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推荐信并未背着王改秀和刑虎, 回到家后, 王改秀左思右想, 还是对儿媳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丫,咱们庄户人家, 去上哪什么培训班有用吗,要不,还是别去了,那么老远的, 你一个人过去娘不放心。”
不放心是真,担心儿媳妇跑了也是真,毕竟这丫头的根不
赵青禾理解婆婆的想法, 但这个机会,她不可能错过,“娘,这个机会很难得,我要是不去, 得后悔一辈子,再说了,卫东是团级干部,我要不努把力,咋能跟的上他的脚步,我可不能给我男人拖后腿。”她佯装出一副对邢卫东情根深种的样子。
凭良心讲,邢卫东的个人条件很好,哪怕放
王改秀是个厚道人,她心里明白,去市里学习,是他们这些泥腿子想都想不来的好事,这个大馅饼砸
王改秀的嘴皮子嗫喏两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三天后就是乡村大集,赵青禾约了邢大妹,一起去公社赶集,她上辈子就会骑自行车,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掌握了骑二八大杠的要领,刑大妹坐
出了正月,天气渐渐回暖,大家都忙着准备种子,肥料的事。所以今天的大集很热闹,虽说仍不允许私人买卖东西,但赵青禾仍然看见了几个提着篮子,包着头巾,神情警惕的妇女,也看到了有人掀开她们的篮子瞧,然后一同走到人少的地方,偷偷的交易。
大集上摊位不少,黄招娣从不允许原主来这样热闹的场合,因此,赵青禾的脑子里并没有乡村大集的回忆。
问过刑大妹以后才知道,这里的摊位,都是集体的,有些村,会组织妇女纳鞋底鞋垫,还有些村,会组织手艺人编筐,到了大集那天,再以集体的名义卖出去。
赵青禾主要是为了买做牙膏的材料,普通的牙膏并不难做,主要的原料是小苏打,她和刑大妹一路来到供销社,售货员却说这儿没有小苏打卖的,只好买了包食用碱,这东西过量对人体有害,但条件有限,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等她赶完集回到家里,却
还没等她开口问,刑大妹先受不了了,“咋了这是,三叔三婶,你们咋都这个表情。”
“你问你三叔”
刑虎头上没了头
老婆儿子都
他硬着头皮说完了剩下的话,“让他们把张翠莲放了。”
赵青禾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以前咋没
她真想上去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是些什么。
报警的事,事先没通知他们,事后才给婆婆说了一声,人家就回了一个“该”字,别的啥也没说,这才是明事理拎得清呢。
不能因为侥幸没死,就对凶手起了怜悯之心吧。她那天为了施针救人,流的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那套针法险象环生,以死穴找生机,对施针之人的体力和技艺要求很高,不是生死关头,她根本不会用。
赵青禾有些生气,“张翠莲指使刑龙龙伤人,她自己都承认了,我去公安局让人家公安同志放人,我是谁啊,有那么大能耐和本事。”
张翠莲那人经不住吓,往审讯室一坐,啥都说了。
王改秀嘴上恨恨道“呸,放人门都没有,不仅不放,我还要他们家赔钱,赔医药钱。”那点子可怜的亲情,只有他刑虎看得比命还重,她可不稀罕。
四个人都用不赞同的眼光盯着自己,刑虎害了气,怒冲冲道“不管咋说,我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总不能看着她死
赵青禾看了看婆婆,再看了看刑卫北,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跟打翻颜料盒一样的,得,这几天过不了安生日子了。
“娘,卫东走的时候,带了家里五百块钱,我爹看病又花了一百多,家里没钱了吧。我看啊,我爹的医药费就得让刑金贵他们出,卫东津贴虽然高,但他一个当兵的,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职业,这份钱挣的不容易。”
“爹,我不清楚你和张翠莲他们家有啥恩怨,可你受伤那天,刑金贵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把他孙子刑龙龙送走,而不是找人救你,张翠莲更是从头到尾,连面都没漏。”
“要不是人家秦秀梅叫了人,我又给你扎了针,说句难听的,你现
