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赵青禾是被外头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刑卫东的大脸, 差点没惊叫出声。
两个人并排躺
她身子一动, 刑卫东也醒了,两人四只眼相互瞪着。
“昨天晚上,你睡的沉。”
所以呢。
“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然后呢。
刑卫东咳了一声,眼神不自
外头的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又急促又响,吵的人心里
“刑团长, 起来没借一下你家的铁皮水桶”娇滴滴的声音, 听着就是个年轻姑娘。
赵青禾闭着眼睛躺着,心说,这是谁呢,一大早起来借桶,左邻右舍都得惊动了。
刑卫东的眉头已经皱的能夹死蚊子。
“谁呀, 一大早起来找你借桶。”
“我哪知道你去开门不就知道了。”
“刑团长,我是林思雨,麻烦你开下门。”
得,再不起来开门,这姑娘能把左邻右舍的门都叫开,赵青禾麻溜的起床穿衣,等她拉开门栓后,
门外这姑娘本来是笑着的,一看开门的不是刑卫东,是个陌生女人,这脸上的笑就有些凝固了,不过也只是凝固了那么一瞬,立马就又很热情的道“您是刑团长的妹子吧,我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赵青禾就不信,这女人不知道自己是刑卫东的什么人。
她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把门口的位置让开了,笑道“我昨儿才来这,还不知道家里的桶
林思雨的表情又变了,这次变的是眼神,很明显的,带上了几分挑剔,意思就好像是
这样的眼神就让人很不舒服了,赵青禾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正想刺她两句,刑卫东就从屋里头出来了,见着林思雨,眼里很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嘴里不满的道“林同志,你这次又要借什么东西,回头我可得批评你哥,谁家过日子跟你家似的,整天借这借那,勤俭节约是好事,但你家也不能都从别人家往出节约吧”
这话说的,赵青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刑卫东还真是个直男,人家姑娘这心思就差
赵青禾佯装瞪刑卫东,没好气的
她又笑眯眯的对着林思雨道,“这位同志,我爱人没念过多少书,没文化,是个大老粗,他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话,这不,你早上来的时候,我和他争了两句嘴,他又拿我没办法,心里存着气呢,不是针对你,咱们左邻右舍的,能住
谁要你假好心刑卫东把林思雨给气惨了,她没好气的转身就走,瞧着背影,就是怒气冲冲的。
赵青禾转身回了家,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你还真是不解风情,你刚刚说的话传出去让邻居知道了,以后谁还敢问你借东西。”
刑卫东挑眉,“我说的不对”
林思雨的哥哥是他的战友,两人的关系虽说不上亲厚,但也绝对算得上朋友。
他去老林家喝过几次酒,拢共就和林思雨见了两次面,只知道她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还有个当兵的对象。
可这丫头自打
可他刑卫东,大老粗一个,就想讨个能
赵青禾还能咋说,只能附和人家,连声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继续保持。”
赵青禾之所以不相信爱情,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的父母,有的人天生父母缘浅,赵青禾就是这样,她的亲爹是个风流倜傥的大帅哥,书的时候就是校草,追求者不计其数,哪怕后来结婚了,也有不少女人往他身上贴。
面对这些送上门来的女人,爸爸的态度从来都是暧昧不清,他的纵容给了这些女人信号,使她们觉得自己都有机会上位,总是上赵青禾家里挑衅。
妈妈性子烈,而且又是个直脾气,和这些女人过招从来占不到上风,爸爸又不表态,她一怒之下提出离婚。
两人离婚后,妈妈又火速结了婚,后来又移民国外,和老赵家人老死不相往来,也包括自己这个姓赵的女儿。
爸妈
要是爸爸面对婚外诱惑态度坚定,有已婚男人的自觉,她的家也不会散。
刑卫东这样的表现,赵青禾很满意。
昨晚似乎下了场雨,地面潮潮的,都说西南多雨,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他们住的这一片地方是军属区,都是平房,前几排是团级以上军官住的地方,比较宽敞,还带个大院子,有好几间房。
军属区是十几年前建的,那时的条件远比现
洗漱完毕,饥肠辘辘的两人没
食堂里一片热火朝天,刚刚训练完的士兵成群的说着话,音量比起常人显得更洪亮。
有一个兵注意到刑团长领着个漂亮女人进来,你提醒我,我提醒你,越来越多人的目光汇集到刑赵二人身上。
刑卫东脸皮厚,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什么,赵青禾却有些微微害羞,被这么一大伙年轻男人注视着,挺不自
“是老刑的爱人吧”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看着四十出头的男人越过其他人走上前道“我是徐燕军,是老刑的政委。”
说着,这人拎起拳头,不轻不重给刑卫东右肩上来了一下,“老小子,老福气啊,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白白净净的,气质也好,哪里像是个乡下的姑娘。
刑卫东手底下的刺头兵
人群中哄笑的声音更大了。
“毛二牛,给老子站出来,你那嗓子破锣一样,老子一听就知道是你小子,”刑卫东笑得光棍,“喝酒管够,一会训练加倍。”
刚刚还是哄笑声,他话音刚落,就变成了哀嚎声。
赵青禾没想到他和手底下人是这么相处的,
“怎么,今晚请老兄我喝一杯”
“下次,下次一定,今天老弟有要事要办。”
徐燕军立马作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得不怀好意,“小别胜新婚,老兄是过来人,我懂,那就下次再叨扰弟妹了。”
你懂个屁你懂,长的像个文化人,这说话怎么就像是
