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仪踮起脚,指腹带着滚烫,极轻极小心的抚过去。
等真碰到头
原来是她眼花,看错了。
苏漾疑惑地“嗯”了一声,眼眸掠过她放
娇仪若无其事的回手“额娘,是女儿看错了。”
苏漾莞尔一笑“小马虎虫,这都能看错。”
她惬意的拉着她往城楼下走,想着下午要吃的东西,至于去御驾亲征的某人,等他过几个月回来再说。
之后有骑射课,娇仪要和她四哥胤禛一起去练习。
长春宫里,现
苏漾近来浅眠容易醒,稍微有点动静就能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这种情况上一次康熙御驾亲征的时候也
格格和阿哥出门时都没敢来打扰。
凝夏和多鱼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
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她披着衣裳起身,坐到梳妆台的走动声。
凝夏端着清水,多鱼推开门。
她们俩看见苏漾坐
凝夏走过去道“主子,洗洗脸。”
她拿着湿帕子过去,苏漾擦了擦脸,又洗了洗手。
皇帝不
“多鱼多鱼”
苏漾睁大了眼,凑
那镜子光亮,照得人眉眼纤毫毕现。
连额头上刚浅浅生出的绒毛,
而她靠近梳妆台,腰身抵着紫檀桌,上面几个匣子打开着,里面净是些珠串、
她今年刚好三十五,
年纪也不算轻。
说不准再过两年,还能抱个小孙儿。
时值当年入宫,如今也差不多二十来年。
那些日子,依稀仿佛
多鱼走近,用木梳轻轻给她撇开头
她俩也不小了。
当初多鱼和她一道入宫,那是都
而凝夏呢,凝夏是内务府拨过来的。
三个人其实年岁是差不多的。
多鱼两三下扒拉完,小心的没让她头
她笑道“主子,您这头
不过前两年,她偶然间
说怕主子看到了伤心。
伤心还能伤心啥,自然是年华逝去,青春不再了。
白头
宫中没有宫斗,养生着显年轻,但和年轻水嫩的姑娘们一比,自然就能看出点差别来。
苏漾听了她这话,无奈一笑“人要老,哪能不生白头
她不畏老。
她只是想活的更久些。
她看向镜面中的自己,自己亲自动手,用螺子黛细细描了描眉,
留霜后,眼角忽地有了难以察觉的细纹。
前年夏日的时候,她和康熙躺
她无意间
康熙八岁登基,那年
“明明遇见你时,你比我大那么多。”
男人嗓音里带了一丝笑意,轻声说“如今倒是朕先比你老了。”
苏漾当时半开玩笑,说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那你
要等等我才行。”
康熙三十五年御驾亲征。
六月凯旋。
归来那一日,满城百姓无不跪拜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从巷尾到街头,流觞百姓跪
骑着马的皇帝与将士,从城外浩浩汤汤的进城。
兵士一身血腥沙
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紫禁城神武门的城楼上,苏漾站
她今日
这次身边陪着的是梁九功。
梁九功曲着身体,道“娘娘,奴才没说错吧,掐着点的,送您过来。”
苏漾道“待会皇上问起,问本宫等了多久,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梁九功“娘娘您日思夜想,听闻定了日子今日回来,
苏漾满意点头“不错。”
不亏是皇帝身边的能人,跟着康熙这么久还没下课的。
眼见着满清大军离神武门越来越近,苏漾整了整衣袖,抬脚往城楼下去。
她
不用亲自跑过去迎接,起码得
万一被那么多人看见,她这个贵妃一股脑的往皇帝身上扑。
多不庄重啊。
她想。
于是,梁九功还没来得及阻拦,眼睁睁的看她离城门口还剩下没几步时,突然转了个弯,坐着备好的轿撵,回去了。
康熙一回宫,几个大臣接二连三的觐见,就见到了晚上,都还没用膳,就直接往长春宫那过去。
路上,康熙问“今日见了好些个阿哥,娇仪也
梁九功谄笑“万岁爷,贵妃娘娘听闻今日您回来,从早等到中午,一口水没喝,就想第一眼见到您。”
“”
康熙步伐微顿,“那她人呢”
梁九功轻咳一声“这您得问娘娘了。”
长春宫里,苏漾正
眼看苏漾就要赢了,娇娇嘴巴一瘪,瞬间把棋盘一抹“额娘,不玩了”
胤禛
灯盏点着烛光,风从窗外吹来一阵的凉意。
胤禛抵着唇,咳嗽道“娇娇,这是你第三次耍赖了。”
娇仪仗着额娘宠她,笑起来
“观棋不语真君子四哥你别说话了,额娘都不生气。”
苏漾看着散乱的棋盘,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过去一样。
“好好好,不玩了。”
她侧头看向外面,才
时辰不早,苏漾让她俩先回去。
两个孩子刚离开,康熙就从殿外进来。
长春宫里三步一灯,苏漾送走胤禛和娇仪,侧身一转,迎面走来的皇帝。
台阶下,他身着龙袍往这一步步走来。
斜斜的是他黑色身影,显得愈
她兴奋地道“你回来啦”
康熙嘴边想问的那句午间怎么没见到你的话,不自觉的咽下,他伸出手,温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腰。
“嗯。”他短促道,“有没有想朕。”
“想,想得食不下咽,想得晚上睡不着觉,人都瘦了。”
苏漾眼也不眨的仰头看他,被他长出来的坚硬胡茬给戳到了鼻子,连忙倒退一步,从他怀抱里出来。
康熙看着她圆了一圈的脸,沉默不语。
“都解决完了吗”
苏漾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战场上刀光剑影,血光厮杀,说不好,一个念头心转,人就没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皇帝好好的待
胜千里之外,不过这好像是谋士的活。
康熙言简意赅“说不准。”
他无意
一别数月。
他想她了。
走至殿内,苏漾拿了一把小刀出来,亲自给他刮胡子。
刚刚那胡子戳得鼻子到现
皇帝安静的坐
