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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晦涩地望着田楚宜一眼,慎重道“公主,日后莫要
“你、你是让我自荐枕席”田楚宜仿佛遭了巨大打击,往后退了一步,眉眼间满是屈辱。
芳华见她抗拒的模样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昨日的一番话算是白说了。她凝视着田楚宜,轻声道“公主,您先给魏王送上羹汤。”田楚宜到底是陈国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能下厨的人不过宫中的女人大多如此,只消
如今安置了陈国太子以及陈都,师清徵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事情不算完,可到底是按部就班地推行下去了。至于那些牢狱中的俘虏,其中有早早就投降的,原身答应他们许他们荣华富贵和官职,眼下一个个正眼巴巴地等着。可这种背主的贰臣,能背弃君上一次,也会有第二次,这等人他是不敢用的。
“陛下,陈国公主求见。”内侍低着头快步入殿中。
师清徵一挑眉,这个公主想来也是听到消息了,她挺会委曲求全。思忖了片刻,师清徵淡笑道“宣她进来。”
田楚宜的忐忑、委屈以及不甘
师清徵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漫不经心道“公主来孤这里做什么”
“妾身为陛下准备了莲子羹。”田楚宜避开了师清徵的视线,她的面色绯红如霞,贝齿咬着红唇,似是羞怯。
师清徵点了点头,道“公主有心了。放那儿吧。”他一个眼神,内侍便向前一步,笑眯眯地自田楚宜的手中接过了莲子羹放
手上骤然一轻,田楚宜就
师清徵半晌不看田楚宜,至于那碗莲子羹动都没有动,仿佛根本看不到这个人。直到田楚宜那里因为不耐久站身形晃动
“我”田楚宜捏了捏帕子,许久之后,她才戚戚道,“王上,不知王上如何处置我陈国旧人”
“有罪问罪,无罪释放而已。”师清徵淡声道。
“那什么算是有罪”田楚宜的声音急切。
“手中沾有我魏国儿郎的血,便是有罪。”师清徵玩味一笑。
田楚宜一听如遭重击,半晌后才道“可魏国人手中也沾着我陈国人的血。”
师清徵瞥了田楚宜一眼,眼下这位还是才入宫的懵懂小公主,并非是那有意将魏国拉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祸国妖姬。“公主,这里是魏国王宫,成王败寇,你没听说过么”师清徵哂笑了一声,他绕过了御案走向了下方的田楚宜,打量着那张强绽笑颜的憔悴面庞,“现
魏王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任何凶恶之感,他就是用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一件让陈国人觉得无比惨痛的事情,现
“孤的脸上有东西么公主这么望着孤。”师清徵淡声开口。
田楚宜回神,她忽地翻涌起了一身的胆气,扑通一声跪
师清徵佯作不知,他望着田楚宜道“公主这是替谁求情”
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公主,你会害了他的。
芳华姑姑的声音
“颜旭”师清徵轻呵了一声,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挑眉道,“就是那个死守陈都的颜大将军放虎归山,这样的事情孤可做不得。”
他并没有将话说太死,神情上同样表现出有几分意动的模样。田楚宜见状,又重复了一次“求王上开恩。”
“公主现
“甲胄。”田楚宜沉默了很久,她仰头望向了师清徵,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陈都先王地宫
师清徵没想到田楚宜会
“多谢王上。”田楚宜行了一礼退出了殿中。她一路沉默不言,直到碰到了芳华,也没有任何交流的。见过魏王之后,她已经没有了那一丝以色侍君从而博得生路的侥幸,她笃定兄长是没办法回到陈都了,既然如此,那些筹码不如拿出来换颜旭一命。这事情如果被颜旭知道了,他会怪自己的吧田楚宜自嘲一笑,眉眼间满是黯然。
陈国太子一行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就等颜旭被释放出来从而快马离开魏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魏王的“封赏”。
“东昏侯,东昏侯,可笑的东昏侯”这对田楚河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宫中那边呢”冷静下来后,田楚河沉声询问。
“公主见了魏王,但是魏王未曾留宿任何一宫。”底下的人低声道。
田楚河的面色更加难看。“备马,去辛府。”辛凌云了钱不办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那么多的珠宝全都喂了狗么
“辛相称病了。”应答的侍从更是满脸为难。
“辛相那边说魏王被梅颂那老匹夫说动,他让咱们再等一等,说魏王向来是有一出是一出的,让我等不要着急,至少要等到颜将军被释放出来再说。”
“颜旭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田楚河能够倚仗的亲信并不多,颜旭算是一个。颜家本是陈国的贵族,一家人都为国征战沙场,原本他会成为自己的妹婿,可谁能料到造化弄人。
侍从摇了摇头道“没个准信。”
辛凌云只是拿话稳住陈国太子一行人,哪里真拿得出什么准确的消息来他虽然称病,但并非真的
“不如将他毒杀了,反正都卧病
辛凌云有几分意动,但是转念一想,这事情不妥当。现
他怕颜旭再不出来,田楚河他们就狗急跳墙了。
原身并非是圣人,贪财好色,
然而此刻,对上师清徵玩味的笑容时,辛凌云不免心中
师清徵笑了笑道“孤王即位以来,南征北战十年,如今天下初定,国库却不免空虚。辛相这宝物送得正是时候。”
这些东西可不是归您的私库辛凌云腹诽道。他并没有选择接腔,而是避开了这个话题,小心翼翼道“那颜旭那边”
“既然东昏侯要这个人,孤就给他这个恩典吧。”师清徵佯装不耐烦地一挥手。“这颜将军也是个坦诚人。”师清徵故意意味深长道。
