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的声音。除此之外只剩下寂静。
睁开眼, 模糊中只见前面素白的衣摆,黑色的靴子, 好整以暇地坐着,低头看着他。商沉记起晕过去之前千虫啮咬的痛楚,满面汗水艰难地爬起来,盘膝而坐。
气行转周天, 却聚不起来,商沉试了又试, 依旧是一具凡夫俗子的身体。
腰上一条玄铁锁链, 如同碗粗,连着湿答答黑黝黝的墙壁。他的身体坐北朝南, 西边被锁链锁着的还有一个人,脸趴伏
他抬头,看着水牢里仙姿一般的老者。说是老者已是不然, 黑
“遥溪道长。” 素道长看着他, “身体好些了么”
商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眸底聚煞, 冰冰冷冷。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素道长又问。
“素槿, 道号春行。” 商沉一笑,“这是你
素道长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却没有半点的喜色,轻声说道“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 商沉笑了笑,“以道长的修为,
素道长笑着,眸子里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商沉望着他笑了笑“不
素道长的笑容淡淡“何谓不该有”
“身份低下、无人记得的人。”
素道长的脸色慢慢地变冷,又是一笑“你继续猜。”
“素道长极是明白外门弟子的心,一辈子不能修习真经,只为道长们打杂,怨气丛生。可他们若是争气,依旧能入瑶山,与道长们平起平坐。然而有一种人,无论天资如何好,也永远摸不到半点的真经。” 商沉望着他,“道长,是世家的仆役。”
素道长笑了笑“继续说。”
商沉低着头“素道长的名字叫什么,侍书司画奉棋入不了世家的族谱,即便有百年罕见的天资,也只能为主子们当打手,看着那群扶不起来的纨绔子弟虚度光阴,作威作福。”
素道长冷冷地笑了笑。
“素道长,有谁欺负过你,又有谁打压过你”
“”
“这些往事都已经不重要,许氏皆灭,道长就算有什么仇人,也已经被道长满门抄斩,连襁褓中的婴孩也都死得殆了。” 商沉悠悠地望向远方,“我只是好奇,当年道长是如何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偷龙转凤,变成许氏子孙的。”
素道长的目光落
“阴山断水,风华绝代。” 商沉叹口气,“素道长不惜一切代价将素容送往阴山,那时我便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素道长默然而望。
“不是天资绝顶的人,不是道长的儿子。不是出身世家的人,不是道长的儿子。没有被世家害过、冤枉过、对世家深恶痛绝的人,不是道长的儿子。” 商沉苦涩地笑了笑,“没有
素道长深深吸气“你想到清溪,
商沉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便也告诉你当年究竟
商沉默然片刻,脸色冷淡“不稀罕你告诉我当年的事,我要你为蓝英疗伤。”
“使得。”
商沉寻思了一会儿,道“许清溪的名字曾出现
“哼。”
“多少年的秘密,便
“你便怀疑到我头上了”
“素容的父母被你杀死,常年躺
他望着素道长“那时,我心里面只剩下一个人。天地之间,究竟有谁最爱素容,又有谁从木常的死中真正得益我越想越是害怕,你把素容当成儿子看待,可你有没有一刻真正为他着想过那时我才明白过来,多年来我一直
疯子两字一出口,水牢里像是凝住了一样,寂静无声。
“素道长,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看着许清溪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家之主”
素道长静了许久,
“什么事”
“你问问青棉,蓝英小时候怎么得罪了他。”
“什么,他是青棉的仆役” 商沉气急败坏,腰上的锁链顿时晃动不停,“别让青棉别伤他”
“他是青氏逃走的仆役,我又能如何干涉” 素道长从袖子里取出药,轻轻抹
商沉蹙紧双眉看着他,忽得冷冷笑一声“素道长,你为什么要囚住我们我怕我们乱说话,把我们杀了不是更容易”
素道长一声不响地为蓝英抹药。
“素槿,你
一道寒气逼来,转瞬间生生掐住商沉的脖子。
商沉的脸色紫涨,呼吸不顺,断断续续地说“许清溪把你当成仆役,从来没有叫你一声父亲,周衡把你当成师尊,也没有叫过你一身父亲,惟有、惟有素容是你从小到大依照自己心愿养出来的孩子你
脖子上有指甲掐入般的痛楚,仿佛五指穿孔,眼前的素道长脸色苍白。
地上趴着的蓝英咬着嘴唇,慢慢抬起头来“宗主”
一道真气划
蓝英捂着胸口跌坐下来,喷出鲜血。
商沉咬着牙,目不转睛地看着墙角满是血污的男子。
“他死不了。” 素槿摸一下自己脸上流下来的血,低着头站起来,轻声道,“商沉你说的不错,我不舍得让你死。你之前若是听话,或者蠢些,或者识时务地手,我或许能让你留
商沉的眸子顿时变冷,脸色惨白。
素槿站起身来,语气不知怎的放缓了些“商沉不管你信不信,我把你关
商沉的胸口起伏。
素道长垂首看着蓝英“这么个听话的下属,倘若他的命葬送
他走出门去,袖子一挥,厚重的玄铁大门关
“你来了。” 素道长淡淡地笑,“如你所说,确是狂妄自大。不过也难怪,天生媚骨,身上又有香宗的传承,不自大也说不过去。素容那边怎样了”
“晚辈无能,依旧没能见到他。”
素道长笑了笑“不过三日,你就一败涂地,可见商沉比起你,好了不止千倍万倍。罢了你既然不能成,将来香宗的传承自然不能给你。”
“素道长”
素道长微微一笑“你去看看他,好好看看他,看他比起你来究竟是如何的天差地别。”
青棉紧紧咬着牙关,狠狠一推门,望着盘膝而坐正
商沉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存
青棉走上前来,一条长长的黑色鞭子攥
他的手拨开商沉背后的长
商沉睁开眼,脸苍白,唇上沾血,一动不动地紧紧抿着。
青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眸子里不知不觉生出无名的怒火来“出身宗门,温润如玉,兰芝般的美名遥溪道长,你一出生倒是什么都有啊,嗯” 他捏着商沉的脸“你从小到大缺过什么,如今怎么样,像个凡夫俗子一样任人鱼肉,你有本事倒是使出真气来啊,嗯”
一柄刀子握
商沉一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有我
青棉的眸子里冒出几不可见的怒火。
商沉低头看着手上被刀子划出的伤“你能做什么,素道长不许你伤我,你敢拿我怎么样”
青棉忽得站起,低头走向墙角的蓝英,鞭子一动,狠狠地抽
蓝英的身体倏然猛晃,身体上顿时渗出一层血,商沉急声叫道“蓝英”
青棉挽起袖子“我奈何不了你,我还奈何不了我自己逃走的家仆么来人,去锤子来,我今天便要将这狗奴才的腿生生敲断。”
商沉的脸色惨白,身体被锁链束得动不了“青棉,你敢动他”
青棉冷笑,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锤子来“我怎么不敢,我今日就要你看看,我青氏是如何处置逃走的家仆的”
真气一动,铁锤高高举起,朝着蓝英的膝盖落下来。商沉眼睁睁地看着,眸子里满是水光,只听见牢房里一声惨呼,伴着清晰无比的骨头碎裂之声。
青棉手中的锤子滴着血,看着倒地不起的人,笑着“如何,如今还敢再跑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知道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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