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烨的身形极其明显地僵硬了一瞬。
好半晌, 江昭才看见他垂眸，声音听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垂
“什么躁郁症”他装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江昭没有接着问，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里头一次透露出了些冷淡，乍一看, 像是冰霜里开出的花一般，教人心头一震。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有一分钟，明烨才缓和好心情, 掀起眼皮看过来。
“我很忙, 没空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知道什么叫躁郁症, 我也不知道你
他的情绪还有些上头，说出的话也是没过脑子的。
话刚出口，明烨便顿住了，下意识观察江昭的面色，生怕他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上次，就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导致江昭生了他的气。
可江昭这么心软的一个人，他不过是说了两句抱歉便原谅了他, 还为他处理伤
明烨心头忽的狠狠一刺。
江昭可能会对一个性格差劲的陌生人这么好吗
又或者, 他只是无法见到这张脸上出现伤口。
毕竟这张脸, 和他死去丈夫的脸一模一样。他会睹人思人再正常不过, 江昭可是亲口说过，每次看见他时都会想起明朗，甚至好几次将他当成了明朗。
那个暴雨夜，他第一次开始注意到这位男嫂嫂时，江昭不正是将他当成了明朗吗
他那时心里便有些不悦，到了现
分明是因为他一见到江昭，心里就止不住砰砰乱撞。
可江昭喜欢的是和他有同一张脸的明朗。
再如何相似，也不会是他。
不是他的东西，终究不会是他的。
明烨闭了闭眼，心脏像被绞进了刀光剑影中一般，疼得又仿佛是
饶是如此，他脑中还是想着江昭会不会生气，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凶你，也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最近
江昭拢了拢睡衣的衣领。
现
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转身上了楼。
明烨
这里闷闷的。
楼上，系统没能看懂宿主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操作，翻开记录用的小本本，问道宿主，我以为您想直接和明烨摊牌，但您怎么没有和他说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江昭锁上房门，又关掉了房内的灯，把充满电的手机取下来，垂落的眉眼罕见地泛着冷。
等着吧。他恹恹道。
系统问您似乎很不高兴。
我其实不太喜欢不重视生命的人。他闭了闭眼，我有点想把他丢下了。
他再忽略我抛出去的绳子，我就真的不管他了。
反正只是书里的人物。
江昭垂眸，他又何必因为一个不存
系统安静得像是鹌鹑，奋笔疾书
江昭没再说话，打开手机上新下载的软件，点开了之前几天的监控器录像。
黑白的光映
今夜的公寓似乎注定不会安稳。
凌晨时分，江昭房间的房门被人轻轻转动，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像只猫儿一般，落地没有
这道身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悄无声息地站
窗外微弱的月光映衬下，床上躺着的人完全将自己包裹
像是睡之前心里
站
他的动作轻微极了，生怕把青年吵醒一般，捏着两边被角掀开，想让青年能够更方便呼吸。
被子被一点点揭开。
人影的动作却是蓦地一僵。
他下意识伸手，从被子里抽出一个长方形的枕头。
被子里没有人。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砰。”
不怎么重，但
下一瞬，房内灯光大亮。
站
门板，穿着一身浅色睡衣的江昭靠着身后的墙，垂头
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录像。
从他进房一直到关门的录像，借着窗外的月光和提高的曝光度，手机清晰地录到了来人的侧脸和身形。
江昭睡觉一向都是拉上窗帘的，除了今天，他刻意将窗帘拉开，就是为了让室内有光。
“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往常柔软得像柳枝一般的青年此刻像是从罅隙中生出的野草，坚韧又清冷，微垂的眉眼间含了点淡淡的冷意，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仍旧是干干净净的，里头容不下一点腌臜和污垢。
这样的江昭，系统从未见过。
它想，大抵是因为宿主
它开始有点好奇了，宿主
江昭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起手机，轻声唤道“明烨。”
床边站着的明烨僵成了假人。
江昭
明烨沉默着。
“你什么时候
“你打算说你是明烨，还是明朗”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声音小的那个说完就沉默了，眼里是止不住的惊愕。
江昭的语气陈述一般，淡极了。
“我分得清你和你哥，明烨。”
“我也知道明朗就
江昭下去仔细想了下，忽然
直到看见了放
有人规定备用钥匙只有他知道放
没有。
而那一堆备用钥匙除了有明烨的，还有他房间里的。明朗既然是鬼，就不需要钥匙，他之前察觉到的视线多半来自于对方，而除了对方，还有另一道视线
那就是会深夜站
想到这儿，江昭
他一开始只怀疑那是明烨，但后来
江昭仔细查看了监控录像。
站
躁郁症病人的睡眠时间会减少，也难怪明烨通宵盯着，第二天还不会觉得困倦。
只有一次，身影笼罩
这个人是明朗。
之前的明烨做不出来这种温柔的事。
还有之前，他觉得明烨和易舷安身上相像的地方消失了，其实不是，是因为那时说话的人是明朗。
和易舷安相像的人是明烨，而非明朗。
管江昭知道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人，但还是会忍不住留心，观察明烨偶尔的小动作和眼里的气质。
江昭唯一疑惑地地方是
“你为什么让我最好永远喜欢明朗”他直白道。
明烨垂眸，像犯错被当场抓住的大狗一样，面临的时即将成为流浪狗的下场，心里又是悔恨又是委屈，想凑到主人身边撒娇，但却害怕这样会让主人更加不高兴，只能呆愣愣地站
“说话。”
江昭的声音一直都是有些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板着脸凶巴巴地说话，气势竟然一点都不输明烨。
明烨还是沉默，好半晌才讷讷道“对不起。”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你再不说话，我明天就离开明家，回我江家去。”江昭轻声道。
明烨身躯猛地一震，下意识抬眼看他，眼里是明晃晃的委屈和不可置信。
良久，他闭上眼，脸上好像写着视死如归几字一般，彻底剖开了胸腔，将里头那颗血淋淋的、扎满了针尖的心脏捧出来。
“你喜欢明朗”
“所以我会让明朗会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