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恕相识是杨如意的一个秘密。
以她父亲的身份,只要稍稍推举一下江恕,便能够了结他的平生愿望。但是这对江恕而言,是一种羞辱,所以杨如意从来没有打算那么做。她除了
到底是将军府上的小姐,听丫头说起进士及第人员名单提前泄露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刹那浮现了数种念头,最后又被她一一地按了下去。等到小厮拿到了外面传的正盛的名单时,她沉思了片刻,叮嘱小厮将它扩散得更广。
如今的礼部侍郎偏重权豪子弟,可八百人中,又有多少是那样的出身进士及第不过十多人,剩下的心有不甘,定然会掀起风波。以往礼部南院大墙张榜就罢了,现
“小姐,咱们这么做没什么好处啊”贴身的丫头不解。
杨如意笑了笑,应道“不是我要生事,是另外的人要生事。”她早就听说了科考那日,东宫的人给庶族士子
进士及第的士子卷子以及往日的作品都呈
天子和太子连夜看这些人的卷子,而被请入了殿中的王俭也是要作陪的。王俭战战兢兢地听着天子与太子的讨论,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一直到次日的黄昏,这对天家父子才看完那些卷子。
“父皇该歇息了。”师清徵的手指按压
就算被赐了一张椅子,王俭也捱到了双腿酸麻的地步。他哪里安心啊等到天子威压的眸光扫过来,他立马起身,扑通一声跪
弘安帝面上喜怒不变,他盯着王俭许久,连提都不提卷子的事情,直接道“王侍郎,退下吧。”
王俭抖了抖身子,应了一声“是”。他顶着如同寒芒般的视线摇摇晃晃迈出了紫宸殿。就算右手遮
出了皇宫后,没等王俭缓和一口气,就听到进士及第名单已经
正月底,科举如常放榜。
礼部南院那一堵红墙外的篱笆已经被簇拥
王俭一脸苍白地倚靠
这种疑惑不安
王俭挣扎着起身,尖声叫道“闭门谢客闭门谢客”
闹事的举子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有多少人,按理说都应该被抓进京兆府的。然而巧得很,太子的马车偏生从那礼部前过,而与马车同行的、骑
“是他那日就是他送了木炭和烛火”
“若不是他,我恐怕支撑不到考试结束。”
“那马车是自哪儿来的”
“是东宫的车马”
议论声此起彼伏,
师清徵特意挑这个时候出来的,他挑开了马车车帘,
那举子一仰头便愣住。
师清徵毫不费力地将跪
“草民要告科举不公”那白衫士子大声道。
“哦”师清徵的面色严肃起来,他望着白衫士子道,“这可不是小事情,你有何证据”
那白衫士子望着师清徵拱手作揖,他自衣中摸出了几张纸,大声道“
“还有那陈墨,论文采他不如江兄,论策论他不如李兄,为何他能
师清徵眉头一皱,拔高了声音道“竟然有这等事情”
那白衫士子胆气一壮,又大声道“我有幸自书铺中淘到了岭南才子文上面的某一篇正是陈墨往日
“如果他陈墨是借着行卷得到了机会,行卷里又有偷来的作品,那这个进士他根本配不上”
“事关重大,孤即刻入宫禀明圣上”师清徵肃声道,他扫视着
师清徵回到了马车中,果真如言往皇宫中去。
他坐
当初他们用陈墨害了原身,那现
殿中,弘安帝坐
宰相、翰林学士、礼部要员此刻都聚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那些新科进士的卷子,然而被重新誊抄一遍后,字迹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出自谁的手
“诸位爱卿,如何了”
“臣已经定好了。”礼部尚书先一步走出,将名单呈了上去。他的消息不闭塞,听说了外头闹得正凶的事情。王俭是礼部的人,他出事了,礼部也休想讨得好。这种时候,他只能够量保全自己了,至于王俭他们,见鬼去吧。
柳弘的面色不好看,他完全没想到天子会因为此事
“其他人呢”弘安帝扫了礼部尚书排出的次序,未置可否,将视线落
“诸位爱卿也知道这是新科进士的卷子吧”弘安帝缓声开口,他扫了低头的众臣一眼,又道,“为何状头的文章只得了差字”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众人立马打了个激灵,礼部尚书一拱手道“此事礼部的失职。”顿了顿,他又道,“陛下,是否要将王侍郎传入宫中一问”