辛凌云闻言一凛,难不成颜旭说了什么转念一想,这是他们陈国人自己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将颜旭捞出去,他的事情就了结了。“陛下圣明,陛下仁慈。”辛凌云的声音欢喜而又恭谨。
师清徵含笑望着他,反问道“难道孤不放人就不仁慈了”
辛凌云闻言一僵,想到魏王的坏脾气,一股寒气自尾骨往上窜生。他顿时冷汗涔涔,俯首请罪。
师清徵摆了摆手,似是无意提道“辛相为他国之人鞍前马后,只是莫要忘了,自己终究是我大魏的臣。”
辛凌云出宫的时候额角红肿,渗出了血迹,看着颇为凄惨,像是被谁打了一顿。
直到钻入了回府马车中,他仍旧是惊魂未定,反复揣摩着师清徵那句话的意思。
是颜旭跟陛下交代了什么事情么辛凌云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以陛下对待陈国太子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快就将颜旭给放出来以陛下的性子他既然开口提点了一句,想来是不会追究了,但是颜旭那小子白白地放过,他实
田楚河不是
辛凌云一个惜命的老狐狸,
陈王的昏庸和荒唐让这些甲胄尘封
原身不喜梅颂,连带着梅家的子弟一起远离。这梅修齐还因为冲撞了车驾被去了职,
师清徵写了一封密旨让人悄悄地送到了梅家去,他自己则再度翻看折子。
十年的战争耗资无数,就算后来搜刮了齐国和赵国王宫里所有的珍宝,也填不满那个大窟窿。战争劳民伤财,而如今天下定了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并没有减少。他跟辛凌云说国库空虚没有错,岂止是空虚,为了打下陈国置办粮草,原身连私库里的东西都给填上去了。
老陈王是个奢靡的主,荒淫无度,国库里要是有银子大军也不至于节节败退。至于那传言中的“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景象,早就不存了。陈国穷,陈王穷,但是臣子们甚至连陈国太子都不穷,要不然哪里的钱财宝物贿赂魏国的官员修生养息,与民便利是一回事,而且见效实
至于怎么去“割肉”,就更加没有讲究了。一个暴君能够有什么作风无非是朝堂上直接朝着臣子嚷嚷没钱了。
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先是后宫削减用度,紧接着又是陛下有意兴建行宫的传言。这才打完仗又要建行宫,连后宫的钱都要省下来了,显然是国库撑不住了。可这行宫能不建么要建的话又是从哪里的钱
梅颂原本因为师清徵处置了陈国太子而高兴,以为魏王听从自己的劝谏了。可等到魏王打算大兴土木兴建行宫的传言入了耳中,险些气晕过去。这不,不顾家中人的劝谏,愣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一身朝服颤颤巍巍地入宫去了。可马车到了宫门就被阻拦住,师清徵哪会猜不到梅颂的反应直接让人将老太傅送回家中去,至于人他是一点儿都不想见。
老太傅人虽然不
因为连年的征战,大魏消耗极多,赋税比之陈、赵、齐三国也只是轻了一点儿。国君要钱,底下的人第一个
只是另一帮以梅颂为首的人却看不惯辛凌云的手段,对于他的提议十分愤慨。此刻也不管国君是否会
辛凌云闻言冷哼道“怎么可将陛下与陈国国君相提并论”
“这是
师清徵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许久之后,才出声道“孤这朝堂几时成为闹市了”他的神情懒散,不见怒容。可越是如此,臣子越是心惊胆战,满是惶惑不安。一时间群臣噤声,静得仿佛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
“大司田之言有理,如今不宜再做劳民伤财的事情。”师清徵扫了众人一眼,笑眯眯道,“孤听说颜旭说爱卿们自陈国旧人那得了不少的好处这事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的,这些朝臣也不敢当着国君的面应下此事,可要说是没有,万一国君那儿有证据,这不就成了欺君之罪了么最后还是辛凌云领头扑通一声跪
“死倒是不必了。”师清徵轻呵了一声,他扫了辛凌云一眼,沉思片刻道,“那就这样吧,孤也不想让百姓为难,可国库空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吧,诸位爱卿慷慨解囊,替孤出了这银子如何”
此言一出,满朝臣子俱是面色大变。有人家财万贯,有人满袖清风,可
师清徵勾唇一笑道“为何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孤的,尔等难道抗旨不遵”
臣子觑了师清徵一眼,不由挣扎道“臣上有老下有小,实
“既然爱卿觉得不妥,那就换个法子吧。”师清徵叹了一口气,对没能从臣子口袋中掏出钱而感到万分遗憾。“孤的私库中有不少的宝物,只能够将它们拿去买了。辛相,听闻你历来爱奇珍之物,不知愿意出价几何”
辛凌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差点被师清徵这句话给送走。怎么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扫视了一圈,见同僚眼中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他知道掏钱已经是不能避免了,秉着多拉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上禀道“李大人爱珊瑚如意,王大人酷爱书画”
师清徵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站起身看着众臣道“孤私库中的东西应当不比陈国旧臣差吧”
国君的私库都是战利品,有些好物被臣子先行一步得了去,可国君这么问了,谁敢说一句不是呢到了这一刻,那些了贿赂的心中叫苦不迭,而清正廉洁地则暗自庆幸起来。有人
师清徵一笑道“既然爱卿们没有异议,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他不觉得这些狡诈的朝臣们真的会吃亏,他们就算买到了也会想方设法将之甩手出去。有一个群体可是财力雄厚又向往皇权的,这些自宫里出来的东西,十足地涨他们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