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上的神像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神明,但真的太像一个活人。
而神,是蔺怀生现
蔺怀生忽然抬头“你还不下来吗”
他问这尊神像,把它当成祂。
“台子好高,上面也好冷,我这会可能爬不上去。”
从前蔺怀生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享受游戏,追逐刺激,为了这些心理层面的愉悦,他有时候很乐于遵守规则。但他现
从那个刚刚丧夫的族长夫人身份里主动跳脱,变回蔺怀生本身。
他违反游戏规则的时候,还要游戏规则本身来作陪。
神像不悲不喜,最生动也最无情的是眼睛,既不是睁眼,也不是阖眼,而是一种欲抬却未的敛状,好像下一刻蔺怀生就能叫得醒祂。
但蔺怀生不继续了。
“好了。”
他拢了拢袖子,伸出手将台面上溢满出来的细微香灰拂去。
“我去休息了。”
“我很想你。”
蔺怀生轻描淡写地抛下这几句话,就真的往里屋去,打算休息了。当他露出清瘦但有劲的背影后,香炉中细线般的烟忽然轻斜,仿佛是无形的指尖,朝蔺怀生那方向伸去,既是温柔又是挽留。
蔺怀生很快睡着了。
有人来了又走,蔺怀生潜意识里有些许感觉,但也懒得睁眼。也许是小丫鬟端来了粥,但见夫人睡了,就没敢打扰。但也有别人。
对方很小心地坐
蔺怀生迷蒙了一会,醒不过来,索性就不醒了。他知道是祂。至于是哪一个祂,就不得而知了。
祂看了蔺怀生很久,
蔺怀生觉得还不如来他的梦里来。
不是还说好了等会见的么。
但祂走了。也许又回来。睡梦中的蔺怀生分不太清期间间隔了多久,又或者压根到底有没有换人。盖到他脖子的衾被又被拉开,这么来回,蔺怀生
“你都
总之,蔺怀生能听清。他就跟着想,他真皱眉了吗。
指尖落
蔺怀生被祂揉得有些痒,更有一些别的滋味,他忍不住动了动,就好像
祂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随即,蔺怀生的面前仿佛有一个贴的极近的人,他们之间呼吸相缠,蔺怀生的睫尾甚至都有祂的气息降落。
“这样多好。”
“生生,我真不希望你难过。”
缪嘉阳让蔺怀生的上半身都从被子里都露出来,把玩够了他的脸,又来亲昵蔺怀生的头
“当然,你应该不会难过。”
“嫂嫂和大哥年少夫妻,情深意笃我看未必。”
缪嘉阳坐
“缪玄度死了,族长还会是别人,你终归是族长夫人,你有什么损失。”
“自然也不会难过。”
缪嘉阳用很平淡的口吻说着最诛心的话,他的灵魂仿佛也被劈成两半,一半记着蔺怀生的好,一半恨他的不好。这让他整个人无比得分裂,什么话、什么模样多不足为奇。
他忽然又笑了,温柔中带着些许调侃,指尖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轻轻揉着蔺怀生的眉宇。
“嫂嫂梦里也能听到我的话吗”
“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缪嘉阳回手,又替蔺怀生盖好了被子。
“生生,我会是下一任族长的,你放心。”
蔺怀生这一觉睡得实
蔺怀生刚下榻,丫鬟就来说,缪嘉阳请了几位留宿的客人用饭,如果蔺怀生醒了,就请他过去。
“我知道了。”
蔺怀生应,他对玩家们也好奇,本就打算找机会探听探听玩家们口中的消息。
这次他当这个nc,完完全全就只知道人物相应的故事背景和生平经历。而这个族长夫人蔺怀生性情内敛、终日闭居,除了他刚故的丈夫缪玄度,似乎和别人都说不上几句话了,留给蔺怀生的是视野和讯息的极度受限。
蔺怀生可不仅仅满足于扮演一个nc就足够了,他爱极了对一个秘密抽丝剥茧的过程。
蔺怀生穿好衣服就要去,路过神龛,看到睡前插的香烧了,本来想顺手再点一根,手都已经握上,又倏地回来。
他这样反复,口吻却平常。
“什么时候来找我,什么时候再给你供香。”
说着,他留下孤零零坐
蔺怀生到前厅时,缪嘉阳和那六个玩家正