弘安帝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听闻王爱卿病了,便不去打扰他。”他望着底下的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可如何是好”
“陛下,王侍郎兴许是得了行卷。”主司见了之后,
弘安帝并未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说话的那人。就
“太子来了快让他进来。”弘安帝的面色多了一份明显的喜色。
柳弘的心思蓦地一沉。
太子
“儿臣见过父皇”师清徵入了殿中行了一礼便大咧咧坐
“胡说什么”弘安帝板着脸斥责了一声。
师清徵并不畏惧,而是笑了笑,他偏头望了眼柳弘,又道“儿臣听闻卢绍是柳仆射的内侄吧难不成王侍郎为了巴结柳仆射,将他给推上去了推上去就推上去,这般提前大肆宣扬,影响不好吧”他的语气轻快,不见丝毫的怪罪和责备,柳弘却是心中一个咯噔。
“绝无此事”柳弘忙出列道。
师清徵“哦”了一声,又道“孤听说那乙等里有一个叫陈墨的,是卢绍的好友。他这偷文章的贼子也高中了,莫非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柳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还没等他解释,弘安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偷文章什么偷文章”
师清徵笑道“就是用来行卷的诗文,偷得旁人的,现
“那你以为该如何”弘安帝沉声道。
师清徵叹息道“儿臣自然是相信柳仆射的无辜,他不是这等以朝堂事情为儿戏之人,可能是外头的举子听了流言不平罢了。”
柳弘气得不清,可太子这么说了,他必须得接下这个话头。朝着弘安帝一拜,他道“陛下英明”
“朕自然也相信爱卿的为人。”弘安帝道,“只是举子那边,需要平息,不然这进士科就成了朕的不是了。”
“儿臣想
“这于礼不合啊”柳弘哪会不知道卢绍的斤两他就只有那点儿本事,再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
“那就改一改礼就是了,谢尚书,您说是么”师清徵笑了笑,不以为然。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见弘安帝一副嘉许的模样,苦笑了一声,他还能说“不是”么“太子殿下说得有理,日后可由殿下或者陛下亲自加试一场,如此举子们更会感恩戴德”
“闹成这样成了丑事,朕不打算追究过错,只是这丑事定然要解决了。”弘安帝思忖了片刻,应道,“就如太子所言,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评定出来如礼部拟出的榜上名单所呈现那般,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你一言我一语,柳弘完全被架了起来,由不得他说一声不是。
不过,他最
宫中的消息由礼部尚书特意传达到了王俭的耳中。
天子仍旧是不追究的态度,这让王俭松了一口气,但是冷不丁想起了柳弘,王俭又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让柳弘知道名单是自家人手中被劫而且故意不告知,他的下场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为何不推回到柳家去反正柳家也不是铁桶一块。”王侍郎的儿子想到了一个方法,他笑道,“父亲不如将这一切全部栽到卢绍的头上。他是柳相的内侄,自柳相宅中得到消息,也不算是荒唐事情吧”
王俭一听,顿时觉得颇有道理,只要这事情甩出去了,管他是谁接的而且也的的确确是卢绍那边先散布出来的,他甚至怀疑,那名单就是被卢绍给抢去的,此人嚣张跋扈到这等地步,做这事也不算奇怪。
东宫。
师清徵听到了各方动静后悠悠一笑。
柳家是世族,可王俭他也是出自一个不弱于柳家的大族。
这事情之后,柳弘是怨上王俭了,而等到殿试那些豪族子弟被黜落之后,各族丢了脸面,王俭被埋怨不必说,那卢绍和柳弘,想来也会被迁怒吧
毕竟消息可是卢绍“抖出去”的。如果他不仗柳弘的势,如果他安分守己不高调行事,消息不会传得各处都是,他们也不用经历一次“上了榜还被黜落”的伤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