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卡列宁先生实
她抬眸打量着端坐
这样的话,一来会显得自己不够客观谨慎,二来也会给卡列宁先生带来困扰,或许还会让他对她的处事能力产生不信任感。
为了防止卡列宁先生将合作首选对象更换为韦兰先生或者家族中的其他长辈, 裴湘决定自己单独调查瑞吉娜这个人, 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效且有说服力的线索, 然后再拿给眼前的合作者。
于是,
一天后, 已经被裴湘成功说服并决定跟着她一起做事的温德森先生给裴湘带回了一个消息,也是这个消息,让裴湘有了出门旅行的打算。
“范妮瑞茵小姐租住的那座小楼已经空出来了人去楼空”
“是的,夫人, 那幢位于列克星敦大道上的小楼是属于一位姓皮埃尔的法国商人的。而根据皮埃尔先生的律师无意透露, 瑞茵小姐上个月, 或者准确来说,是裘力斯波福特先生从上个月起就没有再继续支付租金了。另外, 范妮瑞茵小姐的那辆浅黄色轻便马车也再没有出现
听到温德森先生的汇报,裴湘诧异地挑了挑眉,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这位范妮瑞茵小姐是纽约城内众所周知的跟
比如,每次他从欧洲那边带回了一批新款衣服首饰,就会一分为二地送给妻子瑞吉娜和情妇范妮。而那之后,社交圈就会悄悄关注可怜的瑞吉娜如何想方设法地改装那些时髦的巴黎裙子和典雅的英式珠宝,试图让人看不出她和丈夫的情妇穿戴相同款式
就这样,凡是认识裘力斯波福特的人家,几乎都以为那位张扬爱笑的瑞茵小姐会长长久久地住
“那位律师先生有透露过范妮瑞茵的新去向吗难道裘力斯波福特为她重新租赁了一个更好的住处”
“很抱歉,夫人,我后来又找了好几个人,但是始终没有打听到瑞茵小姐的新去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目前纽约城内那几幢地段更好、价位更高的住宅都没有迎来新的租客。”
闻言,裴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请温德森将他调查到的近来和范妮瑞茵接触过的人列出一个名单。
温德森点头应是,开始按照裴湘的要求详细列出那些人的姓名和身份。
虽然管家先生并不清楚自家雇主为什么突然对范妮瑞茵那样不名誉的女人感兴趣,但他有一个让裴湘非常认同的工作品质,就是按雇主要求拿钱办事且不喜欢自作主张。所以,哪怕他内心深处觉得人美心善又出手大方的雇主应该把时间力花
温德森自然不知道,对于裴湘来说,目前什么都比不上快揪出那个暗害过她的幕后黑手来得重要。而她之所以决定去认真调查范妮瑞茵,还是因为之前瑞吉娜和艾伦来看望自己那次,自己的一些话让瑞吉娜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起伏。虽然对方很快就遮掩过去了,但是裴湘却觉得那也许就是一个调查突破口。
“我那天说了什么来着,让瑞吉娜不高兴了”裴湘试图
眼波微转间,裴湘记起自己那天对瑞吉娜胡诌过,裘力斯波福特
“我说这些话,是想用软刀子回击瑞吉娜。啧,她自己吃够了丈夫花心风流的亏,却反过来偏帮别人的丈夫和情人,甚至还隐约透露出我这个当妻子的比较碍眼的意思实
“而瑞吉娜一开始也只是不高兴而已,直到我说出更喜欢给他挚爱的妻子送唔,应该是这句话,她才明显控制不住情绪的。可是,妻子妻子这句话并不比前面的话更加扎心呀,她为什么会格外敏感难不成裘力斯波福特那家伙还曾许诺过要娶范妮瑞茵做妻子吗
“还是说她觉得波福特挚爱的妻子不是她可那又怎么可能呢除非她去世了,而波福特的地位又一落千丈,才有极小的可能性让裘力斯波福特和范妮瑞茵走入婚姻的殿堂”
想到这里,裴湘忽然想到卡列宁之前带给她的那个非常隐秘的消息,就是波福特曾经差点破产而且,他如今也才算是勉强度过难关,但还是经不起太大的风吹草动
“如果,我是说如果,”裴湘一边接过管家温德森先生终于写好的名单列表,一边分心假设了一下另外一种状况,“如果裘力斯波福特经营的银行等生意当真破产了,那以我对他的观察,那人大约会极力隐瞒真实的经营情况,然后再竭力骗取一波资金给他填窟窿。而等到真相大白那天,他不仅会
“那瑞吉娜呢,
裴湘
目前的波福特并没有破产,瑞吉娜也身体健康,谁会觉得范妮瑞茵能成为裘力斯波福特的合法妻子呢便是瑞茵小姐她自己,也会觉得根本不可能吧更别提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和出身极为自信的瑞吉娜了。
裴湘想,除非是
“不过,瑞吉娜也确实是
眼见着自己的思绪又要跑远,裴湘迅速拉回和正事无关的各种联想,开始认真审视琢磨手中的名单。
十几分钟后,她
经过一番特殊安排,裴湘避开旁人视线,见到了那位经常上门给范妮瑞茵量体裁衣的女裁缝史密斯夫人,以及