嘴上却还是道“改日一定请徐政委喝酒。”
他们吃饭的时候,还有不少人
口里都称赵青禾做嫂子,这直白的热情太多了也会让人手足无措。
昨儿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给大河湾那边报个信。
刑卫东吃过饭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赵青禾来部队找他了,叫王改秀不要担心。
儿媳妇不是要到市医院去,怎么突然就去了蓉城,王改秀怎么能不担心。
“她来了也好,结婚的手续已经齐全,找个合适的日子,我和大丫就把证领了。”
刑卫东是真有此意,他
赵青禾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好歹领了证,婆婆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跑路,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和刑卫东住
要说培养什么感情,那当然是革命感情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致认为宜早不宜迟,最好是今天就领证。
刑卫东换上一袭崭新军装,刮掉新冒出来的胡茬,将自己里里外外捯饬了一遍。
以他的级别,想要调用一辆车并不是难事,去后勤填了张表,没一会儿警卫员就将一辆军用吉普停
公器私用就公器私用吧,只要能解决刑卫东的个人问题,军区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刑卫东自己开车,他对蓉城的路线很熟悉,轻易的就找到了民政局所
只不过停好车,他并不急着带赵青禾去扯证,而是领着她进了百货大楼,
蓉城百货大楼里,是有成衣店的,领证这样的大日子,他希望自己的女人能穿上最漂亮的衣裳。
“你带我来买衣服”两个人
刑卫东看向她,“当然,不然我带你来这做什么。”
这个年代的成衣店,款式很少,颜色多以灰蓝为主,赵青禾一眼便相中了一条碎花白色长裙,
可十月里穿裙子其实有些冷,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刑卫东看出来她的心思,没等她开口,便嘱咐售货员将这条碎花裙包了起来。
“今天阴,穿裙子会冷,我看那件白衬衫和军装很搭,你要不要试一试。”
等结婚证办下来,已经是晌午了,七十年代的结婚证还不是一个红本本,它类似一张奖状,上面写着新娘新郎的名字。
“总算拿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松了口气。
别小看这薄薄的一纸婚书,拿到它的那一刻,赵青禾心里才真真正正的将刑卫东当做了亲人,用这个年代流行的词来讲,就是革命伴侣。
两个人
赵青禾看的目瞪口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刑卫东这厮不久前因为治病,好像还给出去一千块钱吧,可今天这花钱的劲头,就好像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一般。
一直到了车上,她才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
刑卫东表面上淡定极了,心里却得意洋洋,“早年
石头,呵呵,啥石头能卖上价,恐怕是缅甸的翡翠吧赵青禾不再细问了。
回了军属区,这左邻右舍的已经都知道刑卫东的媳妇来部队了。见他们下车,就有人笑着打趣,“小两口回来了”
“瞧这新媳妇,长得怪漂亮的。”几个年纪大点的军嫂指着赵青禾打趣。
刑卫东笑着不说话,赵青禾
警卫员把车上的大件往下搬的时候,见着的人都咋舌,“呦,买了这么多,花了不少钱吧。”
刑卫东只是笑,并不搭话。这附近住的都是团级以上的军官,谁家的条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电洗衣机,只有舍不得买的,可没谁家说买不起的。
赵青禾这次来蓉城,本就是计划外的事情,她也没打算多留,领完证没几天,就坐火车回了平安县,至于松河市,短时间内也是不会去了。
眼下这种多事之秋,和解院长约定好的教实习医生针灸的事,也极有可能无法实现。
刑卫东虽然不说,可他早出晚归,每晚回来时都神色疲惫,可见部队也不完全是风平浪静,她
还不如等家里都安排好,医院的事情也了结了,随军的一应手续都办下来,她再过来。
蓉城到平安县,并无直达的火车,赵青禾
刑卫东提前联系了他
张进宝为人健谈,一路上说了不少他跑车途中遇到的风土人情,赵青禾听着也得趣,也捡着说了几件医院的趣事。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间提了几次刑大妹。
见赵青禾的表情疑惑,张进宝笑了笑,“嫂子别误会,我这人是个直肠子,说不来拐弯抹角的话,我就直说了吧。”
“你们村那个开拖拉机的孙钢,我
张进宝年纪和刑卫东相仿,比赵青禾大了不少,却一口一个嫂子。
他是好心好意,只是刑大妹现
张进宝把赵青禾送回刑家,喝了杯浓茶,就开车走了。
他走后,家里没外人了,王改秀得知赵青禾和刑卫东领证了,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朵边上。
特意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荷包蛋,整整五个。
撑死赵青禾也吃不下五个鸡蛋啊,她拿了个碗给刑卫北那小子捞出来三个,也不知道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还是怎么的,这小子竟然还很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大嫂。”
她差点以为听错了,打自己进这个家门起,这小子可就叫过一次大嫂,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刑卫东见面的时候,他得了一个军用水壶,高兴了才叫的。
刑卫北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不就叫个大嫂,这女人用得着用看西洋景的眼光看自己嘛。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二更的二更奉上,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