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这本奏折, 写的声泪俱下。萧氏一族一向子嗣稀少, 皇上春猎又遇险, 幸好无事。鉴于此, 理当早日立太子, 以安民心。
这可乐坏了某些人。再加上帝师宁阁老和皇后的父亲南阁老等元老重臣施压,整个朝里是一片倒的形势。
凤行和凤早的压力很大,脸都是黑的。下朝时为了一点小事,竟然与杨大人起了口角。
很多朝臣还未散去,还有的是为了等着看热闹。杨大人不负众望,当场指着风行的鼻子道“黄毛小儿也留子去母是南晋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尔等只顾着一己之私,弃祖宗规矩于不顾”
凤行力辩道“皇上龙体康健,尚不足三十岁,尔等竟然撺弄着皇上立太子, 你们究竟存的什么心”
凤早
“我呸两只黄毛小儿, 竟敢污蔑本官, 本官绝不罢休。你那姐姐就是祸国妖妃, 民间的戏班子盛行出演周幽王与褒姒,依本官看”
“依你看如何”一道冷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杨大人一惊,嘴边的话硬是吞了回去,“臣,杨士忠, 给皇上请安。”
萧珩倒背着手, 脸黑的像锅底, “杨大人之意,朕昏庸堪比周幽王”
杨大人伏
萧珩爆喝“那你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杨大人满脸通红,“祖宗规矩,不敢不从。皇上是天下表率,如何能够背着祖宗规矩于不顾。您宠爱恬妃,可是立太子是为了稳固南晋的江山社稷。孰重孰轻,皇上自当明白。”
这话很直白,符合杨大人一向的直率性情。萧珩一向喜欢他行事做派,多次夸他为人敞亮。此时,萧珩都不愿意多看地上的人一眼。
“雨季到了,宗庙已有两年未修缮,杨大人即日起去修缮宗庙罢。”
“臣谢主隆恩。”
萧珩袍袖一甩,转身离开。宁阁老等人还不曾散去,亲自俯身扶起杨士忠。“杨大人受委屈了,杨大人一身铮铮铁骨,老夫佩服的很。”
看着凤家兄弟离去的身影,南阁老怒气犹
宁阁老继续道“到时候,我等定会为杨大人说情。想来,皇上会给老夫这个面子。”毕竟,宁阁老是皇上的帝师。别人的面子不给,宁阁老的面子想来不会拒绝。
杨大人又生气又失望,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伤心,拱手施礼,“那就多谢两位阁老了,杨某我杨某唉”
杨士忠后面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拱拱手,转身疾步而去。
虽说后宫不可干政,可是前朝与后宫密切相关。杨大人被皇上撵去修缮庙堂一事不胫而走,宫里又热闹起来。谁不知道杨贵嫔那火爆脾气,就等着看杨贵嫔与恬妃怎么硬碰硬。
杨贵嫔与她爹一样,不负众望。
隔日
恬妃睨了杨贵嫔一眼,
杨贵嫔开了个头,后面就有人随着往上走了。
栗才人笑道“贵嫔姐姐可要小心了,恬妃娘娘可是惹不得的。听闻杨大人已经去修缮宗庙,皆因恬妃娘娘之故。”
恬妃看了一眼栗才人,“栗才人果然消息灵通,杨大人昨日刚动身前往,你今日
栗才人脸色通红,辩解道“娘娘您不也知道了么”
白筠筠摇摇头,“本宫知道,是因为昨夜皇上亲口说的。栗才人知道,是谁跟你说的”
“后后宫姐妹都知道了,又不是臣妾一人。”
白筠筠也知道后宫小道消息想来流传的快,可是栗才人这不是不长眼么,非要当着她的面来戳事。
“栗才人,回去将女德抄一百遍,抄好了亲自送到紫福宫,本宫要看你有没有长进。若是没有,回去再抄一百遍,直到栗才人有长进了为止。”
栗才人脸色涨的通红,讪讪的退了回去。
“恬妃好大的威风,姐姐自叹不如。”杨贵嫔冷冷道,“依着本宫看,恬妃娘娘也该抄一抄女德,免得成为下一个褒姒。”
白筠筠回道“后宫女人多的是,有没有褒姒,得看有没有周幽王。尊父把皇上比作周幽王,皇上并未追究。而是命他去修缮宗庙,已是极大的恩赐了。怎么杨贵嫔若是不服气,可亲自去向皇上陈情,何必