然后,经过两三次的恳切交谈和一些恰到好处的帮助许诺,裴湘顺利得到了一些她需要掌握的零碎消息。
其实,就连裴湘本人有时候也会感到讶异。她似乎突然就开了窍,以至于
比如,她之前和卡列宁的秘书米哈伊尔先生的那番“闲聊”;比如,她重返社交圈后对每个重新见面的老朋友的近况的准确判断;又比如,这次亲自出马打听消息的过程中,她竟比明明更有社会经验和年龄历的温德森管家先生,更懂得如何询问套话和评估谈话对象的心理底线
“莫非我是个天才”
裴湘从裁缝史密斯太太和女仆玛丽安小姐的口中得到了两条重要线索。一条是索利拉什沃思夫人和范妮瑞茵是认识的,而且上个月两人还见过面;另一条是范妮瑞茵听说索利拉什沃思夫人曾和波福特
玛丽安“夫人,她们两个吵得可凶了我也不是有意偷听的。要不是范妮那个女人突然蛮不讲理地把我赶走,让我来不及带走我
史密斯太太“我知道瑞茵小姐为什么喜欢找我给她裁剪衣服,她是想通过我打听拉什沃思夫人最近都做了哪些新衣服哩。哎呀,她那样的身份,肯定绞脑汁想着怎么讨好情人呗。还有啊,她还特意向我打听拉什沃思夫人去欧洲旅行前,都
再次回忆着史密斯太太和玛丽安小姐的那些混杂着许多她们个人偏见与情绪的叙述,再结合自己从其他渠道集来的消息,裴湘
她现
至于为什么她人一走,她住的那座小楼就不再续租了到底是波福特为了给任性的情人一个教训,还是另有隐情裴湘暂时还搞不清楚。这也让她对范妮瑞茵这个女人更加感兴趣了。
于是,裴湘决定严格遵从亨特医生的医嘱,去找个温度适宜、环境优美的度假胜地疗养一段时间。至于地点么,她觉得欧洲那个备受欢迎的卡尔斯巴德温泉浴场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有了出游计划并成功得到韦兰夫妇的支持后,裴湘便立刻吩咐家中佣人给她拾长途旅行的行李。然后,她自己则亲自给此时正
给阿切尔的信函内容比较简单,就是转述了亨特医生的建议,然后直接通知他,自己即将动身去温泉浴场调理身体。
随后,裴湘又
而
当然,裴湘随后又连忙替那位据说是忙于事业的男人开脱了几句,以维持好她贤惠温柔的妻子角色。然后,裴湘话音一转,就
为了说服艾伦奥兰斯卡,裴湘
“因为,不管多温暖的泉水也替代不了心灵上的满足与慰藉。”
不提纽兰阿切尔到妻子如此“善解人意”的信件后有什么想法与感受,反正艾伦奥兰斯卡是无法决绝裴湘的邀请的。
她望着此时正陪她坐
艾伦比谁都清楚,纽兰阿切尔急匆匆来华盛顿“出差”的真实目的,因此就更加觉得对不起被留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表妹的健康情况以及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不禁微微湿润了眼眶。
“我得去陪她,纽兰,我必须要去”
艾伦挣扎着想抽回被纽兰阿切尔握
“虽然、虽然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而且我也不会傻到把不属于我的罪责拦
这番饱含痛苦愧疚的剖白最后消失
直到深情拥吻的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小船也缓缓停靠
夕阳西下,这段对于纽兰阿切尔来说充满喜悦和激情的短暂相聚终究还是因为一封信的到来而不得不画上了句号。
当天晚上,拒绝了纽兰阿切尔再次留宿请求的艾伦给裴湘写了回信,答应了她一起去欧洲温泉浴场疗养的提议。
次日一早,艾伦就将回信寄了出去。
她有些怕自己会突然反悔,因为她舍不得离开美国的一切,哪怕是暂时的。
而就
卡列宁“除此之外,我假设一定还有一些次要原因的。”
“次要原因”裴湘轻轻挑了挑眉。
她知道这个解释忽悠不了卡列宁,更知道卡列宁这个人肯定能把她的目的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既然如此,他应当知道休养身体这个理由才是表面顺带的,重要的是其它那几个未说出口的理由。所以,这是一个不明显的嘲讽
“无论如何,健康是最重要的。”卡列宁皱着眉头,用强调的语气简短解释了一句。
“唔,好吧,你是对的,”裴湘因为不小心地小小错怪了人家,立刻眉眼弯弯地展现了一个略带腼腆的友好笑容,然后眼睁睁地
“不客气,阿切尔夫人。”卡列宁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喝了一口。
片刻后,似乎今天分外口渴的卡列宁终于放下了茶杯,继续说道
“夫人,依照我们上次的谈话内容来推断,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仍然没有放松对瑞吉娜波福特的警惕,并