这样凉薄的一家子,有什么舍不下的。她都打听过了,那天,张翠莲一家子都
刑卫北冷笑两声,“娘,以后咱们娘儿俩过,让我爹回刑有庆和张翠莲身边,当他的大孝子去吧。”
刑大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觉得三叔这事做的不地道,囡囡的事,他都忘啦
“刑老兄,你糊涂。”门外进来一人,拄着拐杖,身体瘦削,不是程庆元又是谁。
“改秀嫂子,卫东还有卫北,卫南,现
刑虎耷拉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赵青禾忙搬了个椅子过来,给程庆元坐。
程庆元的腿伤好了以后,留下点后遗症,有点瘸,也是听说刑虎出院了,他过来看看。
“刑老兄,”程庆元劝解刑虎道,“你现
刑虎梗着脖子,嘴硬道“二老爷,金贵是我带大的,他上门求了,你要我咋办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要这么想,程庆元也没办法。
又过了七八日,家里的气氛不仅没缓和,反而更僵了。
不晓得刑金贵哪根筋搭错了,天天来家里报到,又是劈柴,又是挑水。
撵了一次,第二天又来了,把王改秀气的胸口疼,她是没娘家的,没地方躲清净,只好把自己关
刑虎本也不大乐意刑金贵见天往自己家跑,但看见他这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又觉得心软,狠不下心赶人。
还是刑卫北受不了了,把刑金贵堵
话说自打赵青禾给刑虎扎了那次针后,大河湾就开始流传起了她的故事,什么医术高超,能把死人从阎王爷手上抢回来,再加上周阿婆和黄慧娟锦上添花,一时间,她的名声
这不,今儿个又有人上门找了,刑从富他娘,带着闺女来看病。
刑从富虽然姓刑,但和刑卫东这一脉血缘很远,平日里也不当亲戚走动。
从富妈把六岁的闺女推到赵青禾面前,“大丫,我家兰花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跟瞎子似的,你能给她看看不,最好是给她扎两针,治治她的病。”
这是夜盲症,夜盲分先天性夜盲和后天性夜盲,这小孩皮肤干,嘴角起皮,是后天性的夜盲,体内缺维生素a了,多吃点胡萝卜,症状会改善。
赵青禾如实告知,从富妈还有些不信,“胡萝卜我们家多的是,吃那个就能治”
“我给她扎两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兰花太小了,我担心她害怕。”
“不害怕不害怕,”从富妈连连摇头,“你扎,我把她眼睛捂住。”
针灸几乎是没有痛感的,赵青禾拿出自己的针包,飞快的扎了兰花两针,小孩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从富妈就是那天亲眼见着她给刑虎用针的人之一,脑袋后头血都流成那样了,扎了几针愣是不流了,这可真是太神了。
“这就好了”
“好了,平时还是得多吃些胡萝卜,咱们平时吃的这些东西,里头都有养人的成分,尤其是一些蔬菜,要让小孩多吃点。”
从富妈也很八卦,悄悄的向赵青禾打听,问刑虎是不是伤了脑子,不正常了。
赵青禾无奈,搪塞了两句,忙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脑子有没有问题不清楚,但公婆两口子明显是杠上了。
现
送走这母女两个,就到晌午了,王改秀已经
她叹了一口气,这两口子这两天又分居,冷战,不知道得闹到啥时候去。刑家阿爹也是个一根筋,不晓得刑金贵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两天顿顿去人家家里吃饭,别说他们了,就连队里其他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唱的又是哪出,十几年前声势浩大的分了家,断了关系,这么些年都不走动,怎的人家把你伤了,反倒走得近了。
昨儿个秦秀梅还特意跑过来问,是不是要和刑有庆家和好了,这怎么可能。
“大丫,小四,吃饭了”
刑虎跟个透明人似的,王改秀不理他,刑卫北也不理她,赵青禾淡淡的叫了声爹,也没有别的话了。
估计是因为她报警的缘故,刑家阿爹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不如前,冷淡了不少,不过赵青禾并不
因为她旗帜鲜明的站
队里把出远门的介绍信都给开好了,她要去市里培训的消息传出去后,
也有不少好事之人讽刺钱家没眼光,差点卖了这么个金娃娃,不过这和赵青禾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