“都别吵了。”皇后不悦,冷冷看了一眼恬妃,转头向杨贵嫔道“等皇上想明白了,杨大人便可苦甘来。祖宗的规矩,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前日上贡了些荔枝,本公记得你素来是爱吃的,稍后便让人给你送些去。”
一番话该敲打的敲打,该安抚的安抚,令人佩服。
杨贵嫔起身谢了恩,又恨恨的看一眼旁边的白筠筠,“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皇后知道她的性子,那是恼了恬妃之故。“回去罢,好好照料长歆。若短缺什么,管来找本宫。”
杨贵嫔再次谢了恩,这才出了大殿。
白筠筠坐的也没意思,起身告罪,早一步出了长春宫。
皇后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人,重重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常虹道“恬妃一进宫是个懂事的,本宫很喜欢她,多次
不顾众嫔妃
众嫔妃纷纷施礼道“还望娘娘保重凤体,不要生气。”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模样十分疲惫,“都散了罢,本宫静一静。”
翌日,栗才人将抄写的百遍女德交给白筠筠。白筠筠打量几眼,“就这笔力,也好意思交给本宫回去重写,要下笔有力,字体方正,本宫才看得出你有悔恨之心,别随便写写就以为能交差。”
栗才人的确悔恨,那天本想巴结杨贵嫔和皇后,谁曾想赚回来天天抄写这劳什子玩意儿。
栗才人勤学苦练,连着五日都被撵了出来。说好的抄写一百遍,如今都五百遍了。栗才人去找皇后哭诉,皇后只道就当练字罢。
栗才人无奈,第六日交作业时,跪地痛哭流涕,说自己悔恨不已。
小惩大诫也差不多了。白筠筠挥挥手,让她退了出去,栗才人如获重生。
很快到了祭奠先帝的日子,大臣们纷纷商议,要皇上
什么时候立,便是白筠筠的死期。
祭祀先帝这日,乌云遮天蔽日,仿佛一块灰黑色的布子罩
大臣们亦是汗透了衣衫,时不时拿出帕子擦一擦汗。宁阁老体胖,格外怕热,将手里的帕子一拧,汗水哗啦啦淌了一地,石头地面上聚成个小水洼。
好不容易等到祭祀仪式开始,鼓乐齐鸣,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雨点。一开始还小,很快成了倾盆大雨。
吉时是早已经选好的,这是上天赐予的良辰,连萧珩也不敢随意改。隐隐的雷声自天际传来,可是谁也不能缩进屋里避雨。
仪式举行了半个时辰,结束时,萧珩像是河里走出来的。正打算结束仪式去避雨,不料杨士忠杨大人从一旁猛地冲了出来。
只见杨大人撩起衣袍,双膝跪地,扬声大喊“皇上,今日祭祀先祖,不妨问一问先祖的意思,要不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立太子一事关乎朝廷社稷,皇上不可因为一己之私而心软呐。”
见杨士忠慷概激昂,宁阁老与南阁老也赶紧凑热闹“还望皇上三思,不可留那妖妇。”
啊呸
凤行急了,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喝一声“皇上是明君,既是明君,哪来的妖妇恬妃娘娘诞下大皇子,品行端庄,怎么就成你嘴里的妖妇了”
宁阁老气的脸色通红,他是元老,又是帝师,何曾有人胆敢这般冲他大声吆喝。
“凤家小子忒无礼,无言,无状。凤老先生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就是这么教你行事做人的”
风行拱手道“小子虽年轻,可是道理看的明白。皇上正值盛年,龙体康健,怎的就非得现
杨大人脸都黑了,不再看那两只毛头小伙,对着皇上道“既然如此,臣杨士忠请求皇上,将此事交给先祖来决定。”
萧珩缓缓出声“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