抿了抿唇,静默须臾,质疑道“当真是如此”
听此,太子眼眸渐冷,举步逼近,高大的身形笼罩而来,气场低沉。
“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太子妃,什么人该关心,什么人该闭口不提,你自应有分寸。”
许凝不禁后退一步,怔怔望着他,随之别开面容,太子沉声道“陈长越身为将门嫡子,于疆场镇守不是应该的吗,别忘了我皇家二皇子都
许凝指尖微微
太子眉梢轻挑,敛气压,转身拂袖道“那此事就别再与孤提起,陈长越前往北疆是为国为民,你是太子妃,理应深明大义。”
许凝低下首,只听太子提步离去,她颓然坐下,宽敞的宫殿内分外压抑。
是她鲁莽了。
的确,以她的身份不该说这种话。
数日之后,花朝节
东宫的沉静让她怅然若失,许凝借花朝之际向皇后请示回许家过节,一时间东宫更为沉寂。
回到许家,许凝难得轻松,不必如
姨娘生有一女,已有一岁多,小孩童趣,家中欢快不少,许凝便
许凝不愿回东宫,于是便
许凝则别过面容,想想太子她便气不过,说道“他不会
姨娘说道“殿下是太任你的性子了,现
许凝听此,便不再接话,逗着姨娘怀里的女童,他急才见鬼了呢。
正此时,下人入门而来,将一份信件呈上来,是陈家送来的信。
姨娘见此,说道“这怎还送信来了,不是说今儿长越离京吗。”
许凝顿了顿,疑道“表哥今日离京”
“可不是,钦儿一早便出了门去送行。”姨娘回道。
许凝打开信件,喃喃道“许钦怎么不同我说。”
姨娘哄着孩子不再接话,任着许凝看信,停顿片刻后问道“说了什么”
许凝原本松和的眉目微凝,将信放下,语气平淡道“表哥想见我最后一面。”
姨娘也凝住了眉目,说道“长越这一去北疆是七八年吧,嘶,说不定以后便定
言罢,她转眸看向许凝,“你”
许凝沉思片刻,自想起太子,她还是将信件撕了,道了声不去。
二人便没再提及此事,但许凝却心不
许凝不去送行,陈家的小厮再三来请,但皆被打
待至下午,小厮又来一趟,恭敬道“我家公子说今儿定要见到您,不然就不启程。”
许凝听此,心绪微沉,
熬不过陈长越再三请人,许凝最终还是乔装改扮一番去了京城城门。
花朝节的满街百花尚存留,清香四溢,京城极繁华,清风温婉。
城门之外,军队已去,仅仅剩陈家的车队尚留,人流稀少。身着劲装的陈长越驾于马上,依旧
许凝落车后将帽帘挽起,便望见了他,本只想远远与他相见一眼便可。
陈长越却欣喜地跃下马,直奔她而来,“你总算来了。”
许凝蹙眉道“表哥为何要为难我。”
陈长越的笑颜僵了僵,回道“我只是想再见你一眼,莫担心,之后我会追上队伍的。”
许凝道“你还是速速启程吧,莫耽误了。”
陈长越微顿,敛去笑颜,说道“你便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我这要走了。”
许凝面色不改,温和回道“还望表哥一路珍重,望下次再见,你已成家立业。”
她轻轻行礼,再次嘱咐道“莫耽误行程,启程吧。”
言罢,二人相看无言,许凝将帽帘揽下,辞别而去。
陈长越则见她欲走,心中惆怅,启口道“表哥舍不得你。”
听此,许凝身子一怔,侧着身看向他,气氛凝固,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
陈长越苦苦一笑,再次道“我知道你
许凝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
陈长越道“自从几年前你见过太子一年,你变了太多,你自应是个灵古怪,不拘小节的姑娘,可如今文静且压抑,一点都不像真正的你。”
“太子根本就不了解你。”
陈长越语重心长地道“小凝子,你不该拘于宫中而失去自由,如果你同我离开,不会有人知道的。”
许凝怔怔地望着他,心乱如麻,哪个是真正的她
***
政事殿。
清风吹动书案上的书页,翻过一页又一页,寂寥冷清。
一袭白金华服的男人立于窗旁,檀木架上挂着金笼,里头的金丝雀轻轻跳动。
笼门敞开,鸟雀从中跳出来,最终飞出窗牖之外,天高云淡,一望无际。
身着深蓝宦服的太监走进来,躬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去见陈家之子了。”
谢明擎神色冷然,凝眉望着远去的鸟雀,心绪深沉,他久久沉默,最终摆了手。
见此,太监低了低首,只能恭敬地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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