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影不再主动进他的房间,一开始,白靡并没有察觉。
吃饭时,瑶影问他有没有脏衣服需要洗,白靡说有,瑶影就叫他拿过来。
白靡没多想地去拿了,跨出门槛后,才觉得诡异。
瑶影伸手去接,白靡却往后了,没给她。
“你干嘛不自己过来”
瑶影没说话,站
屋子就这么点大,瑶影总不可能是想省了这两步路,白靡狐疑地偏头看着她,怀疑着,忽然说“你嫌弃我。”
“没有。”
“你就是”白靡跳脚,“不然你为什么不过来”
“是你嫌弃我。”
瑶影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完,就从他手里抢过那套衣服,转身走出门了。
白靡跳脚的愤怒渐渐熄灭,变得有些茫然。
“我嫌弃她”
白靡喃喃地重复,脸上闪过一丝被冤枉的怒气,但又很快转化为另一种傲然的薄怒。
“我就是嫌弃,怎么了笨手笨脚,还要拿我的蛊虫,被捏死了怎么办”
白靡嘀嘀咕咕,跺着脚回到屋里,一边小声数落着瑶影,一边掏出怀中的小盒子,和一包药粉。
喂蛊虫的时候,白靡通常会感到一种平静的愉悦,白靡很喜欢做这件事。
但今天,一边看着万虫母蛊小口进食,白靡一边忍不住地还
小盒子被他摆
白靡双臂交叠靠
这是真话藤蔓磨成的药粉,这种藤蔓有毒性,可以麻痹人的大脑,使其无法思考,无论回答什么问题,都只能说实话。
母蛊将它吞下炼化后,就能辨别旁人所言的真假,进而孵出真话虫。
以前白靡懒得听别人说话,常常用真话虫来判别,谁说假话就把谁杀掉,非常省事。
蛊虫孵化还要一段时间,白靡又把小盒子起来,转身出门,看见瑶影又蹲
他才不会去想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会不会伤人,他根本懒得想。
他只是觉得,瑶影蹲
让他看了有点烦。
白靡没有看错,瑶影的确有她的骄傲。
被白靡说了一句之后,她就永远礼貌地跟白靡的隐私空间保持着距离,但同时又依旧无微不至地照料他。
白靡连没有柄的茶杯都不知道该怎么端,碰一下就被烫得直甩手,瑶影总是会放下自己的碗筷,把他的茶杯吹凉了,再放进他手里。
她照顾白靡,就好像白靡照顾他的那些蛊虫,小心翼翼,每一个细节都心考虑,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死掉。
白靡虽然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样子,但其实很享受。
只是他从来没说过。
瑶影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想要多赚几个铜板,白靡的烦恼却源源不绝。
他要把自己的蛊虫都重新培育出来,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越是
万虫母蛊有时候也会培育失败,这种时候白靡往往会比平时脾气更要差上数倍。
若只是脾气差,倒也好说,但有时候培育出错的蛊虫,还会对养蛊人造成危害。
比如出现幻觉。
白靡
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白靡几乎很少想起他,而对于母亲,每每想起,总是她身着华服,头戴鎏冠,抱着她和某个男宠生下的小女儿,站
母亲把万虫母蛊交给他,让他远赴他乡,守好南疆蛊毒的秘密,但白靡知道,这实际上是一种驱逐。

直到他
于是母亲驱逐了他。
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任务,叫他离开。
他不肯走,母亲便看着他,以冷漠的、不含悲悯的眼神,说“你不是有福之人,你身边的人终将受到损伤,你不应该留下。”
身为南疆的孩子,白靡最爱的便是母亲。
可那一刻,他的恨也很真实。
其实白靡一直都知道,父亲的死,和母亲有关。
巫蛊圣女,真的会有寻常人类的情感吗
她的爱来得有多艳丽,厌弃就有多突然。
昔日的一代剑圣,
父亲死
“想知道,这个人死了的话,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母亲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父亲的死因。
这件事被母亲瞒着,但瞒不过白靡。

白靡知道所有的一切,却还是不妨碍他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归根结底,他跟这个女人流着一模一样的血。
被母亲驱逐时,白靡认为自己跟父亲一样,是被母亲厌弃了,所以感到深深的愤怒。
临走时,母亲只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每个人的路都不同。像你这样的人,生而孤独,最好不要结识彼此,不要感受彼此,不要依赖彼此,不要怀念彼此。”
白靡那时不懂这句话。
他只是对于有关于母亲的幻境烦躁不已,直到幻境消退,白靡的怒火还
瑶影
他像只愤怒的狮子,转过头,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变得深沉而暴躁。
“吃什么吃,你烦死人了还不知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饭吃饭,做的饭难吃得要死,你怎么没把自己毒死”
“别来烦我,我已经够倒霉的了,碰上你简直就是更倒霉。”
“每天看到你就生气,你长得就讨人厌”
门边站着的人影静了一会儿,白靡因为副作用而肿胀的眼珠其实有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那片影子轻盈地闪了两下,就从门口消失了踪迹。
四周安静下来。
已经孵化出来的真话虫爬了出来,
血珠冒出来,白靡知道这是真话虫的惩罚。
惩罚他说假话。
白靡心烦意乱地把它拂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骗人”小盒子里,母蛊出声问。
它当然没有灵智,不过,它已经孵育出了回声虫和真话虫,融合了这两种技能,现
白靡皱了皱眉,压制下难受,小声地回答说“我不舒服。”
“她会生气吗”母蛊声音有些虚弱地问。
白靡抿抿唇,最终不屑地笑了笑,那浅浅的笑容中又有些骄傲的得意。
“不会的,我不小心弄死了她的小鸡,她也没有赶走我啊。”
“她才不会生我的气,所有人都会讨厌我,只有她不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