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 赵青禾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刷刷刷写了食补方子,考虑到很多东西不好买, 她这张方子算是简化版。
送走周芹,刑卫东说的送东西的人也到了。
两个年轻的战士一人领着两大兜子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健步如飞的进了门。
“嫂子, 团长让送来的,给您放哪儿”
“什么东西啊,还得两个人送。”
赵青禾指了个地方让他们放下,又忙着给这两人倒水。
小战士接过水的时候,脸偷偷的红了红, 团长媳妇真好看。
有个布兜没系紧, 一个黄橙橙的玩意儿咕噜噜掉了出来。
竟然是芒果
送走两个小战士, 她把四个布兜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有十来个成人手掌大的芒果, 还有四个品相不错的菠萝。
都是热带水果,
“老刑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赵青禾嘀咕着把布兜拎进了厨房。
下午的时候,她去地里转了转,一个月前播种的菜苗已经露了头, 绿莹莹的,看着心情就好。
她家的菜地紧挨着徐燕军家,徐燕军妻子也
赵青禾凑过去, 把周芹的事儿简单提了提,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现
“嫂子是有经验的人,又是妇联的干事,如果能做通刘营长母亲的工作,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徐燕军是团政委,他老婆李怡是妇联的,这两口子都上过大学,属于有文化的人。
李怡呢,三十来岁,中等个儿,皮肤白皙,鼻梁上驾着副眼镜,眼角虽然有少许细细的纹路,但这也不能遮掩人家长的好的事实。
为人也斯文,不大爱和人交流,平时
李怡脸上露出难色“我和周芹没有交情,还是你去劝吧。”
这就是个不管事的,平时没啥事麻烦别人,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麻烦自己。
行吧,赵青禾点点头。
回了家,她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老家给寄的几尺粗布,拿着就上周家去了。
周家的格局和她家里差不多,就是房子的面积小点,客厅也没放沙
“大娘
周芹听着声音,从里间出来,挺着肚子扶着腰。这个姿势,咋说呢,挺搞笑的,孩子还是个小豆芽,真到不了这个地步。
“找她干啥”
周芹拉着赵青禾坐下,往她婆婆住的小间努了努嘴,又是讥笑又是气愤“我从你那一回来,人家就哎呦哎呦的躺下了,又是心口疼,又是头疼,我没理。等他儿子晚上回来了,不一定怎么告状呢。”
赵青禾压低声音,让周芹回房间去,她今天过来是找刘大江母亲的。
刘大江母亲姓郑,叫郑三妹,人家有病吗装的这会儿正扒
“你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以后你就知道了,快进去吧。”赵青禾催着周芹进屋。
接着她走到郑三妹房间门口,噔噔噔敲了起来,边敲还边说“大娘,我是小赵,我婆婆从老家寄来几块布,颜色挺好的,我寻思着做两件衣服,婶子教教我呗。”
她突然一敲门,郑三妹被吓了一跳,老半天才缓过神来。
郑三妹想说赵青禾几句,又想起她男人是自家儿子的顶头上司,又把话咽了回去。
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小赵啊,婶子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找别人吧”
赵青禾只是笑“那可惜了,我还想着把做衣服剩下的布送给大娘呢。”
别人或许看不上这点东西,但郑三妹不一样啊,她穷怕了,没出嫁的时候,姐妹三人就一条没补丁的裤子,谁去赶集谁穿,平时就穿补丁摞补丁的破裤子。
过过苦日子的人,是忘不掉那时候的艰难的,布这种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一听有好处拿,她的口风就变了,“小赵啊,你等等,大娘这会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郑三妹是个矮墩墩的老太太,瘦小的身躯,却有张
她笑眯眯的迎上来,“小赵啊,想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大娘帮你参详参详。”
赵青禾做衣服是假,打听情况才是真。
从郑三妹这里得知,刘大江乡下的四个兄弟,老大老二是农民,老四是铁路上的扳道工,老五早年摔断了腿,一直没成家。
光是孙子,她老人家就有七个,孙女有五个。
郑三妹也不是多蠢的人,心里更是清楚赵青禾打的什么算盘。
人家没拐弯抹角的,直接开门见山的,“小赵,你说我家这个情况,生了咋养活这人呐,可不能忘本,兄弟姐妹们,可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老大家四个孩子,老二家四个孩子,老四家三个,这可都是大江的亲侄子亲侄女啊,他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讲起了那段艰难的日子,说起了她和刘大江的爹
是,是个伟大的母亲。
但问题
赵青禾没接她这话茬,而是沉默了一会,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大娘,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刘营长这个兄弟,真好”
她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他们五兄弟好的和一个人似的,那干脆你们一起回老家算了,剩的你们骨肉分离,夫妻分离,到时候,一家人二十几口人,住
她脸上的表情太正经了,郑三妹一时没分清是
郑三妹抽了抽嘴角“我又没说不让她生,她还年轻,过几年孩子们都大了,日子松泛了,再生也不迟嘛。”
老太太针戳不进,水泼不进,话里话外就一句话,别生,生了也养活不起。
赵青禾也没指望一次就改变她的想法。
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大娘,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知道刘营长是什么想法”
郑三妹骄傲的挺了挺胸“我儿子听我的话,我啥想法,他就是啥想法。”
让老太太打消念头容易,但她要做的,是不破坏周芹和刘大江的夫妻感情。
所以说,最好还是让他们主动的打消这个念头。
赵青禾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您确定”
因为这个笑,郑三妹心里多少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让儿媳妇刮掉孩子犯了纪律,该不会给老三惹祸了吧
衣服也没做成,赵青禾和周芹告辞后又拿着布走了,郑三妹顾不上要好处,她还
赵青禾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也没啥意思,就是要让郑三妹心里忐忑忐忑。
人性自私,但自私也得有个度,把自己当人,不把别人当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周芹这个婆婆压根没把周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这样的想法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有,尤其是
刑卫东晚上回来的很晚,赵青禾睡下后被开门声惊醒,开灯一看是丈夫回家,揉揉惺忪的睡眼,“怎么现
“吵醒你了”刑卫东难掩兴奋,弯腰抱住她,“你知道吗,我要去进修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一年来,不少干部被处理,可以说,只要进修回来,再提一级是板上钉钉的事。
“二叔也回到了原来的部队担任主官,形势真是一片明朗。”
赵青禾也很高兴,想伸手回抱,刑卫东这个憨子却骤然松了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啾了一口,“我去洗个澡”
长夜漫漫,雨水轻打着莲蕊,一艘小船
及至第二天一早,赵青禾罕见的起晚了,更罕见的是刑卫东,这货抱着她睡的正香。
赵青禾揪揪他的短
他身上有着这个年代很多男人都缺少的优点,那就是尊重,老家原本写信很频繁,几乎每次都要问怀孕了吗
但最近却不再问了,是他专门打电话回去,把责任揽
她盯着天花板
刑卫东被闹醒,又按着身旁的人胡闹了一次才起床。两口子直到半晌午才坐到饭桌上,赵青禾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
他倒是乐呵呵的,顺手递了个包子过去“今天休假,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