见他来,缪嘉阳还主动起身,亲自给蔺怀生拉开了座位。蔺怀生也不推辞,就这样坐下。而
“这个小叔子,无事献殷勤,别有用心啊。”
人群中,谁这么说了一句。
也无怪乎玩家有这种想法,贪爱看八卦热闹是人之本性,是人逃不掉的俗。更何况缪嘉阳根本不算举手之劳。他和蔺怀生并不是挨着坐的,除了恪守必须的叔嫂之防,他们中间还安插这一张空椅子那属于现
只要族长一天没换人,就是他死了,那个位子都还是他的。
蔺怀生想当没听见玩家们的话,而缪嘉阳祂则直接就坦然地无视,直接给蔺怀生舀了一勺子虾仁炖羹。估计也真只有祂,才能
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和一个年轻强势的男人,这对叔嫂之间能说得清楚吗。
蔺怀生遵循人设,啪地放下了筷子,冷着脸,他这副冷美人的样子,成了整间屋子里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存
蔺怀生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丫鬟下人都低下了头,寒蝉若噤,几个玩家也都没说话。他们心里觉得奇怪,为这场面突转的奇怪,也为缪嘉阳无缘由地坚持,甚至他竟然敢当面让人看见。
缪嘉阳没有说很多,他就说了两个字。
“吃了。”
蔺怀生起先没动,族长夫人做甚么怕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族长的毛头小子,让旁观的人不禁感叹他的天真,也为他捏一把汗。谁都能看出,缪嘉阳哪怕是个面如冠玉的郎君,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存
蔺怀生和祂对视着,明面上是别人以为的矛盾,但这却是他心底里明白的游戏。这过程间,缪嘉阳的灼灼目光,既属于缪嘉阳看他的嫂子,也属于祂看祂的恋人。蔺怀生竟然分不太出来。
他得承认,现
没有任何一点违和。
还比蔺怀生认真。
已经快成了戏了。
蔺怀生心里这样想,却浑然没想,究竟是谁让一个神明变成这样。
中途一个玩家委婉地说身体不适,不打扰其他人的胃口,先行离席了。而蔺怀生就这么“忍辱负重”地被缪嘉阳喂到了七成饱后,也顺势说要下桌。
“我去守着玄度。”
“钟烨到底不是缪家人,不像样。”
玩家们觉得这位夫人冰清玉洁的冷面孔下实
就
缪嘉阳见这些人还盯着蔺怀生离开的背影看琢磨,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开口,不着痕迹地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让诸位见笑了。”
“嫂嫂年少时就来了我家,平日里被大哥宠坏了。如今大哥离他而去,他心里不舒坦,走不出来,难免和我们其他人置气。”
缪嘉阳是这么说,其他人当面哪里敢这么应,生怕届时真戳了这个暗地里爱嫂如痴的男人的心管子,当场就被这个疑似boss级别的nc给虐没了。
“二爷说笑了”
“是啊是啊。”
缪嘉阳笑了笑,场面一片祥和。
蔺怀生倒是知道为什么缪嘉阳肯轻轻松松放过自己,自然是别的地方还有祂
蔺怀生根本就不理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把人甩得老远,他思念心切,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至于这份思念给的是他所谓去世的丈夫,还是别的什么人,谁知道呢。
蔺怀生是真的走得很急。
“夫人,小心。”
好像是他要摔了,而对方紧张来护他,情急之下,扶变成抱,是情理之中,也是情不自禁。
但这一切得是蔺怀生真的差点绊脚摔了。
蔺怀生躺
“你是真的很喜欢当管家啊。”
蔺怀生感叹道。
钟烨起先沉默,随后祂笑道“因为这个身份,可以名正言顺把所有对你的照顾都做到最好。”
成为一种职责。
那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