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儿人
陆靖元双眉一轩,说道“又哭又笑,不知羞么”
苏杨儿道“你才不知羞,你一个大男人,和别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陆靖元道“你是弱女子整日张口老子,闭口老子,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弱女子么”
说着弯腰捡起地上一枚碎碳,屈指一弹,击断了梁上绳索。
苏杨儿没料到他会这样解绑,惊叫一声,跌入他怀中,不自禁怒道“我是你老子”
陆靖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闻到她身上少女气息,想起她
注宋时已有“老婆”称呼,出处梦粱录
苏杨儿恼他狡狯奸诈,让自己受了这许多惊吓,不去理他,环视四周,才察觉大厅中只有自己两人,不由问道“那姓林的人呢”
陆靖元叹了口气,捏了捏她脸蛋,道“才被人家教训过,又敢对人家不敬”
苏杨儿心中一凛,想起林仲湜曾自称本王,便问道“他他真的是王爷么”
陆靖元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些不忙问,你只需记住,待会儿若是见到了他,千万不可提其姓氏,更不可对他无礼,其余的等离开后,我自会与你解释,明白了么”
苏杨儿从未见陆靖元如此正色,换做以前,她定当问个为什么,可眼下她吃了一亏,记性见长,于是立刻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这时苏杨儿猛地想起一事来,忙道“他拿走了我两样东西,你得帮我要回来。”
陆靖元住下脚步,问道“什么东西”
苏杨儿道“一个玉锁和一个香囊,它们对我都极其紧要,但被我一不小心当成石子丢给了他,你可一定得帮我要回来。”
陆靖元闻言笑了笑,左手一翻,问道“是不是这两样东西”
苏杨儿定睛一瞧,见他手掌之中正是自己丢失的两物,惊喜交集道“快还我。”
陆靖元却将两物回,叹气道“你人
两人刚到厅外,便见到林仲湜伫立
苏杨儿来时只顾着谩骂叫嚣,未曾注意这大厅竟是建
陆靖元抱她上前几步,还未开口,便听林仲湜说道“贤弟,这便要走了么”
话音一落,他转过身来,看了看陆靖元,
又望了望脸上犹带泪痕的苏杨儿,笑道“两位破镜重圆,可喜可贺。”
听到这话,苏杨儿小嘴一撇,她心中有气,但谨记陆靖元叮嘱,不敢出声搭话。
只听陆靖元道“多亏王兄出手相助,靖元已叨扰多日,不敢再令王兄劳神招待。”
林仲湜笑了笑,道“你我本是一家人,你叫我王兄,反倒不如叫我仲湜兄亲切。”
陆靖元微微一怔,但却不改口,说道“王兄教训的是,只是靖元与王兄一别多年,为今又让王兄陪靖元做了一场荒唐闹剧,心中实
林仲湜微笑道“我年少时荒唐胜你百倍,如今想要寻些趣味,反倒力不从心,这样的有趣之事,你让我
说着他又拿手
他说这话时,面上大有缅怀之色,可不知为何陆靖元听了却神情微变,好似欲言又止。
苏杨儿心中大觉奇怪,暗道“他们两个先前整我时,还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反倒吞吞吐吐起来了还有这姓林的看起来大不了我们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
林仲湜也察觉到了陆靖元神情异样,忽然间叹了口气,道“靖元,你
陆靖元吃了一惊,不动声色道“王兄何出此言”
林仲湜见状,摇了摇头,道“罢了,你走罢,我知你
陆靖元抬头道“当年”
他只一开口,林仲湜便挥手打断了他,说道“当年你还年幼,一切与你无干,何况兵家大事,瞬息万变,非你我能左右。”
陆靖元闻言暗叹了口气,说道“是。”
林仲湜脸上又现笑容,道“好了,你们陆家四世三公,朝中外姓出其显赫者,不过两三人而已,是以我事先也被打算多留你,早已派人
陆靖元心中一凛,正色道“是,王兄考虑的周到,那靖元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行,横抱苏杨儿,随一名汉子拾阶而下。
苏杨儿低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怎么了你们究竟是亲戚,还是仇人”
她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陆靖元却一个不答,只说道“路上再说。”
他脚步极快,转眼随那汉子穿过花园,来到一颇为隐蔽的小门前,那汉子方一开门,便见门外泊着一架马车,陆靖元二话不说登上马车,立命车夫催马急行。
他人没坐稳,苏杨儿
陆靖元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这才舒了口气,道“没错,就是逃命。”
苏杨儿闻言一怔,奇道“为何要逃,你和那姓林的不是好兄弟么”
陆靖元道“你干么非要问这么清楚”
苏杨儿气恼道“你们把我整的这么惨,又拿蛇咬我,又拿鞭子抽我,还拿烙铁烫我,我当然要把他的来历问的清清楚楚,不然我怎么报仇”
