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男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逼近,他俯身站在她身后,下巴几乎要搁在她的发顶,他握着她的手是那样温暖,有力量感,指尖交缠着她的指尖,引导着她扩指,跳音……清脆婉转的音色,辗转在他和她的指尖,那声音明明不大,却仿佛能震颤她的灵魂,在她眼前开出一朵朵圣洁的莲花……阮阮连什么时候弹完的都不知道。只听见头顶上方男人低沉有力的一声叹息,“看来当初哥哥教你的,你全都忘了。”宋识檐放开了她的手。手背上那让她无比依恋的温暖温度骤然远离,阮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她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红着脸从琴凳上站了起来,乌黑漂亮的小鹿眼无辜的眨了眨,“十年不弹,我忘记很正常嘛,哥哥,今天时间还早,您可不可以给我弹一首呀?”今天时间确实还早。宋识檐目光从腕间的表盘收回。虽然他还有几封集团邮件要处理,可毕竟快一个月没有好好陪过妹妹,宋识檐心里对她自然的存了几分愧疚。“想听什么。”阮阮可能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能答应,心想这样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就认真的想了好几秒,然后来了一句,“那就梦中的婚礼吧。”宋识檐一愣。大约是也没想到她要求这么低,失笑,“这支曲子你小时候也会弹。”“不要,就要听哥哥弹,”小姑娘不依不挠,怕他不同意,小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讨好的晃了晃,“哥哥都答应我了,答应过的事不许反悔的。”“……”宋识檐无奈的看着她。罢了。这世上有什么事,能比让妹妹高兴更重要。男人挺拔的身体坐在了琴凳上。琴声在他修长清隽的指尖响起,他目光看着琴谱,阮阮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却只看着他。心底里像是流淌着无数细微的暖流,随着琴声,温柔的蔓延在她每一寸神经,在四肢百骸里烧灼成不可磨灭的爱意。她看着他弹琴的样子。脑子里回想的,却是他抚育她的十五年光阴里,他对她毫无保留的好,教养和爱护,她知道自己很卑劣,一面享受着他身为兄长对她的关心,一面却又阴暗的想要将他占有,她甚至更恶劣的想过,其实她爱上他,也不能全怪她,他那么优秀,年轻英俊,温柔多金,本就是江城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再加上他又对她这么好,她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少女,长年累月的相处让她如何能守得住自己的心。阮阮苦笑着闭了闭眼。算了。就让她自私的做一场美梦吧,就把这支曲子,幻想成她和他的婚礼进行曲……梦醒了,她就什么都不会再求了,她只盼望她能陪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嗡嗡。”宋识檐搁在钢琴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阮阮下意识看到了“丛珊”两字,冰冷的字眼将她残酷的扯回到了现实之中。曲子慢慢落了幕。宋识檐自然也听见了微信提示音,撑着膝盖从琴凳上站了起来,看了眼信息后就关了锁,“哥哥要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阮阮低声问,“是丛珊姐姐有什么事吗?”宋识檐微微颔首,“今晚乐团排练,丛珊家里的司机临时有事,女孩子一个人半夜打车不安全。”阮阮很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羡慕汪丛珊。因为汪丛珊能光明正大享受哥哥对她的好,他们是未婚夫妻,做什么都理所应当,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就像长在阴沟里的小草,是见不得光的,却无耻又拼命的贪恋着那一点根本不属于她的温柔。她看着他将西装外套搁在臂弯就要往外走的身影,鼻尖控制不住的一酸,到底还是问了声,“那您今晚还回来吗?”宋识檐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听见这句话,他只以为是玩笑话,“不回来我去哪里睡。”阮阮没说话。他不经意的抬眼,竟看见自家丫头微微泛红的眼眶。宋识檐哪知她这份不能言说的女儿心事,本来已经拿起的车钥匙只好放下,长腿几步朝她走来,低眸看着她,“怎么了?”他一只手扶住她的下颌,看清了她眼里拼命忍着的泪意。“哭什么?”宋识檐又无奈又好笑,“一个人在家怕鬼?”丫头胆小,从小便害怕打雷怕鬼,他是知道的,宋识檐确实疏忽了今天是周末,齐嫂回了老宅,此刻家里也确实只有他们兄妹二人。阮阮却红着眼睛摇头,在眼泪落下来之前,不管不顾抱住了他的腰,“才不是,我就是在难过,等哥哥结婚了,以后阮阮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宋识檐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会的,就算哥哥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还是我的妹妹,哥哥不会不管你,更不会让你一个人。”他安抚了她一会儿,直到她情绪稳定不哭了,才送她回房间,到底还是不放心,干脆又等她洗了澡躺进被窝,他又叫了两个保镖守在家门口,做完这一切大概他心里才觉得丫头是安稳无虞的,才放心出了门。但哪怕他开的很快,到艺术团的时候,汪丛珊还是已经等了他快半个小时了。“识檐,你再不来我都快冻死啦!”汪丛珊拉开车门,一骨碌坐进了副驾驶,“你在家里做什么呀,出来竟然这么久!”宋识檐将车里暖气开大,“抱歉,有事耽搁。”他没有过多的解释。汪丛珊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宋识檐这么守时的人会迟到八成又和那个病秧子有关,但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和他吵,温柔的笑了笑,“下次要是实在忙也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打车。”“女孩子深夜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宋识檐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声音平静,“今天的事,尽量不会有下次。”汪丛珊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知他向来一诺千金,能这样向她保证,说明他心里其实清楚她才是他的未婚妻,论起重要性,那病秧子无论如何都不该排在她的前面。“过几天就是周年庆了,爸爸说宋爷爷会在庆典上公布我们的婚期,其实六月份天气正好,不冷不热,适合草坪婚礼,我穿婚纱也好看,”她看着他,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反应,“识檐,你期待我们的婚礼吗?”宋识檐眉目沉静,眼光注视着前方路面。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年轻的时候对于婚姻,他也许是期待的。但许是他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习惯了忙碌的生活,工作,还有照顾家里的小丫头,工作和阮阮其实已经占满了他全部的生活,若单论私心,宋识檐并不觉得他是需要婚姻的人。他甚至觉得,如果能一辈子守着自己的小丫头,为她找到心脏供体,看着她平安健康的活到老,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