苏漾头一次给人刮胡子,有点紧张“你别动啊,万一我手软刀硬,下手不稳”
她装模作样的威胁一番后,吸了口气,认认真真的给他刮。
皇帝御驾亲征,数月都安营扎寨,吃喝不比得宫中,皮肤肉眼可见的黑了许多,还有些糙,过得不算好。
苏漾近瞧着,冠好的黑
刮完胡子,又是个清清爽爽的英俊帅哥。
一块洗浴时,康熙脱了外跑,将里衣也一块脱了。
苏漾原本念念叨叨着,他出宫后宫中的一些趣事,
信里只说,如何将噶尔丹打得落花流水,从未提一句有没有受伤,如果提了还好有个心理准备,没有提,猛的一瞧,苏漾竟有些被吓到了。
健的肌肉块上,有刀伤。
那斜斜一处从蝴蝶骨,划至后腰的长疤痕,足以想象当时作战时多么惊心动魄。
还有经年未褪的伤疤。
曾经苏漾说着要不要用黑玉养颜膏给擦掉,他说是这是男人的勋章,是他打仗的赋予,不准她擦。
但这看着也着实有些有些吓人。
苏漾轻叹一声,
她以为御驾亲征,总能将男人过于旺盛的力挥霍一空。
结果还是没想到他晚上过于热情。
摇摇欲坠里,她双眸迷离的胡思乱想,看来还是太年轻了,谁说男人一过三十就不行的
三十六年,噶尔丹暴虐,四处流窜作,
康熙再度御驾亲征,统领三军,以“日惟一餐,恒饮浊水,甘受劳苦”的神,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再加上决策明智,又对噶尔丹残余部下,进行了召降,很快便消灭了边境的困扰。
而他再度御驾亲征头一月的晚上,苏漾做了个梦。
梦里她牙齿全掉光了,大口大口的呕血。
康熙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宫,面色难看,漆黑的眸子赤红,怒斥闻辞“治不好,朕摘了你的脑袋”
她笑着准备安抚他,结果没成想一张口,又呕出一块带血的碎沫。
夜里她魇着了,手死死的揪着床被,满头大汗,紧闭着眼,脸色苍白。
凝夏见情况不对,急忙将她推醒。
苏漾从梦里醒来时,神色还怔怔的,她靠着枕头,气喘了会儿,平静下来问“几时了”
凝夏说“主子,丑时过半。”
她吸了口气,说“主子,来,喝口热水。”
苏漾就着她端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
又重新躺好,继续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多鱼去叫了太医院的闻辞。
闻辞给她把脉说“偶感风寒,微臣给您开两副药,喝了就好。”
苏漾点了点头。
她坐
闻辞等候片刻,欲起身告辞离开,只听她淡淡的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随即又抬起头,盯着闻辞,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闻辞,药喝了一定能治好吗”
闻辞极其认真点头。
苏漾往枕头上一靠,微眯起眼睛,说“你恩师徐忠”
“二十五年,便已经先逝了。”
“本宫知道了。”苏漾揉了揉
她从来没做过噩梦。
这个噩梦,好像
下午多鱼熬了药,她头一回没要任何蜜饯做辅助,直接端起碗来咕噜咕噜的喝了。
凝夏、多鱼互相看了眼。
皆从彼此意外的眼里,察觉出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凝重。
此次热风
寒,堪堪维持了几日好转,第四日急转直下,病来如山倒,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
娇仪急得团团转,连
胤禛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他亲眼目睹过佟贵妃去世前的模样,一时间怕额娘也突然没了,眼底湿润着,鼻腔酸涩。
贵妃娘娘病了。
皇帝御驾亲征,后院起火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传至战场上,令康熙分心,一个不好容易出大事。
因此此事被苏漾作了主张瞒下来,但人多嘴杂,难免就泄了出去。
梁九功急得两天没睡好了,他找到闻辞,细细的问贵妃娘娘身体病情如何。
闻辞面色凝重,显然是有些棘手。
明明前几日诊断,就是风寒之疾,怎么会突然病情恶化
内间,咳嗽声渐传出。
梁九功神色焦急,匆匆往里奔过去“娘娘,娘娘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苏漾吸着气。
她拿着干净的白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迹,瞥了他一眼,虚弱的威胁“你要敢往外面送信,本宫就先砍了你的脑袋”
梁九功差点就给她当场表演个原地猛哭。
他回了乾清宫,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吩咐人八百里加急往宫外送。
八百里加急,跑死了八匹马。
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黄河大堤。
“报”
一个黑衣人从马跳下来,正准备越过重重阻碍,因有其他防备的人阻拦着,一时不得其入。
眼看着皇帝的队伍就要离开。
他大声嘶吼“皇上宫中来信了八百里加急”
走
将士憨厚挠头“好,好像是有”
康熙回头一看,那边吵嚷着,他低声吩咐把人带进来。
气喘吁吁的御前侍卫跪地“皇上,梁公公吩咐奴才送信八百里加急”
康熙令人将信拿来。
他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随后大
跨步出了营地,匆匆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连夜回京。
跨步出了营地,匆匆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连夜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