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他说爱她的时候开始
为什么这三个字,问与不问没什么差别,其中原因,穆之周隐约能够猜的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不分缘由不辨对错的站
他待他的好,他为他着想的心,他怎能感受不到,又怎么能够去怨怪责难。
穆之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弯腰将掉落
“苏苏,”他唤他从前的名字,僵硬的神色一点一点松软下来,“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和她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美丽张扬的少年别开视线,微垂眼睑,将目光投向阁楼下满是尘世喧嚣的长街,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喑哑的声音里,是故做的冷漠,“央没有给公子机会,不过是不想看见公子栽
穆之周哑然失笑,唇角边弯起的弧度,说不出是苦多一点,还是涩多一点。
烟霞告诉卿卿,她未来的夫君是歌阳长公主遗子,今上爱侄,西国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是众望所归,是国之栋梁,卿卿闻及这些,总是一脸自豪的感概自己眼光真是好,野心也真是大。
一见倾心,倾的竟是人中翘楚。
烟霞见她这般模样,眼中堆起的忧虑之色一点一点消散,执惯了剑的少女,面上渐渐有了会心的笑容。
卿卿答应穆之周绝不踏出凤仪,就真的没有出去过。
她辰时醒来,巳时入园修剪杂乱无章的花花草草,午时趴
这样的日子稍久一些,烟霞便
酉时是满心欢喜的等待,戌时是得见君子的开怀,而亥时,倘若那个人没有来,今夜便不会过来了。
不过即使穆之周不来,卿卿也不会生气,她知道
,他是将军,总有许许多多的俗务缠身,他也是孙儿和长兄,有祖母小妹,有自己的家要回。
每当看见卿卿失望的爬上床,一个人蜷起身子窝
郑国丈府的血案一出,朝局已和先前大不相同,穆之周既要分出心神来应付三皇子以及大理市的追查,还要周旋
世人都羡慕小穆将军好命,却无人知道这耀眼的家族光芒下,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令他举步维艰的事,游走
但,穆之周并非总也不来,很多时候,他带着一身仆仆风尘而至,已是子时将的深夜,这个时辰的卿卿好梦正酣,并不晓得自己等待的那个人正满目爱怜的坐
凤仪片刻的停留,是穆之周一天里最满足的时候,心爱姑娘熟睡后嘴角微微扬起的笑靥,像是能够驱散浑浊尘世带给他的疲惫感。
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和等待于卿卿而言并不算难熬,她总是能找到许多事情来打
,从无趣中找到生活原本的趣味。
相比起以往的宋梓舟,烟霞更喜欢现
宋梓舟是压抑的,隐忍的,不显山露水,所有情绪全都
陪伴
岁时祭祀,到了临近年关新旧之交的腊月,多以打猎祭祖祀神奉灵为主,朝中那些繁琐冗杂的事务
空下来的时候,他一定会来凤仪,进门之前,也一定会
一日,天气晴朗,暖阳高悬,卿卿将绣架搬至院里,各色绣线
穆之周坐
听见询问声,素衫姑娘突然红了脸,低下头用很
小很小的声音低低道,“我想绣一件喜服,嫁与你那日穿。”
想象着心爱姑娘穿着凤冠霞披朝自己走来的样子,他忽而有些迫不及待。
穆之周起身,半蹲
“咦”卿卿扬了扬眉,有些惊讶,但是开心的,再开口时,声音里是
穆之周看着他,只是笑,却不回答。
何时呢
大概是从他说爱她的时候开始。
祖母寿诞上,老夫人随手指了她做他的妾,从丫鬟房里搬去流光阁,简单而仓促,每每想起,没能同心爱姑娘拜天地敬诸神,他总觉得甚是遗憾。
有了这个念头,他暗地里遣人去了遥远的江南,听说那里的绸缎最软,绣娘最好,做出来的凤冠霞披
,应当也是最致的吧。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天大的事也可以忽略,而爱一个人的时候,细微小事都能记挂
即便后来两个人争执冷战吵得不可开交,他也一直想着,若能以妻之礼,补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宴,那该有多好。
可是,妻这个字眼带给穆之周的却不仅仅是幸福,还有自责,愧悔,和无力挣扎的痛苦。