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田村朱明宇夫妻虐杀案至此算是完全结束了。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有弄清楚,但除了一个冯秦之外,其余三个凶手都死了,那些没弄清楚的,也已经无从查起,只能作罢。这案子顺利结束,也代表着省里不打算再追究许明之和余光二人。不过,舆论还在发酵,局里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黄局他们讨论之后决定开个新闻发布会,交代一下最近这几个案子的大概情况,细节上肯定不会披露,以防有人模仿作案。另外,到时也会让老袁重点讲述一下当时刘金晔偷袭一事。发布会当天,来了不少记者,记者进场前,其实都被交代过,什么问题可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一开始,很顺利。由许明之大概交代了最近几个案子的情况后,话筒就交到了老袁手里,由他重点讲述刘金晔偷袭一事。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下面的记者里面忽然有人举手。老袁见到,也未在意,随口就问道:“这位同志可是有什么疑问?”那人站了起来,目光在老袁脸上转了一圈后,却是一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坐着一直没开过口的余光:“余先生,请问当时你杀刘金晔的时候,可有过犹豫?”这话一出口,许明之和老袁二人纷纷变色。这问题,并不在这次发布会提前准备好的单子上,问的人,显然不怀好意。许明之皱了眉头,当即就要起身结束这场发布会,可他刚要动,却被余光伸手按住了。这问题既然已经问出来了,如果他们避而不答,那这场发布会的意义就没了,反而还会加重民众心中对余光的怀疑,对市局公正性的质疑。余光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这个记者,这人大概四十岁的不到的年纪,人很瘦,细长的眼睛里,都是精光。他细细打量了他一遍后,才开口:“怎么称呼?”记者愣了一下:“季东明。”“季记者,你好。看来,刚才在我们袁主任做汇报的时候你没好好听啊!”余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季东明神色一僵,刚要反驳,却见余光再次开口:“刚刚我们袁主任说了,整个过程,从我们走进那间屋子,到刘金晔出手,再到刘金晔被我反杀,总共时间不超过两分钟。你觉得这么点时间,由得我犹豫吗?”季东明一开始脸色难看,可听到最后一句时,眼中却立马有喜色闪过。“这么说,余先生是承认自己当时其实根本没想过要活捉刘金晔了?”季东明眼睛里精光熠熠,那些龌龊心思毫不遮掩。余光嗤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当时只想着要活下来,不能让他杀了我和老袁。毕竟,他有刀,我没有。”“可是,我听说余先生从小就练散打,身手很不错,对付一个刘金晔,应该轻而易举吧?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不过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你就反杀了刘金晔,足可见你二人之间这实力差距有多大。你有足够的实力能制服刘金晔,却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是不是有些太狠了?还是说,你怕这个刘金晔活下来?”季东明的话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诛心。许明之和老袁二人脸色都已变得十分难看,可他却依然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只盯着余光,目带自得之色。余光看着他的眼神里,讥讽之意更甚:“那季记者说说我为什么怕刘金晔活下来?”“自然是……”季东明下意识地就想说出口,可话到嘴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住了。余光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季记者是为什么要故意在这里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但我还是可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的,省得你不甘心,一直揪着这点你以为的把柄在那里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余光这话说得不客气,季东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首先,我确实练过散打,但要说身手很好,算不上。毕竟老师傅也怕菜刀不是?其次,当时屋子里是全黑的,我们从外面进入,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偷袭了。可以说,我当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凭直觉。但刘金晔不一样,他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待了很久了,视线已经适应了那种黑暗,多少是能看到一点的。你们想,一个突然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和一个已经适应了的视弱,谁更占优势?”他一边说,一边目光扫过场下那些记者,有人在他视线扫过时,出言附和:“那自然是视弱那个占优势。”余光朝他笑了一下,而后笑意一敛,目光盯回那个季东明,看着他脸上浮上来的些许心虚之色,继续说道:“刘金晔是抱着必死之心在那里等着偷袭我们的,他出手时刀刀都往致命的地方招呼,我即使身手再好,在赤手空拳又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必然也会措手不及,我还得防着他去攻击老袁,你觉得我有多少心思,可以去想要不要活捉?再说,我想活捉就能活捉吗?你问过刘金晔肯不肯了吗?”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在他身上又扫了一圈后,问:“说实话,我挺怀疑你这个记者身份是怎么来的?我刚说我没有时间犹豫,你就说我是故意下杀手。你这理解能力实在有点堪忧,又或者说,你是故意曲解我的话!”说完,余光根本不给那季东明辩解的机会,直接扭头看向许明之,道:“我觉得这个季东明明显不怀好意,要不还是查一查他的身份吧?”他说得毫不遮掩,倒反而显得理直气壮。场下的季东明已经有些慌了,一慌,就容易出错。只听得他拔高了声音喊:“你们这算什么!解释不清楚,就想以权势压人,你们就是心虚!什么刘金晔抱着必死之心,你们就是觉得人都死了,反正死无对证,随便你们说呗!”这话一出口,原本只是在余光身上的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整个市局。许明之黑着脸,盯住他:“不知季先生觉得哪个地方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你说,我给你解释,直到你觉得够清楚了为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