陆靖元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中一动,掐了掐她脸蛋笑道“你有什么本事报仇”
苏杨儿越想越气,说道“对,我就是没本事,我没本事,我也要报仇”
人之好奇心
陆靖元本不愿多说,但又耐不住苏杨儿小鸟般叽叽喳喳,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想知道什么”
苏杨儿见他总算肯说了,喜道“话长你就捡短的说,他是不是真的王爷”
陆靖元点头道“是。”
苏杨儿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那他真的是异姓王了”
陆靖元眉头一皱,略显讶异道“你还知道异姓王”
苏杨儿面现得色,撇嘴道“你少看不起人,我不光知道异姓王,我还知道亲王、嗣王、郡王”
陆靖元心想苏杨儿终究是出身官宦人家,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便道“是,他是嗣王,但非异姓王,本朝没有
苏杨儿闻言又是一怔,不解道“不是异姓王,那他怎么姓林”
陆靖元见她小脸上满是茫然,不由笑了笑,说道“算了,等你进我家门,这些事你早晚也要知道的。”
苏杨儿脸上一红,嘟囔道“谁要进你家门,你快说。”
陆靖元叹了口气,说道“我外公林忠宣于元丰年间致士,官拜政事堂少宰,他一生坎坷,退隐后膝下无子,只有三女,长女早夭,二女嫁于楚荣王赵宗辅,幼女嫁于”
他话未说完,苏杨儿插话道“幼女该不会嫁给了你爹,成了你妈吧”
陆靖元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你婆婆。”
苏杨儿撅嘴道“谢了,我高攀不起,那这么说你和他是表兄弟了,那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陆靖元皱眉道“我不是怕他,而是有愧于他,不对,是我爹有愧于他,也不对。”
苏杨儿打断他道“你和你爹还不是一个样,你就说为什么有愧于他。”
陆靖元摇了摇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甚清楚,那时你我不过四五岁罢了,我只知政和四年冬,我爹任先锋统制与楚荣王受命北征,
“以身殉国”
苏杨儿听罢,脱口而出道“你爹这不是见死不救么”
陆靖元怒道“你胡说什么,兵家大事,岂容儿戏,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
“我”
苏杨儿自觉自己过于口不择言,心虚歉然道“我是不懂,我只是说说嘛,你这么凶干么还有你说他当时也去打仗了,那他今年有多大”
陆靖元面色好转,淡淡的道“当年他已十八有九,同我们差不多大。”
苏杨儿吃了一惊,问道“政和四年冬,这都十几年过去了,那他眼下岂不是三十多了”
陆靖元道“怎么,不像么”
苏杨儿摇了摇头,道“不像,我看他只有二十出头。”
陆靖元道“他那是因久病不愈,满脸病态,是以反而显不出年龄来。”
苏杨儿叹了口气道“让一个病秧子出去打仗,你们可真会挑人。”
陆靖元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得病是这十几年间的事情,而他的姓氏也与此有关。”
苏杨儿“咦”的一声,奇道“怎么”
陆靖元摇头道“宗族天家,可不是随意能更名改姓的,当年楚荣王战死的消息传回家中后,我那姨母随之一病不起,遍请名医,药石无灵。”
苏杨儿插话道“这是心病,治不了的。”
陆靖元点点头道“不错,可我王兄不信,他听说塞外雪域有天参大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便亲赴塞外求药,他辗转多年,药未求到,反而
苏杨儿心头一震,不由说道“那他本叫赵仲湜了,这人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孝子。”
话一说完,又蓦地一惊,心想“陆靖元他爹见死不救,害惨了这一家人,换作是我,定会怀恨
想到这里,便道“我不想听了,你不要说了。”
陆靖元哑然失笑道“我本就不想提这些陈年旧事,还不是你问个不停。”
苏杨儿撇了撇嘴,道“你为了整我也够下本钱的,竟然去求和你家有仇之人。”
陆靖元面色一变,冷声道“我是为了救你,才去求他的,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我会出此下策么”
苏杨儿闻言一怔,将信将疑道“真的”
陆靖元没好气道“我无凭无据去狱中捞人,你觉得那些地方官员会搭理我么”
苏杨儿心想这话倒也没错,心中凭添许多感动,轻声道“你的好我记住了。”
陆靖元付之一笑道“我的好,你苏大娘子怕是转眼就忘了。”
苏杨儿随之一笑,可霎时间又满是愁云,叹气道“可惜我们还是没能见到狗奴子,这下更不知去哪里找小玲他们了。”
陆靖元道“你满脑子只剩那个狗奴子,我若不帮了你,你不知还要给我找多少麻烦。”说罢,俯身自座下拉出一口大木箱来。
苏杨儿见这木箱上无锁,却穿了几个窟窿,奇道“里面是什么”
“你要找的狗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