“是的,因为瑞吉娜波福特的关系,我对范妮瑞茵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并打算亲自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她。当然,遇不见也不要紧,温泉浴场那边还有索利拉什沃思夫人可以结交。另外如你所说,那里的环境对我恢复健康十分有益。所以呀,哪怕什么人都不遇见,这趟旅行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说到这里,裴湘想到卡列宁之后要留
“我这次出门,会邀请艾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一同前行,这就相当于将她和我的丈夫阿切尔先生分开了。而我之前也提过,我感觉到瑞吉娜波福特十分支持这段婚外恋,所以,我想借机看看那位波福特夫人到底有多
“卡列宁先生,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对波福特夫人的怀疑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如此伤害我。那么,这次就权当是一场实验了。倘若波福特夫人当真因为我带走了艾伦而有所异动,那也可以变相证明她的不正常了。而我们之后再考虑她的问题时,就可以多依靠一些我的直觉,而非只相信理智逻辑。唔,其实说起来,我真心觉得我所谓的直觉也是有理论依据的,就是暂时找不到学说支持而已。”
“你要试探她”
卡列宁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沉默片刻后,他更加严肃地盯着裴湘,沉声问道
“夫人,请你一定果断地否定我此刻的荒谬猜测。”
“什么猜测”
“我竟然觉得,你所期待的,不仅仅是波福特夫人可能会产生的不快反应,而是那些
“可一旦你离开纽约、甚至是美国,去了家族势力照拂不到的欧洲,那么,那些之前要将你置于死地的家伙,极有可能会再次动手的。而你也正
见状,卡列宁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再次皱了一下眉头,并试探问道
“你点头,是承认我猜错了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以身犯险做诱饵的打算,对吗”
裴湘忍不住微微转开脸庞,目光落
“你当然猜错了,我可没有那样的勇气再次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
卡列宁没说话,只是起身换了个位置落座,再次迎上了裴湘的飘忽视线。
见状,裴湘只好低头观察地毯上的花纹,口中则不紧不慢又异常真挚地解释道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凶手确实还有二次动手的可能。哎,那我这次出门一定要多带一些可信之人。嗯,其实仔细想想,可能并没有你刚刚描述的那么危险。卡列宁先生,我离开美国确实是等于离开了家族照拂,可也等于打乱了那些幕后黑手
闻言,卡列宁认真地看了一眼裴湘,
沉默半晌后,卡列宁提出了一个新建议。
“既然出去后依旧要继续调查,那就是事关合作内容。夫人,我建议你把米哈伊尔带上吧,他虽然不是非常能胜任私人秘书一职,但
裴湘自然不反感和米哈伊尔同行。说实话,要不是米哈伊尔算是卡列宁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手下,她都想撬个墙角了。再有就是,她之前确实觉得让米哈伊尔当私人秘书有些不合适,现
“行,我非常乐意和米哈伊尔先生同行,也会郑重考虑他
闻言,卡列宁又敛眉琢磨了一会儿裴湘出国后的安全问题,并
“正如我们十分清楚却谁也没有挑明的那样,此时的阿切尔先生和奥兰斯卡伯爵夫人都恰好
闻言,裴湘嫣然一笑,一点儿也不介意正面挑明丈夫的婚外情丑闻,她干脆而直接地说道
“以我对艾伦的观察和了解,她绝对会答应的,而且还不是那种不甘不愿地勉强答应。她说不定还会一路对我照顾有加,并且非常乐意花费心思让我享受旅行的快乐。还有就是,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本身就多才多艺,又善于和人交往,也难怪纽兰阿切尔喜欢欣赏。唔,
“你倒是”
卡列宁瞧着提起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时眼中毫无阴霾的裴湘,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复杂滋味。
他也说不清楚那是无声叹息还是淡淡的痛惜,亦或者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总之,之前那种困扰卡列宁的局促紧张感觉忽然间再次冒了出来,并且这次更加难以忽视。
裴湘等了一会儿,见卡列宁这家伙
“卡列宁先生,你是不是”
此刻,裴湘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先生也许不是
“夫人,有两封来自华盛顿方面的加急信函。”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裴湘的问话,也让卡列宁
“好的,请把信件给我吧,我现
谢过管家后,暂时忽略了自己刚刚要问什么的裴湘先是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两个信封上不同的寄信地点,然后才将新送到的信件摆
她随手将来自阿切尔的回信拨到一旁,而后用她那漂亮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属于艾伦奥兰斯卡的信件,含笑问道
“卡列宁先生,现
卡列宁异常谨慎地看了一眼此时
“我比较相信你的推测,夫人,因此不会和你打这个几乎注定会输的赌。不过,我稍稍有些好奇的是,如果我答应了,你希望从我这里赢走什么呢”
对于卡列宁如此谨慎的表现,裴湘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随即,她轻笑着眨了眨眼睛,摆手拒绝道
“既然你不答应和我打赌,那我就没必要把赌注内容告诉你。免得你自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然后
“既然是我自以为的软肋,又怎么能要挟到夫人你”
“或许会歪打正着呢。”
“不,那一定是一场并非出自我本意的意外,”卡列宁摇头道,“我肯定不会故意要挟一个合作良好的朋友的。如果
听到卡列宁提到“朋友”这个词,裴湘眸光微闪,心道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他的客气说法,还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要是真的话,那他对她这个朋友,和对其他的朋友可不太一样,难道是因为之前的那些暧昧谣言而刻意避嫌吗
想到这里,裴湘一边拆奥兰斯卡伯爵夫人的信函,一边有些分心地想着米哈伊尔之前跟她闲聊的那些内容。
那位卷
当然,米哈伊尔还对裴湘偷偷吐槽过,他说自家上司似乎并不关心爱情为何物。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有时候给米哈伊尔的感觉,就像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上帝告诉卡列宁应该把责任、忠诚和温情留给妻子,那他就心安理得地照做,并且还会严格执行。也就是说,谁是卡列宁的妻子,他就对谁好,但反过来,他并不是因为深爱谁,才非谁不娶,才把忠诚、责任和温情送给那个特定的人
“这样说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视线,倒也说得通了。虽然他和其他女士都能正常说笑来往,但我和他有之前的那些误会存
裴湘匆匆浏览过艾伦的回信,
她花费了更短的时间完了第二封信,之后就端起咖啡慢慢品尝起来。
“夫人,我不得不说,你对你的表姐相当了解。恕我唐突,嗯,冒昧问一句,阿切尔先生对这次旅行有什么看法”
“阿切尔么,”看过回信后的裴湘笑着摇了摇头,温温和和地说道,“他
“非常周到的答复。”卡列宁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眼中划过一抹嘲讽之色。
他心道,周到是周到,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提当丈夫的该做些什么来帮助照顾妻子。还有就是也许是他对阿切尔先生存有些许偏见。他怎么觉得,纽兰阿切尔一开始提出的延后出行日期的建议,其实是别有用心呢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耽误了他的爱情游戏
想到这里,卡列宁垂眸瞧了一眼那张被裴湘随意丢
于是,有些话便脱口而出
“夫人,倘若你将来因为选择离开谁我是指不论是实质性的分开还是形式上和实质上都分开了,继而需要暂时避开舆论风头,或者拓展新的社交圈子,我认为彼得堡其实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那里的上流社会的风气要比这边开放一些。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感到非常迷惑,美国这个将自由独立神写进宪法里的年轻国家,为什么上流社会的风气竟然比古老的欧洲各国还要保守”
闻